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斌：兴凯湖文化在线顾问
二狗打工
孙文斌（黑龙江密山）
一
二狗进城打工的目的很单纯，一是想挣脱爹粗暴的管教和打骂；二是想让桂花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混出个人模狗样。
二狗今年二十一了，这个年龄段正是人生最活跃的时候，但爹却让他一点也活跃不起来，自打四年前二狗辍学之后，二狗就跟着爹开着四轮子，到大青山拉石头，早起晚归，没头没脑地拉，二狗整整被爹骂了四年，骂得他有皮没毛，骂得他狗血喷头。
二狗在家干活那四年，最开心的就是往桂花家那个小卖店里跑，只有跟桂花有一搭没一搭地唠，二狗才好开心好愉快。村子里差不多大的姑娘、小伙子都外出打工了，桂花起先也到城里打过工，但打出事来了，据说跟一个有妇之夫不干不净，被人家媳妇打个半死，才不得不回家来了。物以稀为贵，二狗就瞅长着鼓鼓溜溜的桂花两眼直泛光，但桂花半拉眼没看起心眼特直，没啥本事，只有一身傻力气的二狗，二狗却看不出来，还是紧着往人家跟前凑。年前二狗鼓了鼓好大的劲，从城里特意给桂花买了一瓶香水，偷偷摸摸地给桂花送去，谁知桂花根本不收，还没有好气地说：“瞧你那副德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二狗灰头灰脸地回到家，难受了好几天，思来想去，便决定过了年，就进城打工。
二狗爹娘死活不让去，说是在家都混不明白，在城里打工，还能混出什么模样？爹娘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二狗文化不高，智商不高，特长不长，除了有一身力气再也没有别的，二狗心眼直，一条道跑到黑，到城里混肯定吃亏。可二狗死活不听，爹火了，恨恨地吐出：“那你就死在外头吧。眼不见心不烦。”二狗乐颠颠地进城打工了。
二狗进城打工很快就找到一份工作，给一家大商场发小广告，这个营生正合二狗的意，从早跑到黑，哪热闹就往哪跑，哪人多就往哪钻，见人就发，见人就给。二狗喜欢到公园里转，那里的人真多，那里的人穿得真好真带劲，个个都穿得油光水滑，可不象村子里的人，穿戴得没有几个象样的。更令二狗欣喜若狂的是，城里的女人真好看，打扮得真漂亮，他就在想，城里的女人咋都这么好看呢？在文化公园里发小广告二狗还能看到新鲜事儿，好多城里男女，真的太开化了，时不时地在公园树林里就亲开了嘴，就抱在一起，那场面只有在录相厅里看过，真人真场面，二狗在家时一回都没看过。可进城以后，天天都能看到，看得二狗目瞪口呆，看得二狗直流口水。
二狗很知足，虽说给人家发小广告一天只有三、四十块钱，但也算不错，二狗跟那些同是农村来打工的人合租一个大房间，是地下室，比家里的狗窝强不了多少，但很便宜，六个人住一个大房间，一个月只交一百块钱的房租，二狗天天都在小吃铺里吃，吃得很简单，不是粥就是包子，只要吃饱就行，二狗要求不高。
二狗给商场发了一个月的小广告后，又找了一份活，给商场打更，商场外面有个小屋子，是他们的值班室，头半夜不睡，眼睛盯着商场院里院外，后半夜街道上没有人了，就可以偷偷地睡觉，第二天接着给商场发小广告，这样一来，一个月能收入个两千多块，虽说在家跟爹拉石头钱也不少挣，但挣得再多二狗也花不着，就连跟爹要点钱买盒烟，爹也是骂骂咧咧，进城打工后挣的钱二狗可以随便花，只要别花超了就行。二狗感觉到打工的生活真的很愉快。
二狗跟大福一起在商场打更，两个人一个班，大福也是从农村来打工的，比二狗大一岁，大福脑瓜够用，比二狗转速快，两个人下班之后便拿着小广告东奔西跑，大福回回都是不到一上午就把那一沓子小广告发放完了，可二狗却是天天快天黑时才发完，二狗问大福为啥发放的那么快？大福眨了一下眼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想知道你得请我客。”二狗就想知道其中的内幕，便咬咬牙花了五十块钱，点了几个小菜，就跟大福喝了起来，大福喝了一口酒说：“二狗你真是个傻帽儿，干咱们这样活计的，若是不动点心眼，累死也挣不着钱，若是动点脑筋，挣钱的机会就有的是，你比如说，给人家发小广告，见人就发，一人一张也是发，一人给他几张也是发，实在发不出去，扔进垃圾箱里谁还能知道呀？”二狗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小子是动了好多歪脑筋，但却有点担心地问：“若是被人家商场知道了，他们还能用咱们吗？”“操，你真是死脑筋一个，他们不用再找别的出路，反正城里有的是活计，扛大包的，站大岗的，清理小广告的，扫大街的，送盒饭的，啥活不能干，非在他那棵歪脖树上吊死呀？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二狗一听也有那么点道理，点点头说：“大福，以后你就多帮着我点。”大福说：“好说好说，只要你经常供着我点，一准把你带成形。
两人吃饱喝足了，大福又领着二狗到一家美发厅里收拾一下乱糟糟的头，大福说：“城里人不象咱们乡下人，讲究个体面，一看你那长毛头，人家就知道你是乡下来的，得好好修理修理才行。”进了香味十足的美发厅里，那个穿戴得露皮露肉的小姑娘亲切地跟大福打着招呼，还跟大福勾肩搭背，一看这一出，二狗便知道，大福跟那个美发小姑娘混得挺熟。二狗坐在那个转椅上，一个长得挺出众，浓妆车得很得体的小姑娘便噘起腥红的小嘴问：“先生剪什么样的头型？”还没等二狗回答，大福就说：“就照我这样的剪，这是我哥们儿，叫二狗，人挺实在的，也挺能挣钱的，好好侍候着。”那个小姑娘就微笑地说：“大福兄弟的哥们儿，我哪敢慢待了，若是慢待了，青青姐也饶不过我呀。”显然那个给大福美发的姑娘叫青青，两个小姑娘边给大福他们理着发，边唠着，二狗只有听的份儿。把头理完了，二狗显得挺兴奋，那种头型是城里头年轻人流行的一种，很时尚，上面象个大锅盖，下面剃得很短，大福美美地说：“二狗这多好啊，跟城里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大福跟那个青青的姑娘亲热了好一会，又是亲又是啃的，末了青青说：“别忘了，下个月五号我过生日。”大福点点头说：“忘不了，真项链我不起，装饰的还能送你一个。”青青就撇撇嘴说：“你可真行啊你可真行啊。”
交完钱后大福在外面打了一阵手机，拉着二狗就走，说是老板找他有急事，得赶紧回商场一趟，二狗有些心疼，剪一个头花去五十多块钱，比在家剪十个头花得还多。大福似乎看透了二狗的心思，说：“操，你真是个土老帽儿，这钱花得值，谁都高看你一眼，都拿你当城里人待。”二狗不解，就一个头型便提高了身份？
大福拉着二狗没有回商场而是到了一家旧货市场，二狗不解地问：“你不是要回商场吗？”大福说：“你也太不会急转弯了，若是被那两个美发的小姐缠住，不知道再花多少钱才能脱身呢？”二狗问：“看样子你跟那个青青关系不错？”大福说：“不错个屁，就是请她吃过两次饭，给她买过几个不算太值钱的小礼物，实话告诉你吧，跟这些小妞扯，没有钱白扯，小伙子好好干，多挣点钱吧，只要有钱，什么都会有的，若是没钱，你就是天皇老子也没用。”
大福领着二狗在旧货服装摊上好个逛，最后帮助二狗买了两套半新不旧的休闲装，花了一百多块钱，二狗挺高兴，说：“真没想到，城里的东西真便宜，那些衣服都象新的一样。”大福说：“咱们乡下人不能象城里人那样讲究，差不多就行了，这衣服管他是死人的还是人家不愿意穿的，只要咱们穿得体面就行。”二狗一惊：“什么？”大福说：“管那么多干啥？”
回到地下室里，二狗把新买来的衣服往身上一套，立马变了一个人似的，大福也笑笑说：“穿上这一套，你小子真就是地道的城里人了，好了，以后泡个妞上个网，人家肯定另眼看待。”
二
二狗进城打工仅仅三个多月，就把这个城里的大小街道逛个遍，他惊喜地发现夏日里的江边公园更热闹，人山人海的，江边上的水泥台阶上净是些穿着超短群的漂亮女人，好多漂亮的姑娘穿得真少，少得可怜，连大乳房都露出好大一块，看得二狗直眼晕，他暗暗地想将来若是找媳妇的话，一准不能让她这么穿，那个东西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哪能让那么多人都看。他这才感觉到，进城进对了，过去总以为桂花是最漂亮的姑娘，进城之后，才发现，比桂花漂亮的姑娘有的是，遍地都是。桂花跟人家比起来真就没个比了，桂花只是奶子大一些，脸盘大一些，脸上涂抹得浓一些，桂花虽说挺爱美，但美的不是地方，打扮得也不是那么的得体，哪象城里那些姑娘，打扮得跟电视里的美人差不了多少。
二狗在跟大福晚上值班的时候，动不动就唠个天翻地覆，唠得海阔开空，他们动不动就谈女人，谈女人的脸蛋，谈女人的乳房，谈女人的大腿，谈得二狗好开心。大福比二狗懂得的多，多得令二狗有些目瞪口呆，他真没有想到，跟他年龄差不多，也是从农村来城里打工的大福能懂得的这么多，大福说：“象咱们这样从农村到城里来打工的，要想博得女人的喜欢，即不能装大款，也不能太苦穷，若是装大款的话，人家姑娘肯定会卡擦你没完没了，到头来就是把挣那点血汗钱全都搭在人家身上，人家还不高兴，一旦兜里钱花光了，人家可不惯着你，根本就不理睬你。若是太苦穷了也不行，这年头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姑娘，谁愿意交往个穷得叮当响的人呀？再就是言谈举止都得差不多，没事的时候多看看社交方面的书。”二狗说：“我一看书就头痛。”大福说：“那也没事儿，跟我多学着点吧，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二狗说：“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呀。”大福说：“出门在外，没有朋友哪行？”
五一节期间，二狗回了一趟家，穿着那套从旧货市场买来的休闲装，显得很有派，不光爹娘看了挺顺眼，就连桂花看了也直咂嘴说：“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出息了，也穿得人模狗样了。”二狗说：“将就着混吧，跟啥人学啥事，到城里边混，也得随随大流。”桂花问他在城里干什么？二狗没说实话，只是说在商场里做事儿，一个月能挣个三千块钱吧。桂花撇撇嘴，不信，二狗说：“撒谎是孙子，你别老拿那种眼光看人，驴粪蛋子还有翻烧的时候呢。”桂花便说：“我看你就是那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的货。”二狗自讨没趣，没话找话地说：“不管咋说，我还能在城里头混下去。”一句话把桂花惹恼了：“去去去，滚一边去，我看见你不烦别人。”二狗说：“你以为你是香饽饽呢？将来我要是找媳妇的话，肯定找一个比你更俊更美的，不信咱们就走着瞧。”桂花气火火地说：“得了吧，你在城里捡个狗剩还差不多，若想找个比我强的，做梦去吧。”
二狗给家里带回来三千块钱，说是去城里算是去对了，不但挣着了钱，还开了不少眼，要不在家里混，永远也混不出模样。爹娘倒是态度不错，说是看样子混得还行，就接着在城里混吧。
二狗从家里带些鸭蛋鸡蛋之类的东西给大福，大福边吃着边说：“咱们得想点法子多挣点钱，光这么靠出大力干，怕是一辈子也攒不下几个钱。”二狗说：“干啥能挣着大钱呐？”大福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边发着小广告，边给一个卖鹿鞭的人当托，真没想到，就帮着人家呼悠呼悠，一天就给一百块钱。”二狗不解急忙问：“当托是干啥的？”大福说：“就是人家卖货咱们当成买货的，勾引别人也买。”二狗便说：“带上我一起去当托行不行？”大福痛快地说：“也行，明天我就带你去看看。”
二狗跟着大福来到了那个卖鹿鞭的摊子跟前，跟人家说了说，那个中年妇女倒是挺痛快的，说是你把这里的门道跟他说一说，大福就跟二狗好个说，说得二狗直点头，两个人便给人家当起了托，二狗当托可远不如大福做得明白，没过一会便露馅了，说出的话，一点可信度没有。他不当托人家还围前围后，他一当托不要紧，那些围观的人全都散开了，气得摊主直埋怨大福，找的是个什么人呀？快把这小子赶走吧。二狗也委委屈屈地说：“这个营生我真的干不了。”大福也摇摇头说：“你呀你，可真是的，连撒谎都不会，真是三天跑不到河沿—笨鳖一个。”二狗仍是白天给商场发放广告，大福却是边发着广告，边给人家当托。大福给人家当托当得挺明白，不到半个月。那个摆地摊卖鹿鞭的老板就给他两千块钱，眼气得二狗不得了。但光眼气没有用，谁让自己不会呼悠，没有那个圈笼人的本事了？
大福还是挺讲究哥们儿义气的，挣了钱后特意领着二狗到一家小歌厅里吼了吼，二狗还是第一次进歌厅，进去后大福便打个响指叫来一溜穿戴得很暴露的小姐，让二狗点一个，二狗不知道这里的行规，只是傻子一般地盯着那些小姐瞅个没完没了，还是大福解的围，给二狗点了一个，大福把那个叫汪洁的小姐搂得好紧，那个叫汪洁的小姐也很温顺，任由大福摆布，大福对陪着二狗的小姐说：“这可是我的铁哥们呀，你可得好好陪着，若是陪不好的话，我可不给钱。”那位小姐也挺开事的，浪声浪气地说：“大哥，你说啥呢？我新新也不是那种光玩嘴不动情的人呀。”说着就搂住二狗的脖子狠狠地亲吻了二狗一下，亲得二狗有些不知所措，二狗长到二十一岁，还没有跟女孩真正的亲过嘴，二狗过去只是在心中想象着跟女孩怎么亲热，一到真章的时候真不知道怎么是好。大福怕是看穿了二狗的内心世界，很是老道地说：“二狗放开点，想怎么乐就怎么乐。看我的，我给你打打样。”说着就把那个叫汪洁的女孩子摁倒在大沙发上，两手不停地在那个汪洁的身上摸来摸去，弄得汪洁呀呀呀地直叫唤，叫得二狗心里慌慌的，痒痒的。二狗的身上就不停的颤抖，抖动得厉害，那个叫新新的小姐笑个灿烂：“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啦”二狗真没有想到，陪他们的小姐会这么的大方，这么的放得开，在歌厅里那两个小时，二狗一直是被动的，倒是那个新新挺主动，一会亲吻一会拥抱，亲吻得二狗脸红红的，搂抱得二狗心里乱跳个不行。两个人走出歌厅的时候，那两位陪着他们的小姐还送出大门口，亲热地对他们说以后常来呀。走出大门口时大福马上变了脸说：“太奶奶的，没有钱来个屁，这帮玩艺我算是看透了，没钱根本不理你。”二狗挺心疼，就在这泡了两个小时，三百块钱就没了。大福说：“男人有钱就得找点乐子，没钱就得干靠，要不活着多没劲儿。”大福问二狗：“跟那个叫新新的小姐玩得怎么样？”二狗涨红了脸说：“挺好的。”大福又问：“你们都干些什么？”“亲嘴了，拥抱了。”“别的再没干？”二狗摇摇头，大福就用那种眼神望着二狗：“你可真是的，那一百块钱算是让你白花了。”二狗本想问大福还能干点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大福又问二狗：“以后还想不想来这乐一乐？”二狗说：“想来，可是兜里的钱太少。”大福说：“那就想办法多挣钱吧。”
没过几天，大福就摊事了，那个摆地摊卖鹿鞭的摊主全都是卖的是假货，被一个买主察觉后报了案，人家就领着好多人来收拾他们，大福被人家好个揍，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大福被放出来后，二狗有些同情地说：“大福还是干咱们这些行当稳当，以后别再扯这个了。”大福咬咬牙说：“他妈的，这帮玩艺下手真狠，差点把我打晕了。下回得长点经验，打一枪得换一个地方，千万别让他们抓住。”二狗一惊：“什么？你还想接着干呀？”大福说：“光靠咱们出苦力挣钱，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有钱人呀？过些日子我再琢磨琢磨，重新找个挣钱的路子”二狗没言语，他知道大福肯定不会消停了，大福比他有脑子，一准会找到挣钱的机会。
二狗独自一个人去美发厅里又剪了一次头，还是上回那个小妞给他剪的，那小姑娘属于自来熟，自称叫艳艳，二狗刚进美发厅里，艳艳就迎了上去，显得好亲热，还把二狗好个夸，说二狗变得精神了，说二狗说话有品位了，说得二狗心里好敞亮，说得二狗心花怒放。艳艳边给二狗理着头，边跟他唠着，唠她们怎么辛苦，唠她们家怎么困难，二狗听着听着就有些动情，艳艳比他苦得多，打小没有爹，娘还身子骨不好，经常打针吃药，一家人全靠她打工支撑着，艳艳还说，她本想到歌厅坐台，可是一想只要进了那个门，就没有什么好人，以后大了，怎么找人家？二狗觉得艳艳这样的女孩子挺难得，等把头理完了，艳艳已跟他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了，二狗说：“真的太难得了，象你这样清纯的女孩子真就是不太多了。”两个人还在一家小饭店里唠了好一会，当唠到家里现状时，艳艳哭了，哭得好厉害，说是妹妹连上学的钱都没有了。二狗没有犹豫，把兜里的钱掏个精光，点了点说：“艳艳，我这兜里只有五百块钱，别嫌少，拿去救救急吧。”艳艳说：“咱们刚认识没几天，哪好意思拿你的钱呀？”二狗说：“你跟我就别客气了，都是农村来城里打工的，互相帮助帮助，也是人之常情。”艳艳好感激，说：“进城打工这两年多了，遇上你这么知心的人还是头一个。”两个人互留手机号，二狗很愉快地回去了。二狗暗暗地想，这个艳艳可是比那个桂花强不少，无论是长相，还是言谈举止都比桂花强，二狗就美美地想若是能跟艳艳这样的女孩子交往下去的话，还真行，他二狗就算是烧高香了，到时候就领回家，好好气气那个趾高气扬的桂花。
三
大福在小房间里正在生闷气，说是下午跟一个坐台小姐吃过饭之后，那个小姐便拉着她去商场，要给哥哥买件换季的衣裳，还说她的哥哥跟大福的身材差不多，到时候帮着试一试，大福也没有犹豫就跟着去了，在一家卖男式服装的店里，那位小姐挑来选去，最后选中一件挺够档次的半大风衣，让大福试试后，只是对风衣的颜色有些拿不准，便让大福拎着她的手拎包，她拿着风衣在外面太阳光底下再细看一看，大福很顺从地接过人家的包在商场里等候，可是那个小姐拿着风衣走出店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大福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那位小姐回来，要走出去看看，商场服务死活不让他走，说是他走了，他们跟谁要钱去呀？大福这才意识到怕是上当受骗了，直到天黑了，那位小姐也没有回来，大福算是栽了只好认倒霉了，白白花去了一千五百块钱。那位小姐手拎兜里除了装点餐巾纸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二狗问大福：“那位小姐你不是挺熟悉的吗？”大福气不打一处来地说：“去他姥姥的吧，我只是坐了她几次台，至于在什么地方坐的台，我也记不清了。”二狗说：“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跟你到那些歌厅里找一找，或许能找到这个女骗子。”大福气愤地说：“拉倒吧，那还有个找呀？即使在歌厅里找到人家，那些打手们还不得把咱们俩打个半死呀？”二狗也没了主意，喃喃道：“还是老实点吧，咱们乡下人跟人家玩心眼，哪是人家的对手？”大福喘着粗气，气得眼珠子睁得好老大。
二狗给大福打来盒饭，说是不管怎么说也得吃饭，跟自己生气那是没有本事的表现，身体才是本钱。大福望了望二狗，说：“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进城这几天也会说点人话了。”二狗笑笑说：“跟啥人学啥人吗，你大福这么会说，我学也学得差不多了。”吃过饭之后，两个人就手腕手地到商场打更去了，等夜深人静了，两个人就在值班室里唠开了，大福说：“唉，我算是品透了，若想在城里找个知根知底，一心一意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姑娘，实在是太难了。这一回我也算是看清楚了，若是找对象的话，就得回家去找，千万别在城里找，太让咱们没底了。根本不靠谱。”又问二狗：“二狗兄弟，你是想在城里找还是在老家找。”二狗实话实说：“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大福说：“都二十出头了，该想这事了。”二狗说：“等等再说吧。”
二狗接到娘打来的一个电话，说是二姑要给他介绍一个对象，那个小姑娘是南村的，离他家十多里路远，比二狗小一岁，也在城里打工，给一家餐馆当服务员，只是姑娘和二狗打工不在一个城市，初定十月一放假时回家见面。二狗哼哈答应着，说是现在时间还早的呢，等快到十一了，再说吧。娘有些着急，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那姑娘的照片娘都看过了，长得挺水灵的。二狗没有过多的往心里去。
二狗接到艳艳打来的电话，说是有急事要找他，赶紧到文化公园来一趟。二狗问找他能有什么急事儿？艳艳说，见了面再跟你细说，一句两句说不明白。二狗便夹着小广告往文化公园赶。艳艳红肿着眼睛对二狗说：“我娘又住院了，哮喘病犯得挺厉害，我得赶紧回家给娘治病，可兜里的钱实在太少了，能不能借给我点儿。”二狗翻了翻兜，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有八百块钱，别嫌少，你先拿着。”艳艳有些着急地说：“二狗哥，你能不能跟朋友先借一借，到时候我回来就还你。”二狗说：“我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大福，刚刚被人家骗了一回，这个时候怎么好意思跟人家开口借钱呀？”艳艳的脸有些扭曲，说：“得了得了，八百就八百吧，真没有想到，你在城里混了这么长时间，连两千块钱都借不来。”二狗要送艳艳上车，艳艳不让，说：“不用了，你还是努力挣钱吧。”
二狗把那些小广告发放完后，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这时大福打来电话，让他马上回房间一趟，房间里除了大福还有跟艳艳一个美发厅的青青，青青急火地问二狗：“这两天看没看见艳艳？”二狗就问：“艳艳出啥事了吗？”“你别管那么多了，跟我说句实话，这两天艳艳找没找过你？”青青紧着追问，二狗说：“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艳艳找过我，说是她娘病了，得赶紧回家给娘治病，还跟我借了八百块钱。”大福一拍大腿说：“毁了毁了，你小子也被艳艳这个小狐狸精给骗了。”青青气愤至极地说：“这个小骚货，把我的钱和金银手饰全都偷跑了，我要是抓住她的话，非把她撕成八瓣。”大福说：“人家怕是早有准备，你上哪抓着她去呀？二狗不禁悔青了肠子。倒是大福这个时候挺会安慰二狗的，说：”花钱买个教训吧，咱们哥俩都是那个味，谁也别说谁了，还是安分点为好吧。”晚上在商场打更时，大福对二狗说：“二狗呀，这两年在城里打工我现在才品出点滋味，跟那些小姐小妞打交道，真就得长八个心眼，也不知道这些女孩是怎么了，在城里混几年后，个个都很会编故事，编得故事象真的一样，让咱们这帮傻小子听了谁都以为是真的。“二狗问：“那个青青刚才说的话能是真的吗？”大福摇摇头说：“我也拿不准，就当笑话听吧。”二狗又问：“我看青青对你不错，是不是想跟你处朋友呀？”大福又摇摇头说：“跟这些女孩子处，太不靠谱了，若想得到真情，做美梦吧。”“既然知道她们都是这号人，那你为啥还跟她们打个火热？”“唉，到城里打工闲着也是闲着，图个乐吧。”大福淡淡地说。
四
十一回家时，二狗跟二姑介绍的姑娘见了见面，那姑娘叫小雪，长得挺匀称，该鼓的地方全鼓，该塌的地方全塌，脸盘不算大，但白白净净，二狗一打眼就相中了，二狗暗暗地想，多亏了那个叫艳艳的姑娘骗他骗得及时，否则的话，肯定他二狗不可能相中人家小雪，看样子小雪也对二狗挺满意，二狗家早在一年前就给他盖上了三间大瓦房，里面装修得也差不多了，再加上一听说二狗在城里打工挣得还挺多，感觉不错，若是感觉不好的话，不可能在二狗家吃饭，二狗家准备得也不错，大鸡大鱼大肉摆满了一桌子。临走时，小雪的娘就提出一个要求，说是最好二狗能在他打工的城市帮着小雪找个差不多的活，两个人不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感情在于经常来往。二狗点点头说：“我到那边看看吧，若是能找到的话，就马上让小雪过去。”
二狗从家里回到城里后，很是兴奋，想把跟小雪相亲的经过跟大福说一说，却见他们住的地下室里聚满了人，大福急忙把二狗叫到外面很神秘地说：“你先到外面回避回避，这些人都是我从家乡里带来的，想一起做点挣钱的买卖。”“什么挣钱的买卖？”二狗问，“这你就别多问了，反正这条路你是走不通。”二狗没有心思深问下去，拿着一沓子小广告就走了，他在想，边发广告边到那些饭店打听打听，是不是要服务员，若是工钱给得还算可以的话，就把小雪弄过来，这样的话，他们天天都能见上一面。二狗一连跑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一家合适的，不是人家不雇人，就是给的工钱太低。二狗有些沮丧，这么大个城市给小雪找个象样的工作真就是太难了。这一阵子大福很神秘，每天都把那一沓子小广告往二狗手里一塞，说：“你帮着发一发，实在发不了的话，就扔在垃圾堆里吧，反正我亏待不了你，过些天我请客。”二狗说：“不用客气，咱们谁跟谁呀？”
二狗是在商场外面的广场上发现一位老太太晕倒了，当时过往的行人有很多，当一看到老太太晕倒时，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靠前，二狗没有多想，而是主动跑上前，抱起老太太，呼叫一辆出租车，便给那位老太太送到医院了。直到老太太的儿子儿媳起来了，二狗才想起，自己还得晚上值班呢。老太太的一家人好感激，开饭店的儿子拉着二狗的手说：“太谢谢你了，我妈有高血压的毛病，一犯病就迷糊，多亏了你相救，若不是你及时相救，后果那可就严重了。”二狗说：“没啥没啥，不就是帮着打个车给老太太送到医院抢救吗？”老太太的儿子说：“你们乡下人真就是比我们城里人强许多，看到这场面，谁都躲得远远的，谁都怕沾包，唯独你这个小伙子太有良心了。”老太太的儿子特意开车把二狗送到商场，又硬塞给二狗两万块钱。二狗不拿，老太太儿子有些激眼，说：“你若是不拿，就是瞧不起我。”二狗只好先收下。
晚上在商场值班的时候，大福匆匆地跟二狗说：“晚上有点事儿，你先盯一会儿，等办完事之后，我再回来。”二狗说：“你要有事你就走吧，我自己值班也没啥大问题。”二狗自己一个人待在小值班室里，思来想去，就有了主意，正好他救的老太太的儿子开酒店，跟人家说说小雪想找个餐厅服务员的活，或许人家会答应，若是答应的话就把这两万块钱给人家退回去。这么想着，就这么做着，老太太儿子听二狗这么一说，答应得好痛快，还说：“工钱我给她最高的，先让她试干一阶段，若是顶个的话，就让她当领班，工资可以翻倍。”二狗高兴得不得了，紧着拉着老太太儿子的手说：“太谢谢你了。”老太太的儿子却说：“二狗兄弟你可把话说反了，我谢谢你才对。”老太太的儿子把二狗拉到了自己家的大酒店，二狗还第一次进过这么好的大酒店，挺豪华的，很气派，装修得相当的典雅，二狗走进那红地毯时，连脚步都不敢迈了。老太太儿子一家陪着二狗吃的饭，那些菜二狗一个也叫不上名，看样子一准很贵很贵。席间二狗跟老太太的儿子唠得很好，当听说二狗在一家商场夜间值班白天还得发广告时，老太太的儿子便说：“二狗兄弟干脆你到我这儿干吧，白天你帮着家里人采购采购货物，管管库房，晚上在这儿值班，有吃有住，条件还好，一个月我给你开四千五千都行，反正老太太的命是你救的。”二狗一听更是高兴得不得了，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是遇见贵人了。”二狗便急急火火地给小雪打电话，让她马上就来，不但她的工作找到了，就连二狗的工作也调换个更好的了。
就在二狗将要离开商场时，大福又出事了，那些来的人都是被大福圈笼来搞传销的，被公安、工商的人发现后，关了好几天，才放了出来，大福有些失落，说：“唉，真是点太背了，干啥都没干成。”二狗说：“大福哥，还是收收心吧，我若是在那家酒店干明白的话，也把你带去。”大福紧紧地握着二狗的手说：“真是啥人啥命，没想到你二狗真有那个狗命。”二狗就笑，笑得格外开心，格外灿烂。
【在线编辑：林兆丰】
顾问：卢伟光：作家 《鸡西矿工报》副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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