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柳村的故事（第二十三章） 黑龙江鸡东 徐景文
一叶孤舟在茫茫大海中航行，有时顺流而下，有时会遇到风浪。敬银和于和两家换亲，也象航船遇到了激流险滩，怎样才能力挽狂澜化险为夷呢？
敬富和在朝阳镇下车后，他满脸忧郁的神情，一步一步的地向新兴村走去。他沿着村中的土道走到于和家，于和家两间破旧的草房，摇摇欲坠。外墙上的泥土脱落，房屋倾斜。房子四周是用木头杆子夹的杖子也东倒西歪。敬富和一开门，门吱嘎的一声。他进屋后说：“爸妈二老好！”他强装笑脸，坐在炕沿上问：“晓梅去哪了？”于和一脸惊讶的表情对敬富和说：“她没有回来，怎么你们打仗了？”敬富和听到晓梅没有回来，吓得头上立刻冒出了汗珠。心想，她出走了，还是……他不敢想下去。只是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于和。于和爱人祁桂香也在一旁用异样的眼光，望着敬富和说：“你们刚结婚一个月，晓梅因为啥出走了？”敬富和觉得事情不妙，但又不敢说出实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三人都一筹莫展。于和看不说也不行了，他说：“你们等着。”他随后向屋外走去。一会功夫于和领着于晓梅从外面进屋，进屋后于晓梅气愤地说：“敬富和你到我家干什么？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爱找谁找谁去！”说着两手用力向往推敬富和：“你什么玩意，你给我出去！你考虑到我的感受吗？”这时于晓梅母亲祁桂香上前拉住姑娘说：“有话慢慢说。”敬富和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于晓梅喊了起来：“你家娶不起媳妇，换亲也行，可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对我不理不睬的。”于晓梅越说越气愤，她拽着敬富和的脖领子：“你给我滚！你给我滚！你那个同学好你跟她去。”这时于和和老伴才听明白于晓梅为什么生这么大气。于和也拽住姑娘的手说：“有话慢慢说，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呢？”
原来于晓梅回家后，也没把实情告诉父母，于晓梅在心里合计：如果不把实情告诉父母，不当敬富和面讲出来，怕回去后敬富和还像以前那样对待她。于晓梅坐在炕沿上，把实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富和、爸妈你们都在这，我就把实际情况告诉你们吧。”这时她望着敬富和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坐在炕沿上，站起来又坐下，感到很难为情。于晓梅也看着敬富和，然后继续说下去：“我们结婚一个多月，他也没碰过我，他心思不在我这。”于和摸不着头脑问于晓梅：“这是怎么回事？把我弄懵了。”于晓梅把身子往她妈那猥辞猥辞，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敬富和念书时，有个女同学和他搞对像。”于和和老伴都惊奇的望着敬富和，敬富和显得更不自然了。他想我要不承认错误，等于晓梅把真相合盘脱出，自己更没面子了。然后他说：“爸妈都是我的错，”他把实情情况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我上朝阳中学念书时，同桌陈玉香我们俩天天在一起，我带好吃的给她吃，我不懂的问题她给我讲，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还到山上河边谈情说爱，我瞒着父母和于晓梅结婚了。
于和和老伴仔细听敬富和讲完后，于和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问：“敬富和你说怎么办吧？”一句话问得敬富和不知所措，敬富和也说：“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于和看到敬富和脸上有悔意，说：“好！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不能这样了。”敬富和拽着于晓梅的手：“老婆回家吧！”他俩迎着温暖的夏风向家的方向走去。
敬富和想，虽然和陈玉香是同学谈恋爱了，但现在和于晓梅已经结婚了，也只能听父母的了。敬富和拽着媳妇的手回到了曲柳村。他俩紧贴着走到家的院子，脸上满面春风。母亲田桂芝看到小两口这么高兴，也拽住于晓梅的手说：“晓梅回来了？”于晓梅弯弯的眉毛下，张开小嘴也笑了起来：“妈我回来了，我和富和好了。”于晓梅走到东屋，拿起长烟袋，给老婆婆装了一袋烟，笑着说：“妈你抽烟吧！”然后划着火柴对着烟袋锅点着了。她站在屋中间给老婆婆敬了个礼，向小学生消假一样，他们三人都开心地笑了。
夜，沉静的夜，敬富和上炕拉上窗帘。于晓梅坐在炕沿上，敬富和给她端来了洗脚水。放在她的面前，笑着说：“老婆你洗脚吧。”洗完脚，敬富和把洗脚水倒完后，把于晓红抱到炕上，两个人脱下衣服，躺在一个被窝里了。
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敬银两间草房里空荡荡的，南北炕铺的苇子席也烙糊了。敬金和媳妇田桂芝愁眉苦脸，刚把姑娘儿子换亲成了家。还有二儿子敬富生八岁，三儿子敬富奎一个多月。他们又开始合计两个儿子的婚事。旧社会穷人家说不起媳妇，就得为儿子找童养媳。可上谁家去找呢？田桂芝躺在炕上不紧不慢的对敬银说：“老伴，咱们村李富家老伴患病去世一年多了，李富领着八岁的姑娘自己过呢，我看他家姑娘最适合做童养媳。”
清晨，天空万里无云，鸟儿在枝头喳喳地叫，寂静的山村炊烟袅袅。人们推开房门，到柴禾垛上拿几根木头，叮叮当当地劈起来。寂静的山村开始活跃起来了，敬银媳妇田桂芝对敬银说：“唉！你来一下。”敬银正在外面劈木头，他撂下斧子走进屋，惊讶地问：“老婆啥事？”田桂芝也凑到敬银的跟前，小声对他说：“一会吃完饭，我去李大姐家找她，让她给介绍一下李富家的姑娘，给咱们儿子敬富生做童养媳，你看行不行？”“行，那你吃完饭就去试一试，看看怎么样？”田桂芝脸上高兴的神情溢于言表。收拾停当，田桂芝兴匆匆地向李大姐家走去。来到李大姐家，看到院子里李大姐爱人胡海民扛着锄头，正要去铲地，看到田桂芝后，她和胡海民走进屋里。胡海民笑着说：“大姐来一定是有事，那你们倆先说吧，我去干活。”李大姐放下手中的笤苕，拽着田桂芝的手：“大姐快来屋里坐。”田桂芝随李大姐进了屋。她俩坐在炕沿上，李大姐笑着说：“田大姐你来有事吧？”“对，有事，想请你帮忙。”李大姐捋了捋头发问：“大姐有事你就说吧。”李大姐把长杆烟袋拿过来，给田大姐装了一袋烟，田桂芝一手拿着烟袋，把烟袋嘴放在嘴里，李大姐给她点着后抽了起来。田桂芝慢条斯理地说：“李大姐你看我家的大姑娘，大儿子都完婚了，我和你大哥又愁二儿子的婚事。”田桂芝抽了一口烟，她看看李大姐新打的柜放在炕上，四条腿的饭桌，也是村木匠给做的，窗户也上上玻璃，挺亮的。田桂芝边指着屋里的摆设边说：“我要有你家这个条件，娶媳妇就不愁了。”然后她停顿了一下，问李大姐：“你有时间上李富家去一趟，李富老伴去世一年多，姑娘才八岁，我看他干活天天领着姑娘。”李大姐也插话说：“前两天我还碰见李富领姑娘去地里铲地。”田桂芝站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放下烟袋说：“一个家没有女人多难啊！你跟李富说一说，把他家姑娘给我家做童养媳，行不行？”李大姐站起来，拽田桂芝让她坐下，笑着说：“那好吧！哪天我去他家问一问。”
夏天的早晨，天气闷热。刮的风也带着一股热浪。初升的太阳把火一样的光洒在大地上。李大姐心也象一团火一样。来到李富家，李富正扛着锄头想去铲地，他领着八岁的女儿兰兰。兰兰头上扎着两个小辫，两眼水灵灵的，好像储满水一样，小嘴红红的，鼻子微翘着，李大姐一看说：“兰兰这么漂亮。”
“大姐你一定有事吧？要不然你多长时间也不来我家。”李富说这话时。嘴角闪过一丝微笑，李大姐那长长的秀发也斜垂在肩上，她说：“李富想和你商量个事，”说着他俩慢悠悠的向屋里走去。李富家破旧的两间草房倾斜了，窗户是纸糊的，没有一点光亮。有一个破柜放在炕上，还有一个饭桌也放在一旁。一阵酸楚掠过李大姐心头：“大哥你家真困难啊！”“是啊！自从你嫂子走了，家也没人管了，这不孩子我得成天领着。”望着李大哥满脸忧郁的神情，李大姐叹息的唉了一声，她又继续说下去：“大哥你一个人带孩子能行吗？”“那有什么办法。你嫂子走时嘱咐我一定要把兰兰抚养成人，我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啊。”说完李富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十分无奈。李大姐拽着兰兰的手，深情地说：“大哥你看看这样行不行？你一个人带孩子不方便，干活还得领着她。生活上你还得照顾她，你能顾过来吗？”李富也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兰兰，那无助的眼神，让人同情。李大姐弯下腰抚摸着兰兰的双手“多好的姑娘。”然后把脸转向李富：“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敬银家二儿子也八岁了，你让兰兰到敬银家抚养，当童养媳。你两家结成亲戚，敬银媳妇田桂芝也跟我说了，她相中你家兰兰了，让你家兰兰给她家做童养媳。”李富望着兰兰，眼睛也湿润了，他沉默了一会，又对李大姐说：“兰兰妈走时，让我把兰兰抚养成人。如果我把兰兰送给人做童养媳，能对得起她吗？”李大姐接着又说：“大哥你想想，你成天干活，还得带着兰兰，孩子多遭罪啊！你看你铲地，兰兰跟着你在地里也得晒一天，”李富点了点头说：“是啊！兰兰跟我也遭罪。”李大姐趁热打铁，心想李富也转变想法了。就又顺势说下去：“大哥你干啥活，把兰兰扔在家你也不放心，都得惦记着。”
李富脸上掠过一阵忧愁，他指着外边杖子上挂着个兰兰的裤子说：“这是我刚才给她洗的，都穿多少天了。”李大姐耐心地开导李富，姑娘长大也是人家的人。你家这种状况，还不如找个人家伺候兰兰。李富沉默了好大一会，最后说：“你让我考虑考虑，过几天再说。”李大姐说：“那行，”她就向院外走去。
李大姐回到家后，田桂芝早已在家等候。李大姐刚走到院子里，田桂芝迎上去，脸上笑成一朵花，怎么样？田桂芝迫不及待的问李大姐，李大姐笑着说：“别着忙，到屋里说。”李大姐脸上也灿若桃花，到屋后她俩坐在一起攀谈起来。李大姐长发飘逸，嘴角微微一笑：“我跟李富说了，他说考虑几天。”田桂芝站起身拽住李大姐的手：“大妹子，哪天我安排你吃点饭，感谢你的大恩大德。”李大姐说：“吃什么饭，都乡里乡亲的，都是邻居住着，还见啥外。”
时间很快过去了十天，敬银对田桂芝说：“你去李大姐家看看，让她再去李富家问问。”“那好吧！”田桂芝带着喜悦的心情，又一次来到李大姐家。当田桂芝来到李大姐家院子时，正好碰见李大姐喂小鸡，她跟李大姐说：“你喂完鸡再去李富家问问，让兰兰给我家做童养媳行不行？”
李大姐来到李富家，坐在炕沿上，李大姐眉飞色舞地对李富说：“李哥你考虑的咋样了？让兰兰到敬银家帮你养活吧。”李富沉默了一会，那好吧。一边的兰兰哭着说：“爸爸我不离开你，咱俩在一起。”她边哭两个小手边摸着眼泪。李富把兰兰抱起来，给她擦眼泪，兰兰更哭了。兰兰说：“爸，我妈没了，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你，”说着她紧紧的搂着李富。李大姐和李富商定，再过十多天两家正式成亲。
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天空湛蓝，抬头望去好像一片蓝色的海洋，小鸟在天空自由的飞翔。曲柳村边的柳树随风摆动，在一派祥和中李大姐和李富领着兰兰来到敬银家，敬银两口子把她们迎进屋里。都坐下后，李大姐对大家说：“因咱们两家都挺贫困，娶不起媳妇，这样李富家兰兰自愿给敬银家儿子敬富生做童养媳，两家老人都在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敬银留李富在家吃点便饭，吃完饭后李富准备回家。他刚一走，兰兰就抱住李富的大腿不放，哭了起来，李富劝兰兰，都在一个村，你想爸爸就回去看看，李富也泪如雨下，好容易把兰兰安顿下来。李富走后，兰兰又是哭又是闹，田桂芝背着她，到村里杂货铺买点糖豆饼干哄她。
时间冲淡不了亲情，兰兰天天想家，想爸爸，天天哭闹。田桂芝这时就哄她玩，给她点好吃的才好一点。有一天兰兰突然不见了，敬银和田桂芝到处找都找不到。后来想起了是不是跑家去了，到李富家一看兰兰果真在家，兰兰怯生生地依偎在李富身边。田桂芝哄兰兰让她回去，她说啥也不回去。一听田桂芝要把她抱走，兰兰就嚎啕大哭起来。这时李富也哭了起来，后来李富说：“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养活，死就死在一起，活就活在一起。”李富脸上淌满了泪水，田桂芝也把李大姐叫来了，经过李大姐的劝说，好容易把兰兰抱回家中。（未完待续）
作家档案
徐景文，男，小学高级教师，黑龙江省鸡东县人。鸡东县拔尖人才。省、市、县作家协会会员，鸡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报告文学、散文、诗歌、歌词散见于《黑龙江教育》、《冲浪人》、《放歌盛世》等全国报刊。报告文学《情洒荒原》、《太阳连接着有一个太阳》、《创业》等荣获省作协、文化厅一等奖。出版专著报告文学集《奉献者之歌》、《中学语文新编配曲古诗词》（与人合作）。创作业绩收入《中国当代文艺家辞典》、《中国当代教育家辞典》、《名师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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