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庞壮国
刚刚认识大庆油田老石油人崔武的时候,我俩脑门上都虚晃晃的有一个共同的虚衔。“副主编”,虽然不如“主编”好听,但是在读者群与笔者群这两大群体中也唬一气。崔武便催我给副刊版整文章。他的要求是文章不能长,也不能太飘逸太梦幻太舞马长枪。老百姓讲话,实的惠的。崔武抛出一个词,让我内心闪电似地产生认同——报章散文。 报章散文的外在特点,千字文(大报)或者半千字文(小报)。内在特点,真实真诚千万不可“作秀”,不能出现套话官话社论话典型发言话。
于是在《大庆晚报》副刊上,崔武(化名“尹玉”跟地下党似的)的专栏《尹玉杂货铺》旁边,我开了个小栅栏院儿《真事实说》。一年半载,我有七八万字小文变成印刷体。这成为以后我那本《听猎人说》散文随笔集中的骨干文章。没有崔武在《大庆晚报》高举一杆“报章散文”的旗帜,以及他在旗帜下蔫声细语慢条斯理的呼唤,就没有我从写诗到写随笔大转折的契机,也就没有我的第三本书。没有我的第三本书,我升晋一级职称就缺少最打人的硬件,八成至今我还得在“副高”的小山坡上徘徊。对于一个以文为生的人,崔武之恩我得没齿不忘才对。崔武呢,开着杂货铺,买卖只出不进,竟然积攒了二三十万字。就是这本《天窗亮话》。我看见不少文朋墨友摆弄这本书,就问潘永祥,咋还不给我呢?潘说,老崔找你好几次。比别人晚两个多月,崔武送给我了。我抓斜歪曲子,说,你现在光送书不行了,晚三春了,得搭一顿饭。老实人抗欺负,他说,走吧,哪吃去?吃饭间,我暗地下决心,一定好好读读崔武。二十年前那个春天,我把崔武的《天窗亮话》和王小波的《我的精神家园》随笔集绑在一起读。这种读法纯属心血来潮,一个熟人一个陌生人。熟人名气与陌生人名气有些距离。他俩有距离,我读他俩不让他俩有距离,游戏读法,嘿嘿,自己在心里先就笑了。读着,花插读着。崔武的,不累。王小波,稍微累不多点。崔是直来直去。王是绕圈圈。都象说话似的写文。崔武说完就拉倒,也不议论也不升华。王小波总要反讽着让真实的道理水落石出。两个人都不知不觉幽默着。崔武的能让我笑出声,王小波的却让我笑不出声。而且两个人都没怎么使唤书面语言,都是口语强烈。崔武使用海伦一带的土语。我妈妈是海伦出生的,我童年刚刚学语,大概最先接触的就是这种母音母语,因此我从亲切感上比较往崔武那边倾斜。王小波本来一个学者,他若是掉书袋甩酸腔再把中国话里夹杂点英文拉丁文,一来一来的,谁也说不出啥。但是他没有。由之我想,多读书真能使人进步,今后我写文章,就向崔武和王小波学习。绕弯或者不绕弯,整得跟朋友拉家常似的,必得有趣味才好。我这篇读后感应该算写完了。有人问,到底崔武的集子王小波的集子说些啥呀。我说,那是人家的著作权,把他们的书找来自己读就得了。我胆敢引文摘句,侵权不说,稿费也不好算哪。
2002年3月21日下午发言后整理记录,2021年再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