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金华宗旨》阐幽问答（二）

《太乙金华宗旨》阐幽问答，包含了全真教弟子们对太乙金华宗旨的疑问和吕祖的回答。这些问题和回答都是通过问答的形式来呈现的，原本收录在《道藏辑要续编》中。

（6）问：“如何才谓之上菩提路，才为到家？”答曰：“本未离家，只因自心迷惑，指南为北以致有干程万途之跋涉。其实只在当下，拾得衣中珠，仍是自己珍。一念回光，即是在那菩提路上，家园切近上好丛林，不用出家，即此是兰。若我此法心传，却是一超直入工夫，谓之保本修行。力聚者开宏光天化日也，不为希罕；即力浅根劣，亦不失小仙小神身分。诸子领之！”

译注：问：“怎样做才能说是走上菩提路？才算回到家呢？”

吕祖回答说：“你们本来就未曾离家，只是因为自心迷惑，指南为北，背道而驰，以至于受了歧路千万里的跋涉之苦。其实家就在眼前，就像捡起衣兜中的珍珠一样，其实仍是自己的宝物。只要一集中意念开始回光运转，就走上了菩提路。我的方法若用心传，就是直到性功，这叫作保本修行。练好了，往大者说，可以与宇宙相连、光天化日；即使是资质浅薄，没什么慧根的人也可修成小神仙。希望你们能够领会这个精神。”

（7）问：“从性学入手否？”答曰：“性学非命学不了，先从性探引命之作，命通方得彻性。性非命不彻，命非性不了。故《易》云：“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尽性罢了，又何以至于命。不得穷到底，焉知神物隐于此。可以生人，可以杀人，生杀只在这个，并非另有玄关。”又问：“守真如之性可乎？”答曰：“真如之性，怎能守得。”既曰：“如是活活如如何容拟议，拟议尚不能，焉能守之。不守而守无可守也。守则把持、真如不现。莫把捉，四大本空。五阴非有，何处容汝捞摸。”

译注：问：“从性学入手吗？”

吕祖回答说：“性学非命学不能真正学懂，先从性探引命之学，命通就能明白性。性非命不能彻悟，命非性不能了然。所以《易经》说：“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尽性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至于命呢？不彻底穷究，怎能知道神物隐于此呢。顺生人，逆成仙的道理就在此。不然，精华白白流走，怎能逆行“添油接命”呢。”

又问：“守真如元性可以吗？”

吕祖回答说：“真如元性怎么能通过意守而得到呢？只要一守，就要会有意识地把持，这样元性就不显现了。本来四大皆空，五阴（色、受、想、行、识）也没有，怎能守呢？吕祖说：“吾道以致虚二字，完性命全功。总之三教不过一句，为出死入生之神丹。神丹为何？曰一切处无心而已。······如此一部全功，不过心空二字，足以了之。”

（8）问：“致心一处？”答曰：“致心一处固然，然心无定处。又须活泼善探，不在形色，形色俱是后天。知者心之用，空寂者心之体。若著在后天，则是气质用事，理之不尽，了之不能矣。”又问：“若不致心一处，如何得主张？”答曰：“超动静得主张，无主张却是主张。莫荒唐飘飘荡荡，雷雨风云现样，造化齐彰。活活泼泼不是寻常。却是寻常。天花乱坠，诸神献瑞，实堪庆快平生。一了百当，举目神光大法场，结果一齐光。说甚愰朗莫把捉，仔细详把捉，则愈驰愈远。止有火炽而无水养，水火不均平，焉得神丹长。道人总是彻骨谈、毫无诬强尔等，善体大道在望，实不待来生再了。转瞬大光明，照彻五蕴皆空，弥纶世界如掌。”

译注：问：“专心致志于一处可以吗？”

吕祖回答说：“固然可以，然心无定处。又须善于体会，不要着相于形色，形色俱是后天之物，若着相于后天，则是气质识神用事，穷理穷不尽，也不能了彻性命。”

又问：“若不致心于一处，如何得主张？”

吕祖回答说：“超动静得主张，无主张却是主张，活活泼泼不是寻常，却是寻常，天花飘洒，诸神献瑞，真人来贺，实堪快慰平生。头上离火旺，而无水养，水火不能既济，神丹怎能成长。道人总是苦口婆心讲道，勉励你们很好练功，切勿等待来生再彻悟。这样，转瞬就是光明世界，自能照见五蕴皆空。包括天地，也了如指掌了。”

（9）问：“神入气中？”答曰：“如何入，神不入气中，无不在耳。所谓神入气中者，后天之神耳，非先天之神途路。入门功夫，气中即心中，要仔细认，即玄关之启处也。若着力则凿非玄关之启处，周身之气也，大有危险。不可不知玄关，乃天地之正中，窍中有窍，亦无可指之处，若有可指，则是造化五行中焉，是出造化事，玄学不落造化，却有造化。非身体力行自证者，不能语语金针，句句入彀，默会而已，不在多言。”

译注：问：“神入气中？”

吕祖回答说：“所谓神入气中者，是指后天的识神，不是指先天元神。要仔细辨认，其实，就是玄关的开启处。不要着力，假如过于用力，即可能打开不是玄关之门，这样，周身之气易泛滥，易出偏。因此，不可不知玄关。玄关，在天地之正中，窍中有窍，也没有可指的地方，若有可指，就是落在造化五行之中了。玄学不落造化，却有造化，非身体力行不能验证。只有躬行实践，才能语语中的，句句说到实处。只可心领神会，大道不在多言。”

（10）问：“神气？”答曰：“神无质，神即气也，神气不能分离。气则神，无所立，亦无所为气矣。气运即是神运。”又问：“神气既不能分，道家又何云炼气化神？”答曰：“存清去浊之谓。惟清故灵，神即气之清者也。若炼神还虚，虚非气乎？气即神，神行乎气，又谓反其所由生。”

问：“以气感气？”答曰：“以气感气，固然若指人身中真气，凡而不可用矣。何时超升仙佛，不是如此冲虚之气，摸不着点点心儿索。至于运气小术，亦可栽培肉身，以延其寿。若以为大道，必须肉身上作工夫，则是旁门之言。沾着些须，不是他要从无沾依中幻化为用，不是这般说法。却是那边行履光明，法界何处容情。佛语亦中听，仙家奏乐音，可惜人不懂，缺少个知音。总之，外功于大道无涉。大道真修先要精化气，此精不是交感精。《丹书》内已历历言之，这一层先难讲，何况二关事、三关事更难说。大道幽深，实非戏语。有人说到入路，便以为究竟。则不知出路若何，出而复入又若何。”

译注：问：“神气？”

吕祖回答说：“神无形无质，神就是气，神与气是不能分离的。”

又问：“神气既不能分，道家为什么说炼气化神？”

吕祖回答说：“炼气化神就是洗心涤虑，存清去浊。惟清则神灵，神灵则气清。炼神还虚，虚就是气，气也就是神。”

又问：“以气感气？”

吕祖回答说：“以气诱导气，只以用真炁诱导，不是人身中的凡息。超凡入圣，成仙成佛。也只能用摸不着的真炁，并非凡息。至于运气小术，亦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若以为大道，必须在肉体上做功夫，则是旁门左道。总之，外功于大道无关。如果想真修大道，首先要炼精化炁，此精不是交感之精。这一点，在《丹书》上亦屡屡告诫了。这一层很难讲，二关、三关更难讲。有人说到入门，就以为能得到最后的成果了，不能这样说。至于入门、出门，出而复入，到底怎样作法，必须在练功实践中慢慢体会，大道幽深，实非戏言。”

大道幽深，实非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