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最后一面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天里，他嘴上还一直念叨着，没事儿，没事儿。原本大家都以为他又会像以往那样，只需要过段时间他就又能重新站起来了。但是，这次的情况显然比大家所想象得更严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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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丹儒

摄影|谢丹儒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他。他好像被什么网住了。他被网在里面，越是挣扎就网得越紧。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断地挣扎着，那无形的网就那样笼罩着它。他的眼神狰狞可怖，脸色灰白一片，瘦弱的身子更是不住地颤抖，嘴唇哆哆嗦嗦，有点神神叨叨的，若不是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我几乎都要认为他已经是个疯子，疯了。唯一让我熟悉的是，由于多日来精神疲惫终于熬不住的他入睡时的模样。神情安然，呼吸平稳。

我看着他已经睡着了，轻悄着离开，临走时还看了他一眼。却不知，这一眼竟是见到他的最后一眼。‍‍‍‍‍‍

后来也是听他的朋友说，他死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满满一屋子酒味。书桌上的书都长毛了。据说，还有半碗粥，被发现时霉菌已经遍布整个桌子。遍地的空酒瓶，空空如也的烟盒随处乱扔。他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笔直地躺在床上，手却紧紧攥握着。

我和他的朋友并不熟，但在他的安排下我们还是彼此交换到联系方式，得知他的消息也是由他的朋友告诉我的。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那一阵子，我自己的情况也不好。刚全款买了车子，这还是他陪我一起去买的。工作上的事也不太顺利，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层出不穷，简直烦不胜烦。而且，由于搬家，再加上他后来去了别的地方，我就很少主动找他了。‍‍‍‍‍‍‍‍‍‍‍‍

期间，我和对方通过一次电话，那时对方的状态还是好的。他还和我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收获和感悟。那些话对我颇有用，我现在还记得呢。‍‍‍‍‍‍

他说：“很多人其实把话语看得太重了。这是错的。正确的方式应该是根据对方这个人，和彼此的感情，然后才是对方说的话。这是一个先后次序问题，言外之意就是，人和情感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对方说的话，则不要想当然，更别轻易代入自己。尽管那似乎是对自己说的，但也有可能是对他自己说的，而不是我们。遇到不理解的，不懂的，对自己没有用的，就权当是对方在自己和自己说话就好。”

我已经忘了对方说话的语气了，包括他的声音我也忘了，但这些话我却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