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变奏”五重“曲”
文︳王绍和(河北秦皇岛)
音乐变奏,抑扬顿挫,可以变得愈发好听。红薯“变奏”,能够成为多种美食。能变啥?怎么变?这“顾问”,我能当:生我养我的抚宁的那个小山村,耕地都是坡岭地,很适宜栽红薯。红薯的产量很高,因此在“以粮为纲”的年代,成了“当家”的农作物。各户分的口粮中,红薯能占8成。时到如今,回到村里,老哥儿们唠嗑儿,还时常感叹 :“咱们那茬人哪,简直是生活在红薯窝子里!”
序曲:蒸鲜薯
这是常规的吃法——
有一种红薯,叫“五五三”,个大、瓤红、特甜,蒸着吃很适合。还有一种红薯叫“黄皮子”,皮很厚,瓤特艮,现刨现蒸吃着噎得慌,但放上几天,蒸出来再吃,味道甜得很。
每年8月末,各户口粮断捻儿,队里就提前“开镐”,陆续刨出一些红薯分给各户。那时哪家吃啥不用打听,午饭全是蒸红薯。
下霜以后,全部刨出,各户分的红薯,再加上自留地里出的,简直堆头巴脑。各户要么在屋里用茓子把薯茓起来,要么打眼薯窖将薯窖起来。从秋末一直到头过年,几乎天天吃蒸薯。
那么多红薯,老一样吃法,当然得吃腻烦喽!再者说,更何况,一年四季地吃,红薯的存放也成问题啊!在这俩难题的逼迫下,乡亲们绞尽脑汁,摸索着“调着坎儿”吃红薯,即变换着花样吃。我从乐曲“好听”联想到红薯“好吃”,觉得这“两好”的奥妙皆缘于“变”,于是便把红薯那些土气的吃法赋予了“变奏”的美称——
“曲”1:冻红薯
各户借着傍晚烧炕,往往一蒸一大锅红薯。蒸熟后,出了锅,就送到房顶上冻起来。小时候没啥零食可吃,啃冻红薯成了小伙伴儿的乐趣。大家三五相聚在大门洞子里,拿着带冰碴子的红薯,啃一口留下一溜牙印子,腮帮子冻得吸溜吸溜的,然而却啃得蛮有兴致。捡些冻红薯,回锅熘一熘,整顿地吃也比现蒸的更可口。
“曲”2:晒熟薯干儿
把蒸熟的红薯,大的切成瓣儿,小的整个儿的,撂在室外晾干。吃起来很筋道、有咬劲儿。撂在锅里蒸一下再吃,绵绵的、甜甜的,好吃得跟柿饼子有一比。
现如今,超市里卖的薯脯,我吃了后觉得,样子好看归好看,但也就是小时候吃的熟薯干儿!于是我心说,“卖这么高价的好东西,我早先享受的不少啦,值个啦!
“曲”3:餬薯干儿坨坨
队里把鲜薯分到户以后,各家茓起来或入窖的,占比量并不很大。更多的是将其切成片儿,晾成生红薯干儿。那时候一到深秋,各户的房顶上、村边的山坡上,晾满着的生红薯干儿,成为一道举目皆白的风景线。
每年开春到入秋,生红薯干儿就成了饭食的主角。其主要吃法之一,是餬薯干儿坨坨:将生红薯干儿洗净入锅,再放进一些白豆或红小豆,加水餬熟以后,用勺子捣碎成坨。从大坨上面一块一块切下来吃,薯干甜丝丝,白豆香喷喷。歇晌过后,钟声一响,社员们为了支撑下午的劳作,上工时几乎不约而同,一人手里拿着一块薯干儿坨坨,边走边加餐,亦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曲”4:薯干儿干饭、薯干儿粥
吃薯干儿坨坨噎得慌,口味儿也太单调。不少人家就把生薯干儿掰成小碎块儿,掺进一些高粱米、棒子米和白豆,做成薯干儿干饭,也有的用其煮成薯干儿粥。有了纯粮的加入,味道和营养上台阶,因此也就成了那时的口福。
“曲”5:“泡面儿”多种吃
把生薯干儿碾成面,用其贴饼子、烙饽饽、蒸窝头,是常见的吃法。因常吃后易烧心,胃里泛酸水,于是又被逼出了又一“变奏曲”:把生薯干儿撂进大缸里,用水浸泡一周左右,捞出来晾干后碾成面,时称“泡面儿”。也不知是啥原理,“泡面儿”筋道得很,烧心的程度明显减弱,吃的花样也就更多了:捏饺子、烙合子、擀面条、摊煎饼、做卷子、蒸发糕、包菜团子、轧“格豆子”(乡亲们创造的土名,类似于面条)……红薯这么一“变奏”,真有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意味了。
尾声
红薯“变奏”吃,距今许多年,好些吃法已失传。即便传承下来的,享受的群体规模也很小。哪位搞餐饮的,要是能从红薯“变奏”中挑出几样,在传统的基础上再创创新,一些食客返璞归真、调剂口味儿的念想得到满足,没准儿会成为一大卖点呢!
王绍和,笔名傅凝、艾佳、燕山红。河北秦皇岛市抚宁区人,初中一年半学历。种过4年地,当过19年兵,曾做过连队文书、团报道员,63集团军政治部宣传处干事、副处长。转业后在抚宁县委办当“材料匠”15年。忙于公文写作之余,热衷于为报刊写“豆腐块”,离离啦啦见报3000余篇。撰有长篇报告文学《爱家英姿》《蓓蕾争妍绽芳菲》《身影直立竞风流》《略说细品咱仇(qiu)家》和20万字的公文写作实操《捅破那层窗户纸——一个老“材料匠”的心语》。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