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档案】徐景文，男，小学高级教师，黑龙江省鸡东县人。鸡东县拔尖人才。省、市、县作家协会会员，鸡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报告文学、散文、诗歌、歌词散见于《黑龙江教育》、《冲浪人》、《放歌盛世》等全国报刊。报告文学《情洒荒原》、《太阳连接着有一个太阳》、《创业》等荣获省作协、文化厅一等奖。出版专著报告文学集《奉献者之歌》、《中学语文新编配曲古诗词》（与人合作）。创作业绩收入《中国当代文艺家辞典》、《中国当代教育家辞典》、《名师大典》。
曲柳村的故事（第三十二章）
黑龙江鸡东 徐景文
寒冷的冬天一大早狂风怒吼，刮起了大烟炮，把大雪卷起，天昏地暗。黑暗的旧社会也象这天气一样，人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穷日子啥时是个头？敬银家自从敬富奎卖出后，全家天天处在痛苦之中。敬银精神受到刺激，天天疯疯癫癫到处走。不是这家草垛睡一宿，就是那家吃顿饭。敬银媳妇田桂芝由于家庭生活困难，家里没有下锅米，田桂芝就上山采野菜回来吃。不得不找个“拉帮套”的王振江帮助养家糊口。儿子敬富和说不起媳妇，用大姑娘敬富娇和于和儿子换亲。
敬银自从在赵海洋家干活抽上大烟，觉得身上轻飘飘的，抽上大烟身体就舒服，不抽大烟身体就难受。清晨，太阳爬上树梢，空气里弥漫着寒冷的气息。敬银吃完饭洗把脸，头上蓬乱的头发横七竖八的。上身穿着补丁落补丁的劳动布衣服，下身穿着一条破裤子走出家门。他来到赵海洋家，一进门就看见赵海洋侧着身子躺在炕上，嘴里叼着一个大烟枪正在抽大烟，他一口接一口的抽得津津有味。敬银看到了，上前从赵海洋那抢过大烟枪抽了起来。他学着赵海洋的姿势，侧着身躺在炕上抽，抽完大烟就躺在热炕头上呼呼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中午，赵海洋家放桌吃饭，他也盘腿坐在炕上，拿起了碗筷吃了起来。中午赵海洋家炒了四个菜，韭菜鸡蛋，黄瓜片，土豆丝，角瓜片。敬银高兴了，咧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他拿起小碗去酒桶倒上一碗酒，回到桌上喝了起来，这一碗酒一顿都喝了下去。喝完他又迷迷糊糊地倒在炕上睡着了。敬银在赵海洋家干活已经有五个年头了，他干的活好，因此赵海洋让他带头，领四个长工常年在赵海洋家干活。赵海洋家的活都交给他了。因此，赵海洋对敬银也有感情了。他现在精神受刺激，不是一个正常人，赵海洋同情他。因此，在他家吃饭抽大烟，赵海洋都同意。王振江天天去赵海洋家干活，看到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后来王振江主动跟赵海洋说：“赵哥啊！敬银经常在你家吃饭抽大烟，那就让他吃吧！都记在账上，年终一起算。”赵海洋说：“那也只好这样办了。”
敬银看到赵海洋家这么个好地方，吃饭随便吃，天天还能喝点小酒，愿意抽大烟还能抽大烟。有时天晚了，敬银就在赵海洋家住下，在热炕头上睡一宿挺好的。夜幕降临，王振江从赵海洋家干活回来，打开房门，田桂芝看到王振江满脸疲惫的样子，给他打来洗脸水，递给王振江。王振江瞅着媳妇田桂芝，她梳着五号头，穿着一身洗了又洗的衣服。白白的脸庞，带着微笑对王振江说：“当家的，今天干什么活了？”王振江也笑呵呵地对田桂芝说：“媳妇我今天去铲地了，”田桂芝看到王振江脸上没洗干净，用手在他脸上擦了一下，王振江拽着田桂芝的手说：“老婆！你对我咋这么好呢！”一把搂过田桂芝亲了起来。因为家生活困难，敬富生这年十五岁在曲柳村小学毕业后就辍学了。在家揽十多个猪放，他起早贪晚，晚间回来时，都把猪送到各家。特别是邻居大老刘家，有两个姑娘，大的叫刘淑霞，二的叫刘淑梅。敬富生给他家放三个猪。天天晚间把猪送到他家，有时还帮助他喂猪，一来二去大姑娘刘淑霞看敬富生勤劳能干，人品又好，就爱上了敬富生了。他俩偷偷恋爱了，谁都不知道。
入夜，田桂芝心想，王振江干一天活挺累的，早早把被褥铺上，让他早早躺下休息。时间长了田桂芝更爱王振江了。进入腊月，人们大车小辆地去朝阳镇市场办置年货，村民也三五成群的去赶集。人们在集上买回蘑菇、猪肉、粉条等年货。这天是腊月二十六，离过年还有四天了，他俩合计怎样办置年货，明亮的月光从窗外透过玻璃，在窗帘的空隙照了进来，王振江和田桂芝躺在一个被窝里，他俩都脱下衣服，王振江搂着田桂芝，抚摸着田桂芝那洁白的玉体。中年人对爱的那种渴望和冲动似干柴遇烈火在熊熊燃烧。这一夜他们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田桂芝对王振江说：“当家的，还有四天就过年了，咱们也得去集上买点年货，”王振江说：“明天我去赵海洋家借两块大洋，然后咱们去朝阳镇办置年货。”天亮了，田桂芝起来洗把脸，他们从赵海洋家借来两块大洋。赵海洋翻开账本：“今年一年王振江在这干一年活，一算账还欠我家三块大洋。”田桂芝和王振江回家收拾完后，去朝阳镇办置年货。朝阳镇集市上，办年货的人们手里提着猪肉的，粉条的，背包罗伞的，大车小辆办置年货的络绎不绝。田桂芝买了五斤猪肉，三斤粉条，十斤大米和二十斤小米，又买了一个小鸡，年货就算办置完了。三十这天晚上，王振江在院子里笼起了一堆火，田桂芝抱来一堆干柴，王振江拿火柴点着一张纸，把柴禾引着，火逐渐着了起来，熊熊的篝火照亮了田桂芝一家。屋里锅里煮着饺子，田桂芝又炒了六个菜。一家人坐在一起。敬银也端起酒杯，“呵呵”地笑着和王振江碰杯喝酒。王振江倒了几杯啤酒，他们一家人高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田桂芝笑着说：“今天是年三十，首先感谢振江一年的辛苦，我特意为振江敬一杯，他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敬银也把王振江买来的一百响大地红和二踢脚，在院子里放了起来 “呱呱呱呱呱呱”一阵响声，一家人度过了一个欢乐祥和的春节。
时光如流水，一转眼十年过去了。敬富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田桂芝和王振江张罗给敬富生结婚，田桂芝对儿子说：“儿子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到了结婚的年龄了，我们现在张罗给你结婚。”敬富生说：“妈！我不着忙，咱家挺穷的，我在放几年猪挣点钱，”可母亲田桂芝娶媳妇心切。这天田桂芝和敬富生坐在炕沿上，娘俩又唠了起来。田桂芝劝儿子说：“儿子你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了，该和兰兰结婚了。”敬富生脸立刻变了，冷冷地说：“不结婚，忙啥！”“那你为什么不结婚？”“不为啥！再等几年。”其实说这话他是有用意的，因为他已经爱上邻居刘淑霞了。可田桂芝不知道，他还蒙着鼓里。田桂芝耐心的开导儿子：“富生，你看你父亲精神又不好，不能张罗给你结婚，就得我和你王叔张罗这事。”一旁王振江也拉着敬富生的手说：“富生！你到结婚的年龄了，家虽然穷，但也不能不结婚那！”敬富生低着头不说话，实在逼急眼了，就说：“不着急，以后再说！”
一天，太阳从东山升起，风和日丽一派大好春光。田桂芝来到新兴村大姑娘敬富娇家，对她说：“姑娘我和你王叔张罗给你二弟结婚，他说啥也不同意。”敬富娇说：“我弟弟咋地了？为什么不同意和兰兰结婚？”田桂芝说：“不知道啥原因，你跟我回去一趟，问问你弟弟什么原因不结婚。”敬富娇收拾一下东西和母亲回到家。
天快黑了，敬富生赶着一帮猪回家，他一一把猪送到村民各家中，然后沿着村中大道拐过一个大井旁回到家中。他看到姐姐来了，高兴地笑了起来：“姐姐来了，他亲昵地拽着姐姐的手，”姐姐说：“二弟你放猪累不累？咋这么晚才回来？”敬富生松开姐姐的手说：“不累，猪放时间短吃不饱，”他洗把脸回到姐姐身旁，亲切地说：“姐姐，你咋来了呢？”敬富娇说：“我跟咱妈来的，”“咱妈去你家了？”“对呀！去我家了，”“二弟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后我跟你说点事。”
吃完饭敬富娇把二弟叫到一边说：“二弟，你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为啥不结婚？”弟弟说：“不着忙，再等个一年半载的。”姐姐说：“咱家虽穷，可到了结婚的年龄也得结婚那！”敬富娇拽着敬富生的手刨根问底：“你到底为什么不结婚？”敬富生从小跟姐姐非常好，他想姐姐从小对我那么好，我在糊弄她对不起她。他想了好大一会，才把真实情况说了：“姐姐我跟邻居刘淑霞谈恋爱了，我没相中兰兰。”敬富娇脸立刻收起了笑容说：“弟弟那能行吗？爹妈从小怕你说不上媳妇，给你招个“童养媳”兰兰。你不跟她结婚，能行吗？”敬富生说：“那我不同意，没看上她。”敬富娇耐心的开导弟弟“爹妈多不容易把你拉扯大，怕你说不上媳妇，给你招个“童养媳”。那你不跟她结婚，不就辜负爹妈的一片心意吗？”敬富娇握着弟弟的手握得更紧了：“你说你和兰兰一起生活十多年了，能没有感情吗？再说，你要不要兰兰对兰兰的打击有多大，你知道吗？”弟弟低着头，觉得姐姐说的话有道理，虽然自己爱上了刘淑霞，可兰兰已经来家十多年了，如果我抛弃她，她该多伤心啊！这时他偷偷地看了兰兰一眼，心里一阵感动。对姐姐说：“姐姐，你从小对我好，那我听你的话。”过来一个月，敬富生和兰兰结婚了。
敬银一大家子人总计十一口人，王振江揽长工，敬富和打短工，敬富生给人家放猪。穷人家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一家人的生活费，再加上敬银在赵海洋家吃饭抽大烟，年终一算账，还得欠赵海洋家钱。
太阳喷薄欲出，天边已染上了金黄，天刚亮王振江就走出家门，沿着村中大道来到赵海洋家干活。当晚霞映红天边，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他才从地里摇摇晃晃地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穷困潦倒的生活，王振江厌倦了。他不堪重负，脑子里象翻滚的江水，一浪高过一浪，他不想在这个穷家待下去了。终于有一天，他平静地和田桂芝说：“桂芝咱们分手吧！我不是不爱你，是我实在没有能力维持这个家。”田桂芝脸红了，她想着和王振江十多年的夫妻生活，对他也有感情，可他提出分手也是无奈之举。
这天田桂芝起得很早，为王振江做点好菜好饭。他们一家人吃完饭，王振江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握着田桂芝的手，眼里溢满了泪花。他走出家门，沿着村西小道向柳树村家的方向走去。
王振江走后，一家人的生活更没有着落了，田桂芝不得不出去干活，她还是来到赵海洋家干活。天刚亮，田桂芝就早早起来做饭，敬富和去给富人宋明家打短工，家务活交给了于晓梅和兰兰，田桂芝因为是长工，常年在赵海洋家干活，一年四季都有活。过年前一个月和后一个月没有活，一年干十个月活。
冬天西北风呼啸着发出呜呜的响声，大烟炮卷着雪花铺天盖地的刮个不停。可是这样恶劣的天气田桂芝也得去赵海洋家干活。这一天赵海洋吩咐四个长工去老穆后山拉木头，田桂芝穿上棉袄棉裤，腰间系着一个麻绳子，头上戴着一个皮帽子。几个男长工套好四轮大铁轱辘车，田桂芝坐在上面，大铁轱辘车沿着村中向南的方向去老穆后山。风越刮越大，到达山半腰时，他们踏着没膝盖的雪拉木头，田桂芝和男人一样拉木头。她跪在地上拉，累得满头大汗。一上午拉了一车木头，装好车后，田桂芝又坐在车上往家的方向走去。她用手擦着头上的汗，然后背着风坐在车上，到家已是下午。她迈着蹒跚的步履回家，吃完饭她累得躺在炕上睡着了，睡到半夜她感觉头疼，她招呼于晓梅：“晓梅、晓梅给我拿点药，”于晓梅从柜里拿出两片去痛片，又给她到了水，她吃了下去。第二天早晨，她发高烧，起不来炕了。敬富和和媳妇把她送到朝阳镇医院，大夫说病人严重高烧，需要住院治疗。她住了七天院，病情好转后才回到家。
敬银起初在赵海洋家抽大烟，隔几天抽一回。后来他抽上瘾了，天天去赵海洋家抽大烟。敬银眯缝着眼睛，国字形的脸上长满了连毛胡子。他一迈进赵海洋家就拿起大烟枪，装上大烟炮，得意地抽了起来。他边抽边吧嗒嘴品大烟的滋味，抽完大烟他觉得一身轻松。平时他呆头呆脑的就知道睡觉，抽完大烟他和赵海洋唠起嗑来没玩没了。赵海洋也愿意逗他：“王振江在你家跟谁在一起睡觉？”敬银说：“跟我媳妇。”“那你在哪睡呢？”“我讨厌田桂芝，自己在北炕睡。”赵海洋媳妇孩子都在屋，敬银也不管那些，他一脸冷漠地说：“将来我还得卖媳妇呢！”赵海洋说：“你卖媳妇跟谁过？”他毫不在乎地说：“每天我抽大烟就行，要媳妇有啥用。”敬银抽大烟越来越严重，田桂芝劝他：“敬银咱家这么穷，你就别抽大烟了。”敬银说：“不行，我抽上瘾了。不吃饭不喝水都行，不抽大烟不行。”有一次，田桂芝去赵海洋家干活，一进屋就看见敬银抽大烟，田桂芝上去把大烟枪抢下了，敬银就往回抢，田桂芝不给，敬银连踢带打把田桂芝好一顿揍。
又过了两年，每年一算账还欠赵海洋家钱，敬银抽大烟天天跟田桂芝打仗。田桂芝家没吃没喝，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境界，赵海洋也不让敬银抽大烟了，他对敬银说：“你以前抽大烟是王振江让你抽的，说算账时在账上扣钱，现在王振江走了，你媳妇又顶不了整劳力，一年挣不多少钱，你就别抽大烟了。”敬银一听赵海洋不让抽大烟，天天和田桂芝打仗，他就是卖媳妇也要抽大烟。（未完待续）
在线编辑：林兆丰
顾问：卢伟光：作家 《鸡西矿工报》副总编辑
孙文斌：小说家
沈晓密：散文家
秦 萌：《北方时报》“乡雪版“”编辑
郭亚楠：作家 《创业者》杂志编辑
鄂俊光：《龙煤风采》杂志编辑
于 浩：《龙煤专刊》副刊编辑
白 雪：作家
张磊晶：作家
主编：瑞雪 制作：腊梅 微信号：13115477919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