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咏荷花,少不得从“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处着意。但既已立意于此,便须从彼处迂回,方见曲隐之妙。然不少诗人下笔,总爱用上冰清玉洁、高雅脱俗、风送清香、一尘不染之类的字句,一读就知其浅,一读就厌其俗。此诗的作者比人高明得多,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但他换了一种说法。荷花开于夏季,所以作者说它开得妩媚并非借了东风之力。荷花香气淡雅,作者说是清水洗涤了它的灵魂。前二句叙其品性状其形貌,后二句用带有哲理意味的议论收结,赋予荷花以特立独行、高贵纯洁的品德,这就有了“托物申意”的效果。
再看来自江西南昌作者戴以来的一首《赞岩竹》,其诗曰:
首句从形质落笔,用词略嫌浅俗,幸而次句精警,承接得稳而有味。三四句融入诗人自己的情怀,先抑后扬,显示一种乐观旷达的生活姿态。空心铁骨,不攀不附,青梢直上,乐挺腰肢,这正是竹子的高贵品质。诗人将其与自己的现状联系起来,于是让自己的生活理念通过对岩竹的赞颂获得巧妙的表达,诗作内涵丰厚,有境界而耐品味。
来自福建宁德的作者陈子悬,也有一首《竹》写得颇有品味,其诗为五绝:
身段细长,摇拽生姿,根基深固,瘠土能长,风雨不能阻其生,霜雪不能改其容。有坚定的生活信念,有朴素的生存愿望,便能成为生活中的强者。这首小诗,圆转流利,语浅意深,写的是竹,赞颂的是人。托物申意的手法,用得更加娴熟。
用“龙鳞锈”来写老松的树身外观,用“缀碧苔”来写松针的翠绿之色,酷似其形,如睹其貌。形貌已得,宜壮其势或宣其神或申他意或抒己怀,由实入虚,以期悠远。此诗作者由松涛的呼啸声展开想象,以“万里海涛来”的博大动感景象,渲染风入松林大发声威的场面。壮观。豪迈。读之让人如临其境,十分仰慕和欣赏老松(也是诗人自己)那“临风舒一啸”的胆略和气魄。
作者自注曰,半枝梅又称宋时梅,为北宋著名歌豪杜墨手植。杜墨20岁游学开封,与当时的欧阳修“文豪”、石曼卿“诗豪”著称于世。距今近千年。现存的半枝梅,主干为两枝,一枝为“枯枝”、一枝为“青枝”。“枯枝”系杜默手植,枝干呈铁墨色;“青枝”为“枯枝”发枝,枝干呈青绿色。花开为粉红色,清香四溢,微风吹过,犹如万只蝴蝶翩翩起舞,故又名玉蝶梅。正是这枯枝青枝同体的奇特景象方激发了诗人的灵感。诗人把“半枝璀璨半枝衰”想象为老梅“千秋思故主”的缘故,是本诗的闪光点,读之催人顿生感慨。但疑惑的是,这首诗曾经在巢湖日报2010年3月5日的《访和县丰山半枝梅》专辑中见过,署名作者是张瑾,但不知张瑾是否就是章勤玲。
咏梅赞梅,几乎是历代文人的最好。据统计,古今咏梅诗几达万首之多。是以好句已被前人说尽,美意已被前人用完,对历代咏梅诗读得多的人便轻易不敢下笔写咏梅诗,因为写来写去,绕不开王安石的“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绕不开陆游的“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绕不开林和靖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绕不开金农的“清到十分香满把,始知明月是前身”,绕不开高启的“断魂只有月明知,无限春愁在一枝”,绕不开戎昱的“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春雪未消”,总之,前人的万首之中,佳作佳句甚多,要想不重复人家的意象,要想超越前人的成就,你真的要读破万卷诗才能推陈出新,独具一格。但这位女诗人或许只是一个特例。
不说梅,来说兰。咏兰,也是文人雅士必写之作。来自江苏扬州作者张军的这一首七绝《咏兰》,勉强可读,其诗曰:
幽林空谷自然香,这也是咏兰诗中唱烂了的俗调。比如古诗中的“本是王者香,托根在空谷”,南宋刘克庄的“深林不语抱幽贞,赖有微风递远馨”,明代陈继儒的“年来空谷半霜风,留得遗香散草丛”,清人李方膺的“清品纵然无俗累,出山不比在山香”,郑板桥的“此是幽贞一种花,不求闻达只烟霞”,今人潘天寿的“应从风格推王者,岂仅幽香足以传”,刘福林的“深谷不求多赏识,只留清气在人间”。所以,把这样一句没有新意也没有特别含义的老调作为结句,显得浅俗,缺乏力度。
来自河南郑州作者田亮的一首《无题》,实际上是一首咏兰诗,但咏的是玉兰:
玉兰的香气比兰花来得浓烈,而且其树身高大,开花时绿叶中缀满一朵朵白玉,花谢之际恰遇东风扫过便会落得花瓣满地。诗人以一句“路人疑是春在家”,给这一景象添上了合理想象的成分而有了阅读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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