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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家雀的故事/张翔

 作家档案

张翔,网名东北祥子。东丰县委党校退休教师,正高职称。退休后闲来无事,常行走于文字间,掬一捧清泉、撷一朵浪花、品一壶茗茶、捧一卷好书。享受生活之淡美,感悟人生之真谛。用书的馨香来滋养孤寂的灵魂,增加暮年的生活乐趣,希冀延年益寿。喜欢写一些散文、诗歌、随笔等作品。文字散见于《吉林党校报》《关东文学》《关东周末》和《鹿乡文苑》《地脉文学》等报刊及网络文化平台。不用与全国、全省的文坛大咖、知名作家相比,就是与县内的文学爱好者做比还是“实习生”,本人愿向老师和文友们虚心学习,不断提高文学创作水平。



         

家雀的故事



  /张翔(吉林东丰)     

      我上世纪60年代初出生在吉林省东丰县县城,70年代初随父亲到其出生地河北省乐亭县青坨村定居,80年代初又回到东丰县工作。无论是在乐亭县学习生活、还是在东丰县工作生活,这两个地方都是我的故乡,有不少乡愁趣事。


家雀是人类的朋友,也是乡愁的一个符号。它们成群结队地在旷野上飞翔,在一根根电线上跳跃,宛如五线谱上一个个黑亮的音符,不时弹奏出悦耳的欢乐奏鸣曲,也不时在我的脑海中泛起记忆的波澜,勾起我对旧事的怀念和追溯……
小时候我家就在城边住,离农村特别近,仅一个铁道之隔。我哥不上学的时候,常领着我上附近农村同学家里玩。藏猫猫、荡秋千、捉蜻蜓,最有趣的是与家雀“逗趣”,筛子扣、弹弓打、房檐下淘……其乐无穷。
家雀虽小,故事却不少。小时候的家雀有两个特点,一是一年四季不离家。家雀之“家”,意味着永远不会远离,是“老守田园”的留鸟。这是家雀区别于其它鸟,比如燕子,最突出的地方。二是家雀很多,多到可以用“铺天盖地”来形容。那时的我们已经习惯了很多家雀在天空、在窗前,甚至就在身边戏耍的场景。它们旁若无人,我们也熟视无睹。偶尔我们会发疯的在旷野里追赶那些小家伙们,但是它们总会不慌不忙地飞起,然后恰到好处的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待我们再度靠近,仿佛跟我们玩追逐游戏,“逮不着、逗你玩”。家雀与我们的亲近程度,非其它鸟类能比,也自然地成为了我们生活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玩友”。
每到深秋时的傍晚,青坨村和其他村庄一样,村庄的上空升起了袅袅炊烟,家畜、鸡鸭鹅狗都回窝了,劳动一天的人们都休息了,在村前的几棵大槐树上家雀们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追逐嬉戏,叽叽喳喳,这声音给寂静的村庄增添了不少生机。马上就要过冬天了,许多侯鸟儿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而家雀对严冬的到来视若无睹,泰然处之。好像它们在笑那些平时高傲无比、实则外强中干的侯鸟儿们。又好像为自己的生活绚丽多姿、家庭和睦融洽而欢笑……白天,秋风肆虐,她们跟着飞扬的落叶起舞,欢快的跳跃,时而站在高枝上东张西望,时而落在电线上看车水马龙,时而飞上屋顶仰望苍穹,时而一个俯冲到地上和人们东躲西藏,好像整个天空都是她们的天堂,在寒冷的冬季,在雪地上、在枯枝上、在屋檐下,都有他们灵活的身影,欢乐的鸣叫声。
有些东西,多了就不被珍惜,甚至被看成“灾”,家雀即如此。当年“除四害”,俗称家雀的麻雀,就一直是人们最看不上的鸟类。它们夏、秋又以植物种子为食,所以在我们粮食不足的情况下,与人类争食,当然属“罪该万死”之列,和苍蝇、蚊子、老鼠一样,必须消灭之。小时候我们到田野玩耍,经常在高粱地里看到很多稻草人。这些假人戴着草帽,穿着人们扔掉的破衣服,偶尔随风而动,恰能起到吓唬家雀的作用;秋天特别是高粱熟了的时候,生产队会派专人围着高粱地敲锣、弄响动,驱赶那些来抢粮食的家雀们。锣声响起,往往惊起家雀一片,黑压压、密麻麻,煞是壮观。我想,家雀之所以被列入“四害”的黑名单,主要是因为他们生命力之强大,繁殖能力之旺盛,达到了令人类恐怖的数量,足以对当时粮食安全,甚至人类的生存构成直接的威胁。不管怎样,田野中那惟妙惟肖的稻草人,以及宁静田野里的锣声,何尝不是因家雀们而生的特色风景呢?
到了70年代,我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由于学习不紧张,又没有什么太多的游戏可玩,打家雀是那时候最重要的游戏。记得青坨村里有个荣军,叫张百顺。论辈分我叫他二哥。二哥有两大特点,或称优势,让我们小孩儿们经常围着他转。一是能说能侃,用乐亭当地话儿就是“大白话”,不是褒义词,翻译成赵本山的语言,就是“忽悠”的意思。他自己“白话”说当年曾经与董存瑞是一个连的战友,董存瑞眼眉上都是虱子,于是我们就拿课本上的英雄形象与他辩论。二是他有一支鸟枪。那时持有鸟枪不犯法,老头儿就每天荷枪实弹,到村东树林里打鸟。一年四季总能听到鸟枪响起的声音。二哥的鸟枪打枪砂,一打一大片。很多次老远跟在他身后,看他弯着腰去偷袭不远处的家雀们。一声枪响,我们就会跑到他前面捡战利品。最多的一次他一枪打下了七只家雀。二哥虽然自称自己实弹打过敌人,枪法却委实不敢恭维,很少见到他打到家雀以外的什么猎物。我们没有枪,但人人手里都有弹弓,兜里总有特制的“泥球”做弹药,往往见到家雀,扬手就是一弹弓。一直以来,小家雀真的就这么不起眼、不被尊重。很长时间,在我们心目中觉得家雀的生命也和蚂蚁一样微不足道。现在想来,实为罪过。
俗话说,鸟为食亡,但我却觉得,家雀虽然贪吃,却很精明。一年四季,我们都在与家雀们斗智斗勇。冬天的雪后,捉家雀是件趣事。拿笤帚扫一块一米见方的空地,用木棒在空地支起一个大筛子,木棒下端栓一根长绳,筛子底下撒点儿小米,绳子的另一端牵在手里,藏到屋里,静候馋嘴的家雀。过一会儿,几只在树上观察的家雀,看到并无危险,飞到筛子旁,一边蹦跳一边机警地察看。一只胆大的家雀,跳进筛子底下,啄起米来。我刚要拉绳,它却跳了出来。经不住诱惑,不一会儿它又跳了进去。我瞅准机会,激动地拉绳。筛子扣下来,家雀终于逮住了。不过,家雀们的确聪明,对危险的估计远超我们预计。很多家雀往往只在筛子外边转,就是不进筛子里边。所以,能够活捉家雀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偶尔也会有其他的方式抓家雀,记得一个星期天,比我稍大的同村同学张来忠就曾带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从天窗爬到我们就读的村小瓦房的天棚中,找家雀窝、掏家雀;有时候白天观察好家雀们的藏身之地,晚上会拿着手电去“照家雀”。黑夜里的家雀见到光,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白天的灵性全无,所以一掏一个准儿;掏电线杆上的家雀窝,是我们当时公认的难度最大、最具诱惑力的,爬电线杆水平当然不低,主要是恐惧电线的威力,只能望杆兴叹,未敢造次过。活捉家雀的游戏,几乎每年都做,乐此不疲,其乐趣就在于和家雀们玩耍的过程中。
抓住的家雀,有时候也养起来。但是,我、包括小伙伴们,养家雀从未有过成功的经历。记得有一次,我们用支筛子的方法抓住了一只家雀。它戴着一顶灰色的小帽子,黄色的小眼睛不停地东张西望。有光泽的小肚子,盖着一层软软的、迷彩服似的羽毛。真是漂亮极了!我们用绳子拴住它一只脚,它就叽叽地叫着,拼命地扑楞着。我们只好把它关进鸟笼,还给它喂它喜欢吃的谷粒。但是它看也不看,闻也不闻,仍不停地在笼子里飞着、尖叫着,飞累了就倒下来,张着嘴喘着粗气。到了晚上,它就伸直腿,闭眼长眠了。我心里很难过,真不明白我们对它那么好,它却不领情,不吃不喝,一心想飞出去,直至累死。家雀虽小,它为了自由而战的精神深深震憾了我,从此以后,我对家雀另眼相看了。
我喜欢小家雀,不仅仅是喜欢它的活泼机灵,而且还是喜欢它的随遇而安、不因渺小平凡而自卑的性格。不论在什么地方,城市乡村,荒山野岭,都有它的身影,它们不怕贫瘠、不慕虚荣、不贪享乐的精神,亦令我敬佩。有一种感觉,家雀就如我们这些普通人,生活在社会上,渺小而平凡,不需被别人重视,也不侵犯别人。静听凄风苦雨的悲凉,对生活没有更高的索求,就那样简单快乐顽强的生活着。这亦是我喜欢家雀的理由。
当春风轻轻吹拂着大地,吹绿了杨柳枝条,草绿花香,家雀们就开始做窝了,它们从不好高骛远,因陋就简,在墙洞或者瓦缝……。只要能安身就行,在青坨村我家的房子是那时候农村常见的土坯平房,墙和房盖儿的缝隙中它们常常垒窝,听老人说,家雀从产卵孵化到出雏一共需要十二天,十几天就能听到小家雀的叫声了,这时家雀的爸爸妈妈就在大地和屋檐下往返,这期间,它们到野外草地、田间捉虫喂食雏鸟儿,只喂小虫……。而它们自己平时的食物是五谷杂粮,草籽儿虫子等等……。一概笑纳,而且心满意足。
夏天,清晨来临,有时我会轻轻地走到窗前,向窗外那几棵老槐树望去。枝头上一群褐色的小家雀正张着尖尖的小嘴,转动着栗子般大的小脑袋,唧唧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快乐的交谈着。我们仔细观察它们,发现它们的脖子上都有一圈白色的羽毛,像挂了一个银项圈,都有白色的腹部,尾巴像打开一半的小扇子,在树枝上蹦蹦跳跳的。有胆大的家雀会跳到窗前,向屋里张望,如果我伸出头去再看它时,它吓得忽的一下飞走了,就像一个十分机灵的小顽童,很是招人喜欢。
人是鸟类的天敌,人在进化过程中吃鸟的肉,鸟的蛋,只有几种鸟儿有着神话般的传说,人们不去伤害它,家雀人们有时会伤害它,但它能把巢穴建在人住的房子上,真是不可思议,并能生存和繁衍下来,它们能在优胜劣汰的复杂环境中生存真是不易。说明家雀是很聪明的,和人类斗智斗勇中是胜利者。
在小学时有一篇文章里有这样一句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老师解释说小家雀没有远大理想,确实,家雀要个头儿没个儿头,要长相没长相,还有飞翔的姿态,以及叫声,没有给人们以美感,但是,家雀能克服困难,为了家庭,为了子孙,能把生活安排得很好,每天都重复着工作,持之以恒,特别是冬天,大雪覆盖了大地,它们没有觅食的地方了,它们就蹲在树上,俯瞰下面,哪里有食物就俯冲下来,啄几口吃的。实在是难能可贵。
可是,进入80年代中叶,无论是在东丰县,还是回乐亭县探亲,都实实在在感到了不一样的变化。那个时候,村庄、田野、树林里不仅曾经有过的青蛙、蚂蚱、鱼蟹、燕子们少了,各式各样的鸟儿们竟然齐刷刷都踪影全无,更不用说山林里经常出没的野鹿、狍子、野猪、狼、山兔、山鸡等,连影子都不见了,就连我认为会层出不穷的、从不离家的家雀们也少了。只不过家雀们的离去,村屯里也就少了一种虽然喧闹、但却美妙的动态风景,孩子们也少了很好的、有趣的、一年四季都能陪伴的“玩友”。
去年农历正月的某日,我和爱人到农村小舅子家小住几日,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就能听到好多家雀在园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被“炒”醒的我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窗暗望,视野之内就会见到好多家雀在院子里欢快的飞来飞去、在晒衣绳上“荡秋千”、在枯树上雀跃;每当我情不自禁,穿上棉衣,打开房门,出现在院子里,那些小精灵们就会一并做鸟散状,欢飞而去;家雀胆儿大,过不了多一会,又会重新回到院子里,在他们自己的舞台上,尽情享受欢快的生活。
我和小舅子所在村退下来的老支书是老朋友,有一天我到他家闲聊,问他了一些自己疑惑的问题。问他山林里野鹿、狍子、野猪、狼、山兔、山鸡等野生动物多不多啦?等等。他非常兴奋地对我说,近几年来由于党和政府高度重视生态环境建设,坚决落实动物保护法律法规,农村不仅人居环境改善了,而且生态环境也大大改善了,山青了、水蓝了,山林里的山兔、山鸡,甚至野猪、狍子,都多了起来。夏天能听到青蛙叫,冬天能看到家雀遍地跑。
我也陷入遐想之中,这是不是“昨日重现”呀?
旧时的家雀故事满是乐趣,珍藏在永恒的记忆中;如今再次看到小家雀们欢快雀跃,重启着我的童心……
童心不泯,是一件值得珍惜和骄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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