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怕自己并非明珠而不敢刻苦雕琢，又自信有几分才华，不甘与瓦砾为伍。”
——《山月记》·中岛敦
作者丨谢丹儒
摄影丨谢丹儒
来源丨最后一米阳光
当所有压力堆在一起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坚强。哪个是我，我是谁，谁又怎样呢？曾经坚定不移的信仰，我。是怎样的？原本打算放弃的很多事反反复复在脑子里转悠，有时真恨不得自己醉死过去。脑子里一片混乱，缠缠绕绕，关于未来毫无头绪。换作过去，我可能会用“失落”这个稍显文艺又不那么好懂的词来形容。是，过去年轻，对于未来更多的憧憬和向往，当然也依旧有许许多多的困惑和不解。但，那时年轻啊。年轻是什么呢？实际上，在年纪尚小的时候是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正当年轻的时候就更没有时间去思考了，而如今年纪大了，或多或少还残留着当年“伤春悲秋”的郁结。于是，不忍想起“年轻”这个话题。诚然，我的过去没什么太值得留恋的。也正是如此，我的过去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悲伤的。谁说年轻就该轰轰烈烈，红红火火；谁又说年轻就该意气风发，志存高远；谁还说年轻就该疯狂的，热烈的，欢腾的。如果在过去，我会说，理当如此。但现在，在这已然回不到过去的境地，我不敢妄言。如果你知道年轻之后将经历怎样的人生，我想，你也会和我一样“失落”吧。也有可能你有自己的答案，与我完全不同的答案。无论给了你怎样年轻的资本，我不会劝你要珍惜，更不会劝你要懂得感恩。不过，因为曾经年轻的缘故，再加上如今已不再年轻的缘故，我还是想多嘴几句。当然，听不听就是你的事儿了。在这之前，我还想说说过去。曾经我有过这样一个“认同”——“年轻就是资本。”可惜的是，好像我的年轻不仅没能给我带来足够的资本，甚至因为“认同”，我早早将“年轻”这一资本轻易地挥霍了。这似乎很不可思议，不过现在再想想却也释然。诚然，年轻时精力充沛，精力旺盛，甚至亢奋。但那时并没有人告诉过我，我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人能够永远年轻。至于那些说“心态年轻”的人，他们当然早已不再年轻。就像真实存在便谈不上信或不信，真实存在同样也不需要“强调”。比如，我长得丑，虽然别人说我丑我不见得多高兴，但显然也不至于多恼怒。年轻同样如此，不是一句心态年轻就真以为能和年轻一样，这样想未免天真，也幼稚。我为什么会一再怀念年轻呢？有时我就在想，大概是我老了吧？那么，我怀念年轻的什么呢？或者说，年轻究竟有什么魅力呢？——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活力四射？还是时间充沛？——是了，时间充沛。——因为已经过去的缘故，也因为似乎过去很久的缘故，再加上日渐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变老，好像一下子有点慌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唯一知道的是我确实慌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人生是一场时间和金钱的长久消耗战，在这个战场上永远没有胜者。时间无法抢夺，金钱的获取过程更是在进一步榨取着时间。有了空闲时间，也有了富余金钱，这当然是好事儿，却依旧无法令人满意。关于人生，也是这样，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存在一份令人满意的答案。这是我“失落”的最主要原因。大概是贪婪，又或不够本分。而“年轻”似乎正是填补人生“空虚”的唯一可供“幻想”的地方。我想，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怀念年轻吧！是，我意识到自己老了，这已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原本说，它不应该成为问题，或者说我就应该抱持着“永远年轻”的心气，高傲的，孤独的，勇敢的。可我退缩了，我怯懦了，我屈服了。不仅因为不再年轻的缘故，还因为似乎不管多少年过去我依旧什么也没有。一无所有啊。在夜深人静时分，我寂寞地枯坐在电脑前，毫无征兆的，我开始发呆，恍惚，然后，内心突兀地发出“空响”，落寞，寂寥，悲悯，我竟顾影自怜起来。悲哀，灰冷，一片黯然。这样的日子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偶尔，我也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呢？人生的灰暗时刻，如此漫长。曾经多么骄傲的人呵，晃晃悠悠，“年轻”一晃而过，我却始终停在原地，一圈，两圈，三圈……如果我知道“年轻”如此稀贵，如果我知道一路跌跌撞撞之后竟是这般境况，如果我知道我曾经认同的资本如此不经挥霍，如果我知道……一切即成定局，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不仅如此，连后果更是难以承受。年轻，一种虚幻的想象，是任何时候想起都无法圆满的幻梦和荒唐。仔细想来，我也并非真的那么在意年轻，就像我尽管嘴里念叨着一切都不必在意，实则在意也是徒劳。深深的无力和挫败，意志的消沉或沉沦，永远不知何时靠岸，迷途而不能返的，我已然来到此处。此时此刻，难免唏嘘，难免伤怀。奔跑的人儿，不知疲倦地继续奔跑，停下的人儿，依旧停滞不前，不知未来在哪，经历过去却已然回不到过去，似乎一切都才开始，似乎一切开始也是结束。随时可以终止，却不敢轻易开始。如果不知道要去哪儿，也就没有迷途可言。如果不知道要怎样，是不是怎样都行啊？如果不知道为什么，那为什么要在意它呢？我尽可能表现得洒脱，我尽可能把所有羁绊都抛之脑后，我尽可能高昂着头颅，我尽可能……尽可能扮演“好”那个像我又不像我、是我又不是我的傀儡。不知身处何处的行尸走肉。我不想问，出路在哪？我不想问，到底要我怎样？我不想问，年轻过又苍老，之后呢？我不想知道太多，第一次，第一次我知道了思想的“秘密”：和时间一样，回不去了。也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后悔知道了太多，就像所有的失落，都不是我的本意，但它发生着，已然发生，正在发生，且将继续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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