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记述商榷之事时,用“谋”字、“询”字,而不用“商”,如“谋及庶人,谋及卜筮”(《书·洪范》)、“载谋载惟”(《诗·生民》)等。创作年代,《诗》《书》去《周易》不远,是较可靠的诂训参考文献。再往前追溯,殷墟甲骨卜辞中,“商”字多取为商族神主义,或借用作国名、地名。但值得注意的是,“商”的甲骨文字形,据朱芳圃释:“象烛薪于架上,以祭大火星的形象。”我以为,这才是“商”字的本义,周公爻辞“商兑”取用的,极可能就是这个本义:离火、巽架、巽祭、离星兑秋(兆示夏秋之际,取象与《革》同)等,九四所领诸象素,是完全可以演绎出“祭祀大火星”的象义的。
后人皆知大火星与商人有特殊紧密的族群信仰层面上的关系,却往往忽略了大火星与周人也同样有密切的生活关联。《诗》有“七月”,就真实记录了西周时期从先人公刘以来,在豳地(bin,今陕西西安一带)进行农事生产和社会生活的情况。大火星即二十八宿中的心宿,又名商宿、商星、明堂,每年夏历六月出现于正南夜空,方向最正,位置最高。以后渐渐西移,到七月便沉入西方偏下,所以叫“七月流火”,用星象变化描述时间,表示夏去秋来。《兑》《革》两卦,似皆从这个特定角度取象系辞。此外,《兑》初九言“和兑”,“和”字,已有商榷词义在里面,再释“商”为商榷则语义重出,不合周公六爻系辞行文赋义的笔法。因此,我倾向认为《兑》九四“商兑”之“商”,极有可能就是指祭祀大火星。之所以不敢下最后结论,是因为有两个证据还不明朗、確定:①周初,周公时代,“商”字到底有没有已衍化出商榷、商酌之义?②周初,或前周,周人到底有没有祭祀商星的习俗和仪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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