我觉得一切标新立异的做法不是来自真正的理智,而是来自疯狂于别有用心的做作。聪明人内心必须摆脱束缚,保持自由状态,具备自由判断事物的能力,但是行止上又不得不随波逐流。公众社会不会理会我们在想些什么,至于我们的行动、工作、财富乃至生活本身,必须符合社会需要和公众舆论,就像这位善良伟大的苏格拉底拒绝法官来拯救自己的生命,即使那是一位非常不公正的法官。每个人都要遵守当地的法律,这是规则中的规则,法律中之大法。 每件事物都有不同的特点与境况,要看清和选择其中最有利的去做实在是不可能,这常使我们举棋不定和手足无措。当一切考虑都对我们不合适时,最可靠的方法以我来看,是采取最诚实与最正义的做法,既然看不清最短的路,永远走最直的路。 在人世种种痴心妄想中,最普遍的认可是名望与荣誉,为了得到它们有些人甚至不惜抛弃财产、安宁、生命与健康。其实后面这些才是实际有用的财富,而前者只是没有形体,不可捉摸的虚影与空谷回响: 这属于人的劣根性,即使哲学家好像也对它情有独钟,迟迟不肯摆脱。 说到对人的评价吧,妙的是世间万物都是以其本身价值来评价,唯独我们人除外。我们称赞一匹马矫健挺拔,而不是夸奖它的马具;一条猎兔犬要跑的快,不是由于它的项圈美,一只鸟需要的是强健的翅膀,而不是套绳和脚铃。为什么我们对人的评价不是根据他的本质呢?他有大批随从、一座华丽的宫殿,他有多大名气,多少年金,这些都是他身外之物,不是身内的品质。 事情可能都有它本身的重要性,尺度和条件。但是事情临到我们,心灵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任意修饰。死亡对于西塞罗是可怕的,对于加图是可盼的,对于苏格拉底是无所谓的。健康、良心、权威、知识、财富、美以及对以上这些相反的东西,在进入心灵时都脱去了自己的衣衫,而接受心灵给予的新衣衫和它喜欢的花色:褐色的、绿色的,浅的,深的,刺目的、柔和的,深刻的、表面的。每个心灵都是个选个的,因为它们不是共同去检验它们的风格、规则和形式;各个心灵在自己的领土上都是王后。所以不要在事情的外在品质上找借口,责任在于我们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