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的红包 （ “微小说”）
文／侯伟业
红包本来充满着吉祥和祝福，比如过年给孩子发红包，过生日给老人发红包，这都是一种喜庆的表现，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这红包却变了色……
—— 题记
郑小花病了，而且是脑血管瘤，医生说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会随时爆破，很严重。
小花一辈子没开怀，日子过得普普通通，就像北大荒旷野里的一株蒲公英那样平淡无奇。可是小花命好，遇到一个能把她宠上天的老伴。
当医院的医生把脑瘤确诊的消息通知了小花的老伴程实，并且告诉他做微创手术需要十五万元那一刻，这个老实憨厚的农民一下子懵了，他感觉这就是天塌了，他和小花省吃俭用了半辈子也只有九万元的存款，剩下的六万块去哪里凑啊，去亲属家借吗？农村新农合最多能报销三万块，那三万元的亏空怎么办？程实这一夜基本上是没合眼。
不管怎么难还是救小花的命要紧，程实咬了咬牙开始变卖家产。去年为了种地新买的四轮车，买的时候一万多块钱，七千元就卖了。用以养家糊口的十亩地廉价承包出去三年，收了两万一千块，至于以后的生活费那只有去打工了。剩余的三万多块的手术费只有厚着脸皮找亲戚朋友借。仗着程实憨厚老实人缘好，跑了四五天说尽了好话，终于凑够了十五万，接着就联系医院预约手术。
这钱是准备好了，但是要做手术也不是那么简单，首先就是选手术主刀的专家，本来就是东拼西凑的才能走进医院救命，优选专家那是万万不能疏忽的。所以程实托人到医院联系专家门诊，原来医生的手艺也是明码标价的，普通的医生是几十块，好一点的是一百块，那几个出了名的专家挂号就得二百元。人命关天的时候可不能大意，程实毫不犹豫的定下了二百元的专家，经过几天的排队终于挂号成功。
接着就是住院检查，术前准备事宜。程实这半辈子也没住过院，至于医院的潜规则那是一窍不通，好些事只能和病友沟通，辛好同病室的四个人都是准备手术的患者。大家同病相怜都是一个目标，自然聊的投机，没过两天邻床的老王就和程实称兄道弟已经无话不谈了。
这个老王是一个万事通，在农村乡亲们都称他“小能人”。他也是脑血管瘤等待手术，由于炎症大，需要调理，已经入院半个月了，过两天就做去造影。
老王也是农民，他的老伴患肺癌病了两年，去年去世了，所以入院手术费那也是哭爹喊娘凑齐的，但是迫于无奈，他现在正在找机会给主刀和麻醉师送红包。老王告诉程实：“主刀就是给你开刀取瘤的人，因为手术前已经让你在生死合约上签了字，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是医生正常工作范围，是生是死都与医生无关。所以主刀掌握着患者的生死薄。这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去送红包疏通那就是傻子。还有就是麻醉师，他掌握着精确的药量，如果你没送红包，给你用少一点药，那个时候病人就是欲死不能的感觉，那得遭多大的罪啊！所以麻醉师也得送红包。当然送红包不能明着送，要找机会在没人的时候送才行，如果这个事没办好冒犯了他们，后果如何你自己去想。”
听到这些话，程实对老王又是佩服又是感激。佩服的是老王知识渊博懂得多，感激的是要不然就是花光了那倾家荡产的救命的钱，还不知道小花能不能跟自己回家呢！突然又想到那十五万是手术费，那么这送红包的钱不算数，那么这钱还是不够啊！急忙又向老王请教：“这红包送多少呢？”老王说：“这红包可多可少，比如那些吃公粮有退休金的患者能送万把块呢，普通老百姓送主刀也得两千，麻醉师五百，这是最低的了，在少的话人家是看不上眼的”。程实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了底，急忙又向在南方打工的侄儿求助，辛好侄子刚好工地开支，立马打过来三千块，程实这才安了心。
今天护士来通知老王，明天做造影，这个急性子没到中午就在院外的停车场等待主治医生和麻醉师下班，功夫不负有心人，老王终于等到了机会，像小偷一样把红包塞进两个人的兜里，这才松了口气。
小花由于身体素质好，预备期短，明天也去做造影。程实暗自高兴，大家一起去造影室，在精神上也有一个依靠。
小花很没多长时间就从造影室出来了，医生说：“经过造影检测，患者符合手术条件，做一下准备，明天九点手术”。而老王却一直等到中午才出来，他阴沉着脸，告诉程实机器检测到血管瘤偏大，不适合做微创，已经决定回家做保守治疗了。
第二天吃完饭就要进手术室了，程实却犯了愁，医院人来人往的这红包可怎么给啊！正在为难，过来一个护士通知程实去专家办公室签字。当程实敲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只有专家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冷着脸说小花的血管瘤长的如何偏僻，并且有意无意的打开了抽屉，程实看见屋里就两个人，急忙拿出用方便袋包好的二千块钱，恭恭敬敬的放进抽屉，专家马上关好抽屉，微笑着告诉程实：“小花的瘤虽然长的部位不好但是很小，不要有压力”，并且拿出好多打印好的合约让程实签字，可笑的是还有一条患者承诺不送红包。箭在弦上，这个时候还能说啥，程实都一一签了字。
走出专家办公室程实就想着去找麻醉师，不知道咋就那么巧，那个麻醉师正站在走廊的尽头正向他招手呢，程实急忙走过去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大夫您好”！麻醉师严肃的说：“你是小花的家属吧！一会就手术，你们准备好了吗”？说着话他看看附件没人，有意无意的把白大褂的衣兜撑开，程实虽然没见过世面，可这么明显的暗示还是能看明白的，急忙把准备好的五百元放进他的兜里。麻醉师微笑着说：“要是没啥事我就去做手术准备，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程实做梦也没想到，夜里睡不着觉都想着怎么去送红包，哪知道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小花的手术很顺利，两个多小时就做完了，接着就是进加强监护病房观察二十四小时，当程实和小花返回病房的时候，老王已经回家了，同室的病友告诉程实：“老王做不了手术，送出的红包麻醉师给返回来了，可给专家的那两千块钱的红包却打了水漂”。
唉！羊入虎口，谁叫老王是急性子呢……
侯伟业 笔名：凉风。鸡西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煤矿专家协会会员，鸡西政和文化交流促进会理事。2004年开始创作，作品散见《北方时报》《鸡西矿工报》等报刊杂志。个人诗歌作品编入2010年的《九诗人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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