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作:
谢公在东山畜妓,简文曰:“安石必出,既与人同乐,亦不得不与人同忧。”
所以喜爱读《世说新语》不是因为喜欢魏晋朝代,其实那是混乱不堪的年代,很多人朝不保夕,不知明天与意外哪个先到。不是因为这些名士风流放浪形骸,不拘礼仪,我行我素的一派率真,其实搬挪不到当下,难以仿真。现在如有人喝醉酒,光天化日,赤身裸体,不是被送往派出所,就是医院。如今的职场之中倘若如这些名士般意气耿介,十之八九不是被排挤,便是被迫离开。
但,它值得读在于简单对话,寥寥数语,全无说教之意,其中却又蕴藏深刻的道理,如饮纯醪,细品愈觉香。如同九曲小桥,并非一眼到底,而是一折一弯中见风景。就如同简文帝这一句话。
谢安在出仕前隐居在东山,今浙江上虞地区。简文帝听说他在东山养了一班歌姬舞女,说: “安石必定能出山当官,他既然能与人同乐,也就不得不与人同忧。”
(图片来自网络)
简文帝意料谢安隐居不会太久,不是因为深山老林里只吃芧栗、葱韭,大白菜,没有牛酒肥肉,不能醉饱浓鲜。也并非茂林深看到野鸡、野兔、野猪之类的厌烦,听到鸡鸣鸟叫狗吠腻烦。而是因为谢安养了一班歌伎舞女,看飞禽走兽、枯树老藤之余,赏五彩之色;看柳摇竹摆之时,赏妖娆之舞;听风声泉汩之际,另有丝竹管弦相伴。由此断定,谢安必出东山。
简文帝话语的重点,并不在于听歌观舞给谢安所带来的快乐,而是一个“同”字,与人同乐,与众人共欢。有酒大家一起喝,有肉大伙一起吃,跟大家一起欢乐。独自一人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喝酒,太寂寞;独自一人站在山丘啸唱吟诗,太过无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能够与他人同乐,当然也就会与他人分忧。
就在谢万被废黜之后,谢安为了门户利益而改变不仕的初衷,黾勉从桓温之命,以图仕进。其实,谢安在以此以前屡辞征召的同时,已在观察政局,随时准备出山。所谓高卧东山,只不过是一种高自标置的姿态而已。终究,谢安没能做到如《老子》中所说的那样:“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后来,使谢氏成为江左最高门第之一的,便是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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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移事异,今天的人们已不太可能在深山大林中找寻一块隐居之所。即便找到这么一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夏天被蚊子咬,冬天烧柴驱寒,被烟熏得人像块腊干肉。想喝杯星巴克咖啡,快递说超过外环送不了;喝杯山泉水,却拉稀,等走出大山看病时,估计人都拉脱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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