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档案
张鸥,本名张亚玲,河北秦皇岛市抚宁区榆关人。秦皇岛市作家协会会员,抚宁区作家协会会员,抚宁区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抚宁区法院人民陪审员。有作品发表在《鸡西矿工报》、《塔哈河》杂志和兴凯湖文化在线等网络平台。愿以简单直白语言抒发对平凡生活的热爱。
榆关情事:千针万线缝就“褥子被”
文/张鸥(河北秦皇岛)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配嫁娶是了却为人父母的一桩“人生大事”。在小镇榆关人的骨子里,车马人量忙忙乎乎操备婚礼,是可着家境来揣着兜兜里的钱儿,掂量着排场大小的。
“十事九不周”,聘闺女嫁女婿的大喜事没谁不长眼色的挑理的。婚礼仪式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繁华,规格越来越上档次。花钱也欢喜。
新郎家门口爆竹燃起后,鱼贯而行的新娘家贺喜的姑娘小伙儿(都乃青春未婚的)抱着新褥子被的,是亮眼的一道风景。凭添喜气的同时涵盖着信任的味道,“往后是你家的人了,铺盖一齐陪嫁了”。
夫家单做一个“福被”垫在屁股底下接来的女人那一天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婚房里,婆家娘家两边老人做好的,堆的老高老高的褥子被,色彩绚丽,满屋生辉。一对新人无限幸福。
新婚,家具电器等等物件花钱就买。唯褥子被,榆关人,榆关当爹妈的人,不能马虎糊弄,给儿女的哪能敷衍了事?一辈儿传一辈儿,心尖朝下的爱从来没变过。
听奶奶那一辈人讲过,生产队那年头“做婚被”,俩被俩褥子。眼见过小叔叔娶婶婶时行了“大包干”,四个被四个褥子。到了自己小妹出嫁,又时兴了双人被褥加什么春秋薄被,夏凉被。
叠加的被褥,叠加的幸福。更有意味的是,得按农历选双月,得央心灵手巧兼儿女双全的妇人持针引线,好饭好菜的伺候着,领情道谢。
做褥子被,讲究“里儿,面儿”三新,包括棉絮(当年新棉桃结的新棉花,弹出的松松软软的棉。)。有意思的是,跪炕上戴着花镜,举着线对着针眼儿认三两次的老妇人,“穿过去了”,笑的挺嘚呵。待嫁姑娘进屋取点啥,还不忘车轱辘话“瞅瞅,预备个四眼儿齐,到了婆家可得好好的过日子啊”。羞涩掠过,回不回答无所谓。
瞧着当下快节奏的婚恋,小年轻们不管不顾激情澎湃的“非他不嫁,非她不娶”,结婚,爹妈唯接受。过个一年半载,又如梦初醒后悔不已,管它拖娘带崽剌心剌肝呢,死活叫嚣着“余生还长,绝不慢待自己”,离婚。豁出死,也得离,双方父母没辙了,第一张罗的便是,各妈做的被褥归个人。
作为母亲,那一刻争的哪是什么被啊,褥子啊?纯粹是姻亲解除,倾注的希望落空后,怨愤交集。听听来言去语就可窃知心情的,“我啥啥都是买最好的,自个儿过过眼瘾,一辈子都舍不得”,这是男方的妈妈。“我还不是一样?被罩都给预备了,我们老两口子啥时候舍得啊?都是绷块儿被头凑合”,女方的妈妈不甘示弱。
长不大的孩子不理解那份情,那份爱,揪心。他(她)们不懂得千针万线缝就的褥子被,岂止只是身上盖的身下铺的,那么简单?!
村里七十岁左右的老人,结婚时,被里儿褥里儿一般是白花旗,被面儿褥面儿是布的,(条件好的人家褥面儿有条绒的)。密实的布面,原朴的情愫,两套被褥俩人相伴到老。抻坏的被里儿,缝缝。磨破的褥面儿,补补。延续他们上一辈“家织布”的传统,“穷忍着,富耐着”,爱情与亲情兼容。
后来,榆关集出现新鲜物“膨胶棉”,“金丝绒”。絮好的棉花“豆包布”包上,缝合起来就完活儿。好看,轻省,流行一阵子。我家婆婆护儿心重,怕不如棉花的暖和实在,执拗的不同意“膨胶棉”。笑她老人家观念落后的我,现在倒被她同化。“一朝烂”的混合物,拆拆洗洗两夏就废了,扔了;而我们的纯粹的棉花被,很是皮实耐用。
兴许我日后也活成婆婆的模样吧?图惜实惠,实用,不掺假的爱一针针一线线,千针万线给孩子。
眼下快进腊月了,冬的冷拦挡不住办娶亲典礼的,那崭新靓丽的褥子被,真招人稀罕啊。很快,来年,榆关人又有一茬父母该操持准备了,择双月,弄齐可的。那心,那情,不外乎儿女们成家立业后,双宿双栖冷暖与共吧……悯其情,体其意,未来,我也如此。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