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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厂的那些事儿之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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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09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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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泥厂的那些事儿》第一篇阅读量突破8000,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最初只想写自家故事玩玩儿留给我的女儿做个念想,怕她们忘记了祖宗。我想它那么受欢迎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写的有多好,而是因为水泥厂的人们都是有情有义特别念旧的人,再来是成家之后鲜有80后这一辈的人有时间来回味过去,因此有许多长辈和同辈稀罕。在此请容我非常正式地对各位叔叔阿姨同学同辈的支持表示真诚地感谢,你们的转载让我前几天兴奋了一宿没睡着,翻来覆去,水泥厂一桩桩儿一件件儿的事儿鲜活地在我脑海里蹦跶,有些事儿,只有在水泥厂才会发生。不信,就来看看下面的片段,看我说的对不对。

第一节水泥厂的广播

水泥厂的广播是水泥厂的魂,水泥厂的人们都是早起的鸟儿。现在虽然不在水泥厂生活了,但是一想起水泥厂的广播曲,就想起了那忙碌的清晨。叮铃铃,“快起床了!”妈妈掀开我的被子,“懒虫快起床,都几点了还睡懒觉,要不要上学了,广播都要停了!”水泥厂的广播是和水泥厂人们的第二生物钟,如果你错过了6点半的闹铃,不要紧还有救,如果你错过了水泥厂的广播,对不起,你马上上班或者上学就要迟到了。上班迟到在90年代意味着扣工资,上学迟到意味着“某某某,不好意思,请你在门口站上5分钟再进来!”水泥厂的广播是从工人俱乐部的电视台塔传出来的。

早上那一首千年不变,起床神曲“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一播完,你就可以看到各家各户的大人们出了门,踩上停在家属楼道口或者是车棚里的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

“铃铃铃,轰轰轰,唔唔唔”那是飞鱼牌儿自行车铃音混杂摩托车启动的脚踩声,从48栋楼到28栋楼,从东湖边上到西湖边上的人家,四面八方地朝着万年青水泥厂的大门涌来,“来来来,借过一下,快点让我打个卡!还有一分钟我就迟到了!”打完卡,人们从进厂口又朝不同的车间目的地分流开来,小时候水泥厂就只在万年的职工特别多,有好几千人,在水泥厂鼎盛时期,正式职工连同家属工还有我们这些没有长大的娃儿们将近一万人。

那时的车间我叫上名来的有原料车间,输送车间,水泥车间,露天车间,包装车间、铁路车间、

机修车间,自来水厂,化验科,煤气站,11万变电站,矿山车间等等, 后来厂里为了提高效率而合并车间,不少车间从此消失,至于哪些车间在什么时候消失的,只能请厂办的领导办个水泥厂画展时间展览查阅下历史资料才知道。

水泥厂的广播一日三播,充满了人文关怀,早上催你起床上学上班,中午提醒你按时吃饭睡觉,傍晚欢迎你回家,早上旋律是激情澎湃,中午是清脆悠扬,晚上活泼欢快,不像现在城市里的公司广播,每天只在中午播出一次提醒你午休结束赶紧爬起来上班,而且旋律单调一点儿没味。生活在水泥厂的人们大都作息规律,这多半要感谢水泥厂的广播,当然水泥厂广播不是自动播出的,它的背后也是一拨辛勤的水泥厂的长辈,他们日复一日坚守岗位,比我们更早起床的早鸟儿。如果您读到这里并且知道谁曾经在水泥厂广播站工作过,请联系我,提供他们的名字和照片,我一定放在我的文章里,他们工作了大半辈子,用坚守发出光和热,是我们感谢的对象!

   第二节 看烟花

过年过年年年过,辞岁辞岁岁岁辞。过了几十个年了,工作以后都是在外过的年,虽然吃的好,穿的好,但是年味儿和在水泥厂的时候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的,没错就是少了水泥厂的烟花和焰火表演,和看烟花焰火表演的那群人儿。水泥厂的烟花不常有,它短暂的在90年代存在了几年。90年代初每年元宵节前夕,大人们和小孩儿就开始期待即将来临的焰火表演,放烟花的那一天人们早早地吃完了晚饭,六点多钟就开始往放焰火的地方走,不为别的,要抢占有利地形儿,找最佳观赏点,“走,去看烟花去!”磨蹭的小孩儿若是大人先一步要出门,就扯着嗓子喊“慢一点,等等我!我也要去!来的晚的人,如果没有挤进去站好位置,如果身形矫健,那么就使出看家本领,蹿上树,学做大师兄,傍着个大树,一览无遗,看的特别过瘾,有时候大树都挤满了怎么办,那就爬围墙,公安局旁边宣传栏的围墙上也能站满踮起脚尖的人。烟花的数量和种类繁多,开演之前一箱箱地被大人们扛起来放在工人俱乐部附近的楼顶平台上。为了保障人们的安全,厂里设立了看烟花的警戒线,尽管如此,还是有胆儿大的,不怕被炸到,总是挨着警戒线近近的,不是为了听响儿声,而是为了捡那些红的绿的紫的黄的烟花升空之后炸开的小降落伞,大人为了小孩,也一哄而上去抢,“那是我的,我捡的,别动!”

放烟花之前还是要靠广播,“大家请注意,十分钟之后焰火表演正式开始,请注意安全!” 人们已经按捺不住等待的焦急,“怎么还不开始啊”,细心的人们就会往平台上看箱子放的地点,数数,看看是不是比上一年更多,烟花的数量代表着厂里的效益,有烟花看就意味着厂里这一年的盈利还过得去,领导们愿意拿出一部分,来犒赏辛苦一年的职工们。如果没有烟花看,饭桌之上的对话就是这样“唉,今年过年没有烟花看了,一定是厂里效益不好给取消了吧,”满是遗憾。水泥厂的烟花五颜六色,砰地一声又一声,这金花四溅花瓣还没褪去,那红色的穿地鼠嗖地一声,“啾啾啾,砰”在天上划过粉红色的细线,几十响烟花齐刷刷地升了空,像彩虹像天女散花,小时候的我看着这些烟花就会默默地许愿,许愿今年期末考试过前三我就可以去外婆家玩了,也祈祷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总之三个愿望是少不了的。

水泥厂的烟花就算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儿也不会降低人们对它的喜爱,烟花的绽放是水泥厂的人们对于来年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如今,再土豪的企业放出的焰火即便再绚丽多姿,也比不上水泥厂的烟花,因为那儿没有水泥厂的人儿和水泥厂的景。

 第三节领冰棍

水泥厂的福利待遇好,小时候没有概念不觉得,总觉得爸妈工资再多一点就好了。走出水泥厂才发现,没有对比就没有忧伤。水泥厂的人们除了可以免费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只收书本费和学杂费,冬天看烟花,夏天还可以领冰棍。

雪糕冰棍儿是孩子们的最爱,万年炎热的夏天,教室里难得吹进一丝风,没有空调,小学时候连电风扇也没有,三十多度的高温怎么捱过,还好上学之前可以从冰箱里抽出一根冰棍,舔一舔。真解暑。厂里的豪气就在于每个职工夏天一人一张50张的冰棍票还有十块钱的雪糕票,到了菜市场的冰棍房,拿出雪糕冰棍儿票,你随便挑。我不喜欢吃牛奶的白冰棍,钟爱咖啡的灰冰棍,舌尖舔一舔,甜滋滋的,冰爽宜人,吃完一根还要一根,好在即使用完了冰棍票,自己买不过一毛一支,家家都消费的起,非常畅销。厂里的冰棍房,大人们穿着套鞋,头带着帽子在冷冻室里拿着模具,制作着冰棍,要知道几千个职工,每个家庭100个冰棍,一个夏天要准备近百万只冰棍才够卖。

条件好的家里,可以多挑贵的买,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小布丁、娃娃儿头雪糕、绿豆雪糕、红豆雪糕、菠萝雪糕、玉米雪糕、还有冰激凌,绝对是豪配,我们这些小屁孩儿只有考地好才能奖励吃雪糕。

雪糕房和冰棍房是季节性地,夏天才开放,到了冬天雪糕票就变成了速冻饺子票,厂里考虑的真是周到,担心你夏天吃完了冬天吃什么,还能创造一些就业岗位,真是绞尽脑汁,想破了头。出了社会,回头看这一桩桩一件件儿,够人力资源HR做案例教学用了,如何提高员工幸福感,如何增强员工集体归属感提高员工凝聚力,水泥厂的叔叔阿姨们的智慧够我们学一箩筐了。小时候除了冰棍票饺子票,逢年过节,一箱箱的苹果橙子,一箱箱的炒货,一箱箱的矿泉水,维他奶,一桶桶油,一盒盒乔家栅的月饼,爸爸妈妈往家里拎的东西可真不少。一卡车一卡车的过节慰问品叫县城里其他单位的人特别眼红。

水泥厂的福利好,厂风也还不错,历来有尊老习俗,从不忘记那些退休的爷爷奶奶们。厂里新闻总会播出,重阳节、中秋节、春节时历届厂领导拿着慰问金和礼品去看望离退休干部或者孤寡老人,只可惜我的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要是被慰问探望留存些历史影像资料就好了。现在我只想对水泥厂电视台的播导说一声,如果可以把每年珍贵的影像资料挑选部分有代表意义的拷出来做成mp4播放格式给我们这些厂子弟传阅下,成为我们这一代和下一代珍藏的记忆,不甚感激!

第四节职工楼

1993年我们家搬进了大舅施工队建好的职工集资房,五层楼的房子厂里有几十栋,我们称之为50型房。两室一厅建筑面积50多平,那都是实打实的面积,什么公摊面积搁在现在要砍掉至少20%,十分不地道。在水泥厂很多家庭都居住在和我家一样大的房子里。

对于独生子女来说,老爸老妈一间,我一家,足够,对于家里超生了一个孩子的家庭来说挤挤,勉强能住下。我们这一辈人家里比较少有养育三个孩子的,因为超生的成本太高,不够罚。班里半数是独生子女,半数是多子女家庭,同学们相处的很融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即使是厂长的儿子,车间主任的女儿也都是和我们一样住着同样的五菱型或者六菱型的房子。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在水泥厂,社会主义的小乌托邦,基本实现着差别不大的集体生活。

说起职工楼的装修,90年代流行的是瓷砖上墙,客厅里贴个一米高的腰线,现在看来层高不高,有点土气,可当时家家户户都一样。墙壁上喷的是一点点凸起的红色绿色蓝色的小碎花,现在称之为壁纸吧,当时觉得可美!客厅和过道之间的门洞,如果大人们嫌弃不够大气,就用木条刷上漆,搞个花边拱形造型,订上钉子。90年代水泥厂校长的家里就是这么做的,那时93~96年是家家户户搞装修热火朝天的时候,装完了里面,厂里担心职工们人身安全,竟然还统一给各家各户加装了防盗窗,为了生活便利先是安装了煤气管道统一配备了油烟机,后来发生了一两起煤气泄漏事故后不得不关停了煤气。当时说起煤气站的事故时,大人小孩心有余悸,现在从管理的角度想,一个这么大的企业,上万人,发生几起安全事故着实难以避免。

水泥厂的人们对家的装修代表着各自的审美和兴趣爱好,橱窗、书柜展示里摆的是水泥厂人收藏的宝贝或者爱阅读的书籍,高干子弟的家里摆放的是VCD播放器或者录像机,老百姓家里基本都是录音机了。回想起当年我家里满屋子都是四大天王、还有杨钰莹、毛宁、那英、孟庭苇、刘欢的磁带或者CD,老爸还买了话筒来供我们自娱自乐,每到周末下班回到家,《涛声依旧》《吻别》《让我轻轻地告诉你》《忘情水》《潇洒走一回》喜欢的歌曲循环播放,虽然我们五音不全,唱歌跑调,这丝毫不影响我们陶醉其中。

在水泥厂,大人们对于子女都有殷切的期望,只要孩子们读书需要,什么小霸王学习机,长城586电脑,

只要负担的起,大人们想尽一切办法去为我们创造条件。水泥厂的书香门第之家不少,大人们鲜少攀比谁家条件好,只会“攀比”谁家孩子用功或者不用功,人人各自努力挣钱,生活总是积极向上。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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