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是春秋时期地处中原的一个姬姓诸侯国,它的首任国君是周武王姬发之子,成王姬诵之弟——唐叔虞。晋献公时晋国崛起,晋文公重耳继位后晋国一战成为春秋霸主,晋悼公时国力达到鼎盛,成为独霸中原的万乘之国。晋国地处中原农耕文明发达的地区,并且紧邻周王畿,与周朝的关系较为紧密,故晋国使用的货币主要是以农具为原型的空首布。然而,晋地还流行着一种形制稍怪的货币——钏币。
先秦时,在晋国的西部和北部边疆,长期活跃着如楼烦、林胡、白狄等游牧部落。这些草原部落与中原晋国的关系非常紧密。在《国语·晋语》中曾提到,狐姬是狐突之女,她以戎狄之女的身份嫁给了晋献公,并生下了公子重耳,重耳即是此后的晋文公。并且据史籍记载,狐氏一族出自晋国的首任国君唐叔虞,是周人的后裔,却亦是戎狄之属。再加之晋国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国君晋文公亦是戎狄之人所生,由此可见晋国与戎狄部族之间的关系甚为复杂,民族关系也极为密切。
在经济方面,戎狄在与晋国的长期交流与融合中,其生产方式逐渐由较为落后的游牧狩猎向中原先进的农耕文明转变,这更加促进了我国先秦时期草原文化的繁荣。同时,草原游牧民族发达的畜牧业和三晋地区发达的农业之间交流开始频繁,草原与中原的贸易往来使得晋国的经济得到长足发展。这一切都有赖于晋悼公在位时期,晋国所奉行的对北部戎狄部族的民族政策。魏绛和戎,记载于《左传·襄公四年》。
无终子嘉父使孟乐如晋,因魏庄子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晋侯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我德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而楚伐陈,必弗能救,是弃陈也。诸华必叛。”
公曰:“然则莫如和戎乎?”对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贵货易土,土可贾焉,一也。边鄙不耸,民狎其野,穑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晋,四邻振动,诸侯威怀,三也。以德绥戎,师徒不勤,甲兵不顿,四也。鉴于后羿,而用德度,远至迩安,五也。君其图之。”
公说,使魏绛盟诸戎。修民事,田以时。
晋国与戎狄的贸易往来中,促进了草原文化与中原文化的融合。带有地方特色的货币,也在这样的文化融合中诞生了。
“钏”的本意是臂环,是用珠子或玉石等串联起来而组成的臂镯。《说文解字》中记载:“钏,臂环也。”;《通俗文》中同样记载:“环臂谓之钏。”臂钏,兴起于北方草原地带,带有非常浓厚的草原游牧文化色彩,是游牧民族典型的装饰器物,其最早在殷商时期即已出现,材质多为青铜。游牧部落往往逐水草而居,水草丰美之处即是他们的栖息之所,牛羊是他们眼中最重要的财产。故其一生都在漂泊迁徙,金银等财物势必难以存续。为此,他们习惯将方便交易的金银之物随身携带,同时还会把钱币打制成环状做成臂钏,需要时即可直接从手臂上取下,既方便携带又容易保存,这逐渐形成了一种风俗。
这样的用币场景和中国夏商之际货币诞生之初,人们对于贝币的使用颇为类似,通过晋国的青铜钏币,很好地证明了我国早期货币在萌芽阶段具有货币流通属性的同时,兼具装饰属性的特征。钏币,见证了草原游牧文明与中原农耕文明的交织与融合,为我国多民族文化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同时也为研究中国货币的起源及其多样性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第一手实物资料。
浙江省钱币学会 祖添翼
壬寅冬月 于钱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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