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档案
江春娇,笔名阿娇,鸡西市作家协会会员。自写作以来,已发表数篇作品。散见于《当代小说》《当代文苑》《雪花》《镜泊峰》《北疆名人》和《鸡西晚报》《鸡西矿工报》等。作品曾入选文集《风从穆棱河吹过》,合出四十万字文集《花开香满径 人间八月天》。其散文《姥姥 做了母亲我才懂你》曾获得第六届当代精短文学征文比赛二等奖。
老严头(一)
文/阿娇(黑龙江鸡西)
老严头是我商店的隔壁邻居。七十岁,矮,黑,瘦,属于满嘴跑火车的老江湖。
明明一个小鸡眼,他以几元的药膏成本能要到一百元。什么猴子,手足癣,各种皮肤病,甚至性病白血病,在他的嘴里都会治,要多少钱也是全凭心情。
我经常会无聊的时候跑到他的屋里坐一会。也见识了他吹嘘的本领。
比如,他爸爸就是一个农民,却成了他嘴上唾沫星子喷出来的军医,把一大把精湛的医术传给了他。
也会有露陷的时候。比如,他偶尔不留神会回忆童年时代的贫穷,说他爸爸在生产队老实巴交就知道种地干活,他妈妈早早就病死了。
我心里在问,“不是军医吗?怎么还去种地?怎么还治不了老婆的病?”不过,揭穿谎言,怕他尴尬,也就算了。看透不说透,是最好的修养。
再往上吹,他说他爷爷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这点,我已听习惯。不只是他吹,在饭桌上听过很多人说,自己家原来是大地主。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大家添政治面貌那张表格的时候,都是“贫农!”怎么到了如今,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太多人的祖辈都成了大地主,资本家?那么原来的“贫农”都是骗人的吗?
说到他自己,明明就是靠着各种偏方熬出来点药膏药水骗骗不肯去医院的农村来的老百姓,却成了当年清华大学的落榜考生,牡丹江医学院的高材生。
他吹嘘的时候,护士在一边,嘴巴都咧的要变形,而且时常要呕吐的感觉。只有我静静地听着,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
听别人编故事,的确是我的兴趣。
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也的确治好了许多病人。
比如,我一个好友姐姐,手掌有裂口,奇痒。买了很多药包括医院大夫开的药,一直不好。领她到老严头这屋,老严头看了一眼,说,“鹅掌风!你脚上也有!”
就像一个算命的先生一样,一句话蒙准了,再胡说八道什么都让人可信了。
结果是,姐姐花了五六百买了几盒药水和药膏,用了一两个月之后,手上的裂口愈合,也不再痒。
大宝脚上长了两个小鸡眼。他说,应该二百元,邻居住着就不要钱了。不愿欠人情,给他拿过去一个灭蚊灯一个探照灯,价格加起来也差不多二百元。
他坐在那把垫了一层海绵垫又一层棉花垫的破椅子上义正言辞的说,“我坚决不要!不拿走我就急眼!邻居住着,这不磕碜人么?”然后不到五分钟,喜滋滋的拎着东西坐车回家了。
他这个简陋的民间医院也雇了一个护士,和我差不多大。白白胖胖的,长得喜庆。说话也幽默,尤其和老严头偶尔对掐的时候,句句都一针见血,搞笑又恶毒。
日久天长,从护士对院长的攻击里总结出老严头这样的人生:青年的时候家里穷,经常扒火车偷东西养活一家人。中年呢,投机倒把,什么赚钱干什么,养车,开饭店,当小包工头。老年了偷不动了也干不动了,又根据各种偏方大全的书,研究制作出许多偏方,开了这样一家专治疑难杂症尤其皮肤病的小店。
而尤其让护士津津乐道百说不厌的是老严头的风流故事。
四十多岁就开始出轨。和一个寡妇好了几年,大钱小钱没少花,后来发现自己不过是寡妇情人中的一个,气的一狠心断绝关系。
说到那个寡妇,老严头又爱又恨。
他说,为她买房子,买家具家电,又供她生活费。他完全把那儿当成了自己第二个家。
那个女人的姐姐嫉妒自己的妹妹,好吃懒做还这样幸运,竟然来偷着告诉老严头说,“我妹妹除了你,还有一个情人!”
老严头说,“不可能,我对她那么好!”
女人的姐姐说,“不信?等着他们再约会,我来找你!”
于是,某一个炎热的下午,女人的姐姐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急急忙忙地来找老严头。那时候老严头还很年轻,不过四十多岁,应该叫严大哥。
严大哥跟着女人的姐姐就去了。当然大门从里面锁上了。血气方刚的老严头猴子一样跳进了大院,直奔目标。
结果是,捉奸在床。
虽然老严头自己也是个不光彩的角色,但潜意识里感觉自己就是这家的男主人,本来计划大打出手,不过看到对方又高又榜,弄不好会吃亏,于是气急败坏的大骂几句之后溜之大吉。
又伤心又伤自尊的老严头迅速地离开了那个水性杨花的寡妇,并且从此以后开始游戏人生,歌厅舞厅经常去,小姐也找,情人也养。
一直到现在。
老严头经常夸自己的老婆是贤妻良母。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总之就是好!我说,那么好,怎么还背叛人家?老严头一脸的假正经和委屈状说,不到五十岁,她就和我分居了!那我哪受得了寂寞啊!
七十岁了,还养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每次约会都是这样安排,吃饭,洗澡,小旅店开房间。然后一次给二百。但是情人退休工资微薄,经常会来,诉说人生的各种艰辛,换得老严头的三十五十零花钱。
老严头对自己的风流人生也是骄傲又满意。说,当年第一个情人为他怀孕,如果孩子不打掉也二十多了。
护士说,“怀孕,就是骗你钱吧!哪个女人不戴环?”
老严头坚定的说,“她就没戴!”
护士说,“你哪只眼睛钻进去看了?”
老严头说,“有B超单子!后来还是我领着去医院打地孩子。”
护士再要说话,看看老严头急红的脸和目露凶光的三角眼,到底是憋回去了。
而我在一旁,听到那句从来没有听过的“对眼睛的质问”,早已经肚子都笑得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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