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档案
罴子精（八）
文/林宪君编写（重庆）
我的老家在山东胶东半岛的牟平县林家口子村。北面是渤海，南面是山区森林丘陵，到处都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平时人迹罕至，野兽成群。
我们家乡最多的野兽是狼，我爷爷小时候野狼时常进村搔扰百姓，偷吃鸡鸭是家常便饭，猪圈养的小猪随时可以叼走，即使屋内的小孩，它也可以刨开茅草屋顶跳下来将小孩唅走。由于狼群太猖狂了，村民联合起来，将狼包围用烧红了的铁棍往狼的肛门捅去，吓得狼群远走他方，从此不再猖狂。
除狼而外，还有野猪、狐狸、獐子、黄鼠狼、蛇等动物。还有一种最神奇的动物，就是罴子！听老人们说，罴子可以成精变成人，会说人话，能扮成小媳妇或老太婆，与人类互相来往交流，有的罴子精还专门搞恶作剧，故意捉弄人寻开心。
我小时候听过不少罴子的故事，都是爷爷、婆婆和伯父讲给我听的。如果我不听话，大人就说: “不听话的孩子，早晚要被罴子背了去！”这话可不是吓人，有的小孩确实被罴子背走了，从此不见踪影。
我从小就感到罴子就在我们家附近，偶尔一早一晚，我站在家门口，还能听见对面树林里罴子的叫声阵阵传入耳畔，彷彿有人在呼喊: “我来了！我来了！”有时它模仿婴儿啼哭声: “啊哈啊！啊哈啊！”有时模仿幼童撒野: “哇哦！哇哦！”叫个不停。有时候还听到罴子模仿大人的呼吼声，此起彼伏，相互呼应。
但是，人们一般无法看到罴子的身影。奇怪的是，森林深处根本无人居住，哪里有婴儿的啼哭声？哪里有鸡鸣犬吠？其实都是罴子在模仿，而且学得很像。有时罴子学公鸡打鸣: “咯咯！喔！咯咯！喔！”村民喂的母鸡听到公鸡的召唤，便寻声跑了过去，罴子把母鸡骗来，立即饱餐一顿；有时侯它又学母鸡叫: “咯答！咯答！咯咯答！”公鸡听见了跑进树林，便被罴子骗去吃了。除此而外，罴子还会模仿许多动物的叫声，可以假乱真，欺骗不少动物上当受骗。
罴子的各种叫声，我已经听了好几年，始终见不到罴子的踪影。我经常找爷爷讲罴子的故事给我听，因为爷爷看见过罴子，说它的模样有点像黑瞎子，即一种像熊的野兽，头上披着长头发，可以像人一样站起来走路，学着人的动作，大摇大摆慢步前行，随时发出各种不同的叫声，它确实比一般动物聪明。
多年以来，在胶东一带的丘陵山区密林里，一直有罴子出没的身影，只是很少见到罴子的活动，人们称其为“罴子精”，它的气力很大，老虎都打不过它，其他野兽更要让它三分。
一天，爷爷讲了一个罴子成了精的故事给我听。罴子成了精，可以变成人形，会说人话，会冒充你的家人，与你恶作剧，被它愚弄了以后，罴子也知道寻开心！
爷爷说: “有个罴子精，变成了一个老太婆，头戴围巾，身穿蓝布衫，脚蹬绣花鞋，手提竹篮，装满了食物，上山给一位老农民送饭。老农还误认为是自家的老伴来送饭，连忙接下装饭的竹篮，高兴的端起了饭碗。晃眼一看，碗里是一碗面，用筷子一夹，全是蚯蚓！老汉丢了饭碗，又去拿馒头，看起来是个馒头，用手一抓，结果是只癞蛤蟆！躲在一旁恶作剧的罴子精，高兴的手舞蹈，哈哈大笑！把老农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扔了竹篮，提起锄头就去打罴子，罴子立即现了原形，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骂: “不要脸的老庄稼把子！等老娘哪天回来收拾你！”老农回过了神，罴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从此以后，这个罴子精再也不来找老农民恶作剧了。”
在胶东农村，关于罴子成精的故事时有所闻，各类传说层出不穷。不过，这些都是民间传说，真实的罴子，就是人熊。有些人分不清熊与罴，统称为熊罴，其实这是两种动物，不但品种完全不同，熊与罴在外观上和性格上，都有很大的区别。
罴子会爬树，善游泳，主要栖息在山区森林地带，筑窝一般在山洞、大石头底下或大树的根缝。有时会自己动手挖个洼地做窝，再找些干草铺在窝中。善于游泳的罴子，常在湍急的河水中捕鱼；在森林陆地则爱翻掘洞穴，捕食野鼠野兔，或者捕鸟而食；青草、桨果、松子、蜂蜜……都是罴子的美食。
由于罴子比较聪明，生存能力很强，头上棕毛披身，又能站立起来行走，不过动作不够灵活，走起来步伐十分缓慢。有的罴子经常冒充人类，从背影看，像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于是人们便称其为“人熊，”对其十分敬畏，又编出不少了哙炙人口的故事，流传至今。
罴子这种比较灵性的动物，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它比老虎还要凶猛。唐代的文学家柳宗元有一篇寓言故事《罴说》，是写一个猎人进入深山老林打猎，他试图用乐管吹奏出鹿鸣的声音，来诱杀鹿子，结果招来了其他猛兽，这些猛兽都以为遇到了同伴，跑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猎人，最后跑来的是一只凶猛异常的罴子，罴子见了这个猎人，不容分说，立即把他扑倒在地，不一会儿就撕咬吃了。
柳宗元这篇文章，是讽刺那些没有过硬本领的人，想依靠华而不实的手段诱骗鹿子上钩，结果自己被罴子吃了，遭到了灭顶之灾！故事告诉人们，想投机取巧，是不可能获得成功的。
2023.8.16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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