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知又干嘛自欺欺人。”

“我爱你。”第一句是假的。第二句也是假的。

作者丨谢丹儒

摄影丨艺子

1.

很久以前，我听过这样一段话：

“我爱你。”第一句是假的。第二句也是假的。

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个逻辑很奇怪：为什么要一再的否定一句话呢？

时至今日，却是有了新的理解。好像这样一句话，确实有必要一再地赘述。

如果对方只有一会儿时间，只读前三个字就好了；如果对方有足够的时间，再多读一句，对方会否产生疑惑，还是选择对第一句坚信不移而对第二句视若无睹呢？如果对方有充分的时间呢？是否也愿意知道我最后说了些什么，又是否愿意去猜想我为什么要这样讲？

世间多少人正是这样——抓着“爱”这个词汇，心灵却是华丽的干瘪。

在写完“最后一封情书”之时，我便无法再多说一个字，无法再多说一句“我爱你”。我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明不明白，对方又是否想明白。

是的，还有什么能够在穿插进“我爱你”之间呢？如果它足够坚定，如果爱足够被信任，如果认定那个人只能是我，也只能是对方，又何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一切不正说明我们并非那么坚定吗！

这一切，是否说明我不够坚定。还是对方不够坚定？

如此说来，后来的试探，追问，沉默，眼泪和离开，似乎也说得通了。

在爱情中，谁能没有些许的膈应呢？一旦消息发送出去，却久久得不到回应；一旦我说“我爱你”，对方却没有回我同样的话；一旦在我需要对方的时候，对方却久久的不出现。这些，我该怎么理解呢？

是该等，继续守候，还是一遍遍追问，直到对方的解释让我满意，直到我的爱得到回应，直到我真的相信我们永远会爱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如此才算是爱情吗？

我不确定，但贵在自知。可偏偏我却爱自欺欺人。

2.

时至今日，已经一个星期我们不曾对话过。

对话框里还是一个星期前的对话。看着那熟悉的对话，我却怎么也没办法将它当成是昨天，可是，这一天天过去，度日如年，我看见的还是那段话。对话的结尾，永远是我在说。最后那句，是“晚安”。

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装睡，只希望真的睡着，只希望睡醒后，能够收到一句“早安”。可是并没有。我装睡，我失眠，我辗转反侧，手机就像断了信号一般，可是，它的信号是满格，每一次看都是满格。花费是充足的，手机是24小时开着机，唯独我们之间的对话，却像永远定格了。

“我就不能主动一点吗？主动发个消息能死吗？”我一边劝慰着自己，可能你只是太过于羞涩。

女孩子嘛，总是比较容易害羞的，尤其是在面对异性的时候。不是有句话说，轻易得到的就不懂得珍惜，想必这就是对方的良苦用心吧。

只是，一次如此，两次如此，甚至，在彼此表露心迹之后还如此。

难道我们真的活成了诗：如仓央嘉措的《见与不见》，如聂鲁达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我自认我虽然爱读诗，可我终究只是个俗人，我也从未像诗人那般，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喜欢寂静，在寂静中欢喜。

我自认做不到，也写不了诗，更无法活成别人。

3.

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一个星期之后，对方终于回我消息了。只是看到这消息，我却宁愿没有这消息的好。

对方说：“你要是24小时都想不起，那就互删吧。”末了，还有一个“咒骂”的表情。

我再次确认了一遍，没有“撤回”，没有第二句，也没有第三句。就是这样，没有解释，没有补充，也没有其他的。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

是了，如果对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我永远是主动的，习惯了我只能是主动的，习惯总是我先开口，那只能是我先开口了。否则，那就是我的错了。

如果不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给对方依赖自己的机会，又为何要总是一再的重复，要知道，重复是很容易让人习惯的啊！

可是，对于我来说，重复何尝不是容易使人厌倦、疲惫、麻木，甚至觉得多余呢？

不过，爱一个人本身不就是意味着牺牲吗？牺牲自己，然后成全一段爱，也是成全自己不是吗？

也许我们都错了。我错在不应该将爱理解得那么肤浅，对方也不应该将爱放在谴责之后。以我的领悟怎么可能知道：“真正的消亡，往往是无声无息的”这么高深的道理。

是的，也许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4.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当初，临近过年，我从北京辗转到东莞，身无分文，被迫在东莞的一家工厂工作，可是即使有了工作，我依旧没有余钱。在那个人人都渴望“衣锦还乡”的年代，我自然不能免俗，可事实摆在那里，我又没有能力改变，怎么办呢？为了那份攀比，为了满足父母的“虚荣心”，找个合适的借口吧。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父母若能因此理解，我便得以解脱。何况，婚姻大事，总该是摆在衣锦还乡之前的吧？

所以，出此下策，我便找到了对方，对方也欣然同意。兴许彼此都是如此处境吧。

还记得当时，我们一聊就是一个通宵。往后也是如此，整夜整夜的聊天。

密集的对话恨不得将彼此融进骨子里，恨不得这一切不是“骗局”，而是真的。

后来，也确实，我们都当真了。

原本这是个不错的结局，可是我爱喝酒的习性一直改不了。尤其是那时候我疯狂地迷恋古龙笔下的英雄人物，而古龙自己喝酒就算了，他笔下的人物也是如此。我自然渴望活成古龙笔下的英雄人物了，喝酒的习性就更难根除了。

也不知道是我透露了这点，还是对方如何得知我爱喝酒的习性。总之，被对方发现了。

可能是真的爱了吧，对方竟然想要了解我为什么爱喝酒，于是尝试着喝酒，跟不同的人出去喝酒。

再后来，我也知道了对方喝酒的事实。

一个原本不爱喝酒的人，突然开始喝酒了，对于我这个爱喝酒的人而言，内心是愧疚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确实应该愧疚；如果这一切并非因为我，我也应该为我不能劝对方不喝酒而愧疚。如果这是爱，那这样的爱，我宁愿还对方一份健康。

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因为背负着愧疚，果断离场。这一离场，就是三年五载，好几个春秋。

直到那条”对方请求添加你为好友“的消息，这算”旧情复燃“吗？还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呢？

我当初能够深陷爱恋之中而残忍地全身而退，我又怎能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我既自知，又干嘛自欺欺人呢？

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段话是什么意思了，”双重否定表示肯定“。是的，这是语文课上老师教我们的，我们曾经同一个班级，对方是否还记得呢？

那段话，我在心里默念着，终究没有勇气点开对话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否也曾读过或听过这样的一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