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居士的美篇

兴业民间故事系到（之七）

巧退皇兵

文/香山居士

相传古时候，广西钦州人覃士元在朝为官，他的女儿玉媛被皇上选为宠妃。年近八旬的覃大人奏请告老还乡，得了皇上恩准。于是士元便请人择了吉日，令家人收拾行装，从京都打道回广西钦州老家。

士元在朝为官多年，颇有积蓄，单白银就装了一马车。另外家具什物，全家九口，丫环佣人六七个，分乘另外四架马车。三四十护送亲兵，骑着高头大马，手提兵器。一队车马浩浩荡荡上路。晓行夜宿，偶偶徐行。

多日后，来到了广西兴业县地界。不觉红日西沉，人饥马困。士元传令就地住宿一晚，明早再登程。往派人打听得知，大路不远处有一村，名唤覃家庄。全村清一色姓覃，庄主名叫覃伯均，年近六旬，为人和善，极讲义气。家有田数亩，兼营蒸酒养猪，家境殷实。他乐善好施，时常捐资修桥补路，间或救济穷苦人家。故名声在外，人缘极好。士元大喜，命取道投覃家庄而来。

覃伯均问知来意大喜道：“贵人光临，真乃寒舍生辉。小弟有失远迎，乞望见谅。就是别姓人路过，讨个一宿两餐，小弟都会好好招待的。何况还是同姓同宗兄弟，岂敢有二话乎？”土元满口连说多谢，令人下车进屋。

伯均命家人帮客人把车马拉进院子里，把马拴好，又吩付家丁取料喂马。自已把客人迎进堂中坐下，亲自逐个递荣递烟，甚是热情。他一边吩咐家人㓥鸡杀鸭，煮饭备酒，一边和客人寒喧起来。

吃过晚饭后，伯均又吩咐家人把空余的房间打扫整洁，通通换上干净的被褥安排客人住下后，自己才上床睡觉。

岂料村里有一个土匪的耳目。此人名叫覃七，是六万山匪首鬼见愁的娄罗。专门负责收集情报，作坐地分钱的勾当。当他发现覃伯均家来了大鱼后，估计有货不少，赶紧给鬼见愁通风报信。

鬼见愁是六万大山土匪的总头目，此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生得牛高马大，豹眼虎脸，勾鼻大嘴。武功高强，诡计多端，心恨手辣。几年下来，这一带各个山头的土匪头都被他降服了。然后把他们网罗到自己帐下，一统江山，当起了全六万大山的土匪老大。手下有谁敢说半个不字，马上叫你死得很难看。他人多地盘阔，野心很大，连与朝廷争天下的鬼胎都怀下了。官兵曾围剿过几次，但恶龙难斗地头蛇。鬼见愁仗着人熟地熟，利用地形地物作掩护作战，神出鬼没。官兵坚持了一月半戴，见讨不了便宜只好打退堂鼓走人。

当日，鬼见愁闻报大喜，传令今晚下山包围覃伯均家，财物全部掳走，人口不准放过一个。

当晚月黑风高，万籁俱寂。鬼见愁带领三千匪众下山，于三更时分把一个覃家庄围得铁桶相似。他命令部下十人一队，逐户向屋里的人喊话：“要活命的就蹲在屋里，出门口者格杀勿论”。因为他日后要向这些人征匪粮，且不大开杀诫。

再说覃士元一行人，由于长途拔涉，人困马乏。加上见来在同姓兄弟家借宿，庄主热情好客，附近村庄密集，巳觉放心。尚且晚餐好菜好酒招待，谁不饮多几杯？一个个呼呼睡得很香，有谁会料到土匪突袭呢。

覃伯均倒是醒了，徵微闻到了有响动，他便悄悄起床，开门想看个究竟再叫人起来。

谁知他的头刚刚探出门外，就被鬼见愁一刀杀死，连半句话也喊不出来。

鬼见愁带手下一齐杀入屋内。两家数十口人，倾刻之间便作了刀下鬼。可谓惨绝人环矣。

鬼见愁下令把家具什物能提得动的，统给带走。土匪的把东西装满了几辆马车，便立即驱起回六万山而去。

天亮后，覃家庄人发现覃伯均家的惨状，大骂土匪丧尽天良，必将遭天打雷劈。只好派人报官。

县官带人马来擦看了现场，只好吩咐村人掩埋尸体，清理现场。然后打道回衙写奏折飞报朝廷。

皇妃玉媛闻讯哭得死去活来，要皇上立即发兵报仇雪恨。皇上并不是个英明的主，他平日只泡在女人堆中寻欢作乐，军国大事全由太师黄天奎作主，自己甚少过问。这次是岳父一家遇害，难免有点心痛。加上爱妃的软磨硬迫，不得不装个模样。于是他打起精神，仔细重读县官的奏折来。

天下事无奇不有，县官的奏折里偏巧漏了一个字。奏折曰：覃家庄地处六万大山下，四周一带山岭均有匪人出没。更有村民入匪，日则为民，夜则为匪。故土匪人多势众，官兵屡剿无功。今覃家庄人勾结土匪，谋财害命。惨杀覃大人和覃伯均两家，以及亲兵、下人计共五十三人。劫去金银财物无法计算……”。折中“覃家庄人勾结土匪”一句，原夲是“覃家庄一人勾结土匪”，偏偏漏掉了一字。皇上大怒道：“大胆刁民，竟敢勾结土匪，杀吾岳父一家，真乃胆大包天！”。他为了安抚爱妃，于是传旨御驾亲征。命骠骑将军王赞挂帅，统兵十万，把覃家庄纵横一百里内的村庄悉数荡平。以报杀岳父一家之仇，群不敢异议。

凶讯传到兴业县，一片惊恐之声。四周的有识之士聚集商讨对策，有人主张让村民举村出逃以避祸。有人则以为不可曰：“举村出逃并非上策，须知农人一离故土，无田可种，无地可耕，谋生不易。且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能逃到那里去？加之老人幼儿行动不便，纵使不被皇兵所杀，恐不病死都累死了。此计断不可行，不如另谋他计吧。”

“诸位，看吾此计如何？”众人一看，说话者中等身材，面目端庄，两眼有神，一脸英气。众人问：“这位兄台有何妙计请讲。”

只见那人又道：“诸位请多想一想，话说几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说罢轻笑两声。

列位看官，趁众人各自思考之机，待在下插叙一下刚才说话之人。他乃是兴业县梁家村人，姓梁名绍宫。他自幼聪明好学，博览群书，自学成才，口笔两利，满腹经纶。四乡八寨的秀才，常有人请他代考乡试举人无不中榜。说也奇怪，他几次为自己考试却总是名落孙山。人问何故，他只好叹气道：“有甚奇怪，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蜈蚣多足不及蛇行，鸡虽有翅不及鸟飞。诸葛亮六出祁山空费力，九伐中原枉徒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于是他便放弃了考取功名的打算，安心务农。农闲便以文墨自娱，常吟诗作对。他写了一副对联贴在自己门口：茅芦虽小乾坤大，人事既低志气高。四邻八舍，有求他写对联的，有请他写状纸的，有请他代写家书的，有求他写契约的，他都尽心而为。人们便给他安了个雅号叫破书柜。

这时，破书柜说道：“本人有一计，诸君且听可行否，覃家庄四周一带，有好几个听起来挺吓人的地名。如有一个村叫龙口村，又有一村叫莲塘村。有一个山叫磨枪山，有一块石叫黄舍石，另有一村叫搭竹坪。吾欲将此类地名改写，弄成一篇兴业地理复杂奇险之文，连同夲地一两种毒物，献与皇上观之，使其知难而退兵。”众人由于苦无良策，只好同意破书柜冒险一试。但谁敢去见皇上呢？众人又犯难了。“谁人愿往？”连喊三声无人敢应。众人面面相观，谁也不作声。其事也是，万一露出破绽，便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没人敢去就留我去吧，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皇帝老子又何惧，他也没有三头六臂。”破书柜说得落地有声，众人无不佩服他的胆量。

破书柜叫众人设法找一两件东西：一是食物，可食但带毒，吃了中毒却不死人的。二是小动物，带毒，咬人立肿，但痛不死人。让他一同带上使用。

功夫不大，破书柜的奇文写好，众人也选好了两件东西。于是决定依计而行。

且说皇上御驾亲征，同骠骑将军王赞统领十万大军，从京都长安浩浩荡荡杀奔广西而来。一路通行无阻，不久便到了湖南长沙。皇上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那里受得了劳苦，竟感染了风寒。头痛脑胀流鼻涕，茶饭少思夜难眠。只好传令驻扎长沙休养，命长沙太守请医诊治服药。

大将军王赞是个正派人物，他见皇上下旨铲平覃家庄纵横百里内的村庄，心中甚感不平。即使有小数村民参匪，无非也是为土匪所迫而出于无奈。岂能不分清红皂白滥杀无辜？

他夲想奏明皇上收回成命，派人再查明真相作作处置。但又想皇上不是英明之主，岂肯听自己的一面之词？如触怒龙颜，加上权奸上谗言，自身也难保。不如不露声色，再见机行事吧了。

王赞心中郁郁寡欢，便独往长沙城头散步解闷。忽有军士来报，称有一人要见皇上，请代为引进。王将军快步来到城门口，只见一人五十开外，身高不及五尺。目光锐利，面无惧色。便问道：“来者何人？”

来人从容答曰：“吾乃广西兴业县人，姓梁名绍宫，外号破书柜，特求叩见皇上，望为引见。”

王将军真是慧眼识英雄，他一看表人，见他颇有风度，满面正气。倒象《三国演义》里的蜀中名士张松，心中甚喜。便曰：“先生且随我来。”破书柜说声多谢便走了过来，跟着王赞走进一间酒店坐下。两人边饮茶便交淡，十分投机。正应了酒逢知己千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话。两人各自都有了相见恨之意。

王将军带破书柜来见皇上。梁绍宫跪下告曰：“吾皇万岁万万岁，小民乃广西兴业县人，姓梁名绍宫，外号破书柜。闻皇上御驾亲征，欲报匪人杀害岳父大人一家之仇。小民素居其地，知此方山势险峻，道途凶危。皇上及大军将士，恐有不便，特来告知皇上知之，以防万一。小民认为，皇上乃一国之君，统万民而皇，贵为天子。须善保龙体，休轻入凶地，冒险犯难，岂不有伤龙体乎？望皇上三思”。

皇上一听大惊：“有何险情？快讲！”

“皇上，我已写在上面，请皇上一看。”说毕将文本双手呈上。皇上命人取来一看，只见字体端正，笔锋刚劲，尤如龙飞凤舞一般，不禁心中赞叹。仔细一看，见写的是：路途险恶，吉少凶多。狗走不过龙口，鸦飞不过藕莲塘。黄舍石，离天三尺。牛行脱皮，马走脱蹄。万丈浮稀搭竹坪，走一步，停三停。切日磨枪山肚等，关帝山，六万山，山里山外山叠山，熟人上去生半死，生人上去不回还。皇上览毕，吓得冷汗都渗出来了。他低头不语，心中打起了鼓。

绍宫从袋中取出一只芋头曰：“皇上，兴业一带，盛产芋头，村民常年作主食充饥。皇上及兵将乃是中原之人，路途艰险，粮食一时接济不上，不得不以此充饥。这芋带毒，本土之人但食无妨，外来之人恐会种毒矣。不信我吃一半，你叫人吃另一半，便知怎的。”说罢，他把那个熟芋头一分为二，拿了半边便大

口吃进了肚里。他说：“那位吃这边试试？”皇上便叫一名卫士试吃，他想，岂有你吃没事，别人吃又不得，我就不信。

那个土兵奉命接过那半边芋头便吃，誰知几口芋头刚落肚，便哇的一声呕吐出来，口叫“痒痒……哇……”又呕吐不止。绍宫心中暗笑：一个芋头，一边是人种的芋头又香又好吃，不痕不痒；一边是野芋，又痕又痒。不说有谁知道呢？

皇上信了，问：“此物果然有毒，将用何药解之？”。绍宫答曰：“不关事，此物虽有毒性，但吃得少不会死人。过了两个时辰便没事了。如若多食过量，不及时解救便回天无术。”皇上听了，心中惊悚。

绍宮又奏曰：“皇上，还有那里的蚊子比你们京都的大得多，也厉害得多。我们本土人被咬惯了，一点也不打紧。可你们有谁来试试看？”

皇上又对另一个士兵曰：“你去看看。”士兵奉命取过绍宮手中的一只竹萎，他揭开盖，低头往里一看，突然从小竹萎里飞出一群“蚊子”，在那个士兵的头手脸都吃了几下。士兵口喊“哎哟”，只见两只手背，面部，额头都肿了起来。

皇上一看，心惊胆战，低头沉思。他那里知道，这些“蚊子”其实是兴业山中的中舌蜂。身小如蚊，喜欢在石洞壁上聚集成团，空易捕捉。

绍宮此时向王赞将军使了个眼色，王将军会意了。他向皇上奏曰：“皇上，既然前路如此凶险，不如收兵回朝罢。皇上龙体未愈，更不宜再厉险境。万一有个闪失，小将不能保护皇上，如何是好？加上下官的奏折未必属实，百里之内，岂有村村通匪也？大开杀诫，伤及无辜，如何是好？若事后查明，死者皆为平民而非贼，皇上如何面对天下人也？将来史书如何评写皇上你呢？愿皇上三思。”

皇上听了觉得有理，便立刻传旨收兵回朝。

梁绍宫旋即兼程了回来报喜。四邻八乡纷纷派人前来贺喜。随即杀猪宰羊，大摆筵席庆祝破书柜巧退皇兵成功。

从此这个故事便流传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