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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大明野史《金瓶梅》——陈经济喜作新郎,应伯爵死如蝼蚁

    小说第九十七回“经济守御府用事 薛嫂卖花说姻缘”——话说经济到了守备府,张胜禀报后,春梅安排他在外边班直房内沐浴干净,又使养娘给出一套新衣服。守备还未退厅,经济与春梅后堂相见,彼此皆眼中垂泪。春梅悄与经济道:“等回来,他若问起,只说是姑表兄弟,我大你一岁,二十五了,四月二十五日午时生的。”两人又说了许多别后的事,说到伤心处,两个都哭了。

    正说话间,守备退厅进来,经济倒身就拜。守备忙答礼相还。三人一起叙礼相坐,须臾摆上酒来。把酒叙话,经济对答如流:“小弟虚度二十四岁,俺姐姐长我一岁…向因父母双亡…”吃至晚夕,守备吩咐周仁打扫西书院给经济歇宿。

    经济在守备府里,住了一个月有余。一日,四月二十五日,春梅的生日。吴月娘买了礼来与春梅过生。玳安在前厅伺候讨回帖儿,只见一个模样像陈姐夫的手中拿帖儿递与伴当,就进去了。玳安回去,月娘便问:“你没见你姐?”玳安道:“姐姐倒没见,倒见姐夫来!”月娘便嗔玳安守备好大年纪,你也叫他姐夫?玳安说不是守备,是咱家的陈姐夫。月娘说什么也不信。

    却说陈经济进入后边,问春梅如何月娘送礼来。春梅便把永福寺偶遇,平安儿偷头面的官司等说了一遍。经济甚是抱怨春梅,说金莲就是被月娘这淫妇赶出来才被武松杀的,她是你我的仇人,活该让这贼淫妇吃官司的,怎的反倒帮她?说的春梅不言语。让经济呆在书院你,莫让月娘来看见。经济恼的一声不言语。

    不一时,月娘打扮出门,教奶子如意儿抱着孝哥儿,坐一顶小轿,玳安跟轿,来到守备府中。经济在后边书院内,由着春梅、孙二娘在后厅接待月娘。玳安尾随给经济送汤饭的伴当,悄悄跟到西书院,果然看见了陈经济。当晚回家,又告诉了月娘。

    自此春梅在府中,与经济暗中勾搭。或守备不在家,春梅就让经济在房中吃饭吃酒,闲时下棋调笑,无所不至。守备在家,便使丫头小厮,拿饭往书院与他吃。有时,也和孙二娘一起,请经济吃酒。

    一日,朝廷下旨,命守备领军,会同济州知府征剿梁山泊贼王宋江。早晚起身。守备对春梅说:“你在家看好哥儿,叫媒人替你兄弟寻上一门亲事。我带他个名字在军门,若早侥幸得功,朝廷恩典,升他一官半职,于你面上也有光辉。”

    守备去后,春梅便让薛嫂儿张罗,薛嫂儿道:“我不知道他也怎的?想着大姐那等的还嫌哩!”春梅道:“若是寻的不好,看我打你耳刮子不打?我要赶着他叫小妗子儿哩,休要当耍子儿!”

    薛嫂几乎海选了整个清河县,最后推荐了几家:城里原朱千户的小姐十五岁,也好陪嫁,春梅嫌年龄小了;应伯爵的二女儿二十二岁,春梅又嫌伯爵死了,在大爷手内聘嫁,没甚陪送也不成最后相中了缎铺葛员外的女儿葛翠屏,模样好,性儿温柔,聪明伶俐,父母俱在,有万贯钱财。葛家知是守备府里,情愿做亲。春梅又让薛嫂帮寻个丫头来与经济两口儿房里使唤。

    到次日,果然领了一个丫头,说:“是商人黄四家儿子房里使的丫头,今才十三岁,黄四因用下官钱粮,和李三家,还有咱家出去的保官儿,都为钱粮,拿在监里追赃,监了一年多,家产尽绝,房儿也卖了。李三先死,拿儿子李活监着。咱家保官儿那儿子僧宝儿,如今流落在外,与人家跟马呢。”春梅道:“是来保?”薛嫂道:“他如今叫汤保。”又问黄四家这丫头要多少银子,薛嫂儿道:“只要四两半银子,紧等着要交赃去。”春梅道:“甚么四两半!与他三两五钱银子留下罢。”一面交银写了文书,唤做金钱儿。

    却说到了初八日,经济大婚。春梅打扮的珠翠凤冠,穿通袖大红袍儿,束金镶碧玉带,坐四人大轿,娶葛家女子进门。经济骑大白马,军牢喝道…晚夕,经济与葛翠屏郎貌女才 ,未免燕尔新婚,如鱼得水

    小说这一回,主要讲了春梅终于如愿与经济重逢。两人又暗中勾搭一起了。经济傍着春梅,时来运转。守备爱屋及乌,对经济不仅礼遇有加,还让春梅替他张罗亲事,又将他的名字带在军门,等待冒领军功,升个一官半职。经济在守备家又过上了当日在西门庆家那样,一边帮打点迎来送往,一边暗中勾搭女人的幸福生活。

    小说这样安排的情节,确实经不起推敲,清河县能有多大,陈经济曾在西门庆家做女婿抛头露面迎来送往,那时周守备与西门庆也常往来应酬,尤其是在李瓶儿的丧礼和西门庆的丧礼上,经济都是披麻戴孝作为唯一的孝男接待男客的,守备及其随从必然见过经济。特别是李瓶儿出殡下葬,坟前礼仪还是周守备主持的,陈经济作为唯一的孝男,始终跟在李瓶儿棺橔前,与周守备算是零距离接触。加之陈经济平时的交游也比较广,离开西门庆家后又整出了几件有动静的大事,难道守备及守备府上下就没有一个认识陈经济?纸能包得住火,春梅如何有这么大的胆量,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与经济做假姐弟?况且陈经济也并非关在守备府不出门,难道他鲜衣怒马出门招摇过市,就不可能没有一人认出他而传到守备耳中?

    周守备在帮忙处理吴典恩一案时,就对春梅说:“我闻得这吴巡检是他门下伙计,只因往东京与蔡太师敬礼…”可见,曾经派吴神仙卧底去给西门庆一家算命的周守备,对西门家事是非常上心,非常了解的。就是春梅本人,也是周守备在西门家酒席上留意过的。

    又或者作者这样写,正是本着“笑笑众生”的态度,暗示我们,周守备也不过是一个正襟危坐的“王八”而已。他也禁不住曾经在西门庆手里调教过的春梅的风月诱惑,更对自己老来得子这事特别在意。只有忽略春梅的过往,假装不认识陈经济,才能维持自己雄风不倒、有儿子继承香火的体面。为了面子,皇帝做了王八还要自欺自人呢,何况周守备?周守备要抬举春梅,要认陈经济这个表舅子,其他人能说什么,大家都只能默契配合演戏。既然是演戏,每个人就必须进入角色。薛嫂儿又多了一次挣媒婆钱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其他人为了讨守备和春梅的欢心,自然也不会说破。只要顺着权贵就行了,真相重要么?

    当然,抛开这一点不说,小说本回写春梅与经济重逢情节本身还是非常周到细腻。回首往事,两人都哭。擦干眼泪,两人又颠鸾倒凤。两个又把守备府当成了西门庆家花园那个伊甸园,竟然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花庭里偷情,被丫鬟撞见也不管。

    小说这一回里,也寥寥数语带过了其他一些配角的命运:失去西门庆提供的平台或权势保护,应伯爵、来保、黄四、李三这些通通混得家破人亡了。伯爵在张二官那里估计混得不咋样。因为伯爵向张二官推荐潘金莲时,就被批评了一顿。伯爵娘子估计也死了,妾室春花以及那个老来子大概率也像李瓶儿母子一样死了,要么像一丈青一样改嫁了。伯爵一家只剩下了未出阁的二女儿被伯爵兄长收养待嫁。与替代西门庆的新提刑张二官合作古器生意的李三、黄四等人也家破人亡。这是不是暗示读者,张二官比西门庆更厚黑?

    周守备也不是啥好鸟,不仅掩耳盗铃当王八,还把陈经济的名字带入军门,准备为他冒领军功封官;他的亲随张胜的舅子刘二就能在临清码头坐地收钱,为祸一方,足见守备贪赃枉法、嚣张跋扈比西门庆有过之而无不及。做了守备府当家奶奶的春梅,在买黄四家的丫头时,恶意压价,其刻薄悭吝丝毫不逊色于曾经的吴月娘。一直以来,吴月娘对那些与她没有根本利害冲突的底层人,还有起码的体恤和温度。可是春梅连这点小度量都没有。在小说前文里,黄四这个人不算坏,舅子和丈人出事了,黄四不遗余力捞他们。西门庆死后,也是李三第一时间转投张二官。在商言商,李三的行为也无可厚非。西门庆临死时也交代说不做这门生意了,只是李三太心急了,吃相有点难看。而春梅在黄四一家面临如此困境时,恶意压价,确实显示了她刻薄的一面。

    西门庆生前的好基友和开心果、大明帮闲派泰斗、《金瓶梅》里最有趣的灵魂、中国文学人物中的脱口秀顶流、玩世不恭又无比顾家的男人——应伯爵,死了。作者只是一笔带过,却让读者更加感慨唏嘘:我们每个人终将殊途同归,这是上天造人最大的公平,更是众生平等的终极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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