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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大宋挽歌水浒》——黄暴至极,潘巧云之死

小说第四十六回“病关索大闹翠屏山 拼命三火烧祝家庄”——话说石秀杀了头陀和裴如海,剥光他们的衣服去后,城中一个卖糕粥的王公挑着担,打着灯笼,一个小猴子跟着,出来赶早市,被尸体绊倒,摸得两手是血,当下惊动邻舍,众人结住王公,直到济州府里首告,一时满城轰动。

杨雄闻知后,心里早瞧了七八分,寻思:“此事准是石秀做出来的。我前日一时间错怪了他。今且去寻他问个真实。”正走过州桥前,只听得背后有人叫他:“哥哥那里去?”杨雄回过头,见是石秀。两人走到一家客店,一番解释澄清误会后,石秀献计让杨雄明日赚那妇人到东门外僻静的翠屏山当面对质,给他一纸休书。

当晚杨雄回家,只字未提。次日天明起来,对妇人说:“我昨夜梦见神人叫我,今日你陪我去东门外岳庙还愿。”妇人道:“你便自去罢了,要我何用?”杨雄道:“这愿心却是当初说亲时许下的,必须要和你同去。”

待到杨雄买了香纸,雇了轿子,又去店里与石秀约定,方回家与妇人一起出门。妇人上了轿子,迎儿跟着,杨雄也随在后面。出得东门,杨雄低声吩咐轿夫抬上翠屏山。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翠屏山上的乱坟冈处。妇人问:“却怎地来这里?”杨雄道:“你只顾且上去。轿夫只在这里等候便了。”杨雄引着妇人并迎儿上了四五层山坡,只见石秀坐在上面。杨雄道:“你前日对我说,叔叔多把言语调戏你,又将手摸你胸前,问你有孕也无,今日这里无人,你两个对明白。”妇人道:“哎呀,过了的事,只顾说甚么。”石秀说这事必须要在哥哥面前对个明白。便去包里取出裴如海的衣服来,撒放在地下道:“你认得么?”妇人看了,飞红了脸,无言可对。石秀飕地掣出腰刀,便与杨雄说道:“此事只问迎儿,便知端的。”

杨雄揪住那丫头跪在面前,喝斥他如果隐瞒一句,便剁成肉泥。迎儿惊吓过度,便一一说了。

迎儿说罢,石秀又让杨雄逼妇人再说。妇人道:“我的不是了。你看我旧日夫妻之面,饶恕我一遍。”石秀道:“哥哥,含糊不得,须要问嫂嫂一个明白备细缘由。”杨雄喝道:“贱人,你快说!”妇人只得把偷和尚,从做道场夜里说起,直至往来,一一都说了。石秀道:“你却怎地对哥哥倒说我来调戏你?”妇人道:“前日他醉骂我,我见他骂得蹊跷,只猜是叔叔看出破绽,说与他。我这才把这段话来支吾。”

石秀道:“今日三面说得明白了,任从哥哥心下如何措置。”杨雄道:“兄弟,你与我拔了这贱人的头面,拨了衣裳,我亲自服侍他。”石秀便把妇人头面首饰衣服都剥了,杨雄割两根裙带来,亲自用手把妇人绑在树上。石秀也把迎儿的首饰都去了,递过刀来说:“哥哥,这个小贱人,留她作甚么?亦发斩草除根。”迎儿见势头不好,却待要叫,杨雄手起一刀,挥作两段。

那妇人在树上叫道:“叔叔劝一劝。”石秀道:“嫂嫂,哥哥自来服侍你。”杨雄向前,把刀先挖出舌头,一刀便割了,且教妇人叫不的。杨雄却指着骂道:“你这贼贱人,我一时间误听不明,险些被你瞒过了。一者坏我兄弟情分,二乃久后必然被你害了性命。不如我今日先下手为强。我想看你这婆娘心肝五脏怎地生着,我且看一看。”一刀从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下,取出心肝五脏,挂在松树上。杨雄又将妇人七事件分开了,却将头面衣服都拴在包裹里。这才与石秀商量何去何从,石秀说去投梁山,前日救哥哥时凑巧遇到梁山泊神行太保戴宗,他与兄弟的十两银子还在这里。杨雄还想回家收拾金银细软,石秀怕事发被拿,劝阻了他,说眼下这些足够盘缠。

小说本回前半部分,主要讲了水浒“淫妇”潘巧云之死。

水浒的世界,没有最惊悚,只有更惊悚。据说潘巧云之死的惊悚程度仅仅排在第三,第二是李逵烤吃李鬼,第一是李逵活剐烤吃黄文炳。而对广大女性读者来说,恐怕潘巧云之死才是最惊悚的。李逵烤吃李鬼,毕竟是在杀死李鬼之后,吃人肉在水浒里就是司空见惯,所以李逵烤吃李鬼算不上第二惊悚。李逵活剐黄文炳,边剐边烤吃,让黄文炳看着自己的肉被烤吃,这的确残忍惊悚至极,然而黄文炳好歹是一条汉子,李逵本就是一个天真的恶魔,他做出如此血腥之举哗众取宠巴结宋江,确实让人不耻和憎恶。可是杨雄如此黄暴残杀潘巧云,这可是自己的枕边人啊!潘巧云顺从的承认、坦白、道歉以及垂死挣扎让“叔叔劝一劝”,特别是那句“你看我旧日夫妻之面”,结果却导致自己死得更惨。

杨雄先让石秀剥光潘巧云的衣服头面首饰,然后亲自把他一丝不挂吊在松树上,这波操作就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真的应验了那句“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一个男人心里到底有多么阴暗,才会如此变态,让另一个男人剥光自己老婆啊!

相比之下,倒是迎儿死得痛快,被杨雄一刀挥成两段。寒冬腊月,潘巧云被裸吊在树上,目睹了迎儿被残杀后,忍不住求饶时,却又被割掉舌头。然后又被杨雄怒骂一通后,从心窝直割到小腹,被取出五脏六腑挂在树上,又被肢解了“妇女七事件”,屠猪宰羊,杀鸡宰鸭,也莫过于此然而这一切都是在石秀的撺掇鼓动下进行的。倘若没有石秀“得理不饶人”“真相大白”幸灾乐祸的挑衅撺掇和递刀子,杨雄大概率会像宋江一样,一刀割了潘巧云的头,或者像杀迎儿那样,一刀挥成两段,至多会像武松那样,先割头,再掏出心肝五脏,但绝不会剥光衣服,再割舌,再解剖,最后竟然将女人七事件分开。反之,倘若石秀一直是良言相劝,杨雄还是有可能给潘巧云一纸休书。

可以说,拼命三郎石秀是古今中外文学史上最混蛋最变态的“长舌男”。潘巧云偷人固然不道德,就算他罪该万死,石秀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在被杨雄误解赶出后,就应该自去投梁山。再不济,在杀掉裴如海和头陀之后,足以让杨雄心知肚明他的“清白”了,他也应该退出杨雄的生活。至于杨雄怎么选择以后的人生,是休掉潘巧云还是继续和潘巧云凑合下去,这是杨雄的事。最不济,他和杨雄也应该在翠屏山对质后,要么给潘巧云一纸休书,要么干净利落地杀掉潘巧云和迎儿,带走她们身上值钱的头面首饰就行了,何至于如此黄暴?

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杨雄和石秀,真的也是一对绝配CP兄弟。杨雄一会儿听信潘巧云,怒赶石秀,一会儿又在石秀的撺掇下,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黄暴之举,真的不负“病关索“之名。

可是在现实中,我们每个人身上又何尝没有一点杨雄和石秀的影子呢?我们这一生,也会有过像杨雄那样被他人撺掇上头,以致做出过激行为;有时也会像石秀那样多管闲事,好为人师,严重越位,对他人的生活“出谋划策”,指手画脚,极尽撺掇?

说好三方对质后给潘巧云一纸休书,最后却演变成超级黄暴血腥大片。潘巧云之死,杨雄和石秀狼狈为奸,变态狰狞的丑恶面目,着实为我们读者上了一课。警醒我们为人处世,真的要日省月修,在大是大非或突发事件面前,真的要三思而后行。潘巧云之死,实在让人严重心理不适。杨雄和石秀的变态,令人发指。在此过程中,石秀一直是冷静缜密,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他就是想要借此彻底绑架杨雄的人生,逼他一起作伴上梁山杨雄在石秀撺掇下,做出的行为越变态越出格,则表示自己越讲兄弟义气。能够一起干丧尽天良的坏事,这就是衡量水浒英雄好汉江湖义气的不二标准。

总觉得水浒的作者似乎对女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好像被女人深深伤害过,以致落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又或者水浒的作者是具菩提之心,秉刀斧之笔,一再警醒女性当心自己成为惨绝人寰的“消失的她”。

当然,潘巧云之死,也警醒世人遵守婚姻契约和道德,不要放纵出轨。从古至今,婚内出轨都导致了太多悲剧。杨雄在社会职场刀口舔血中各种艰辛不易,作为妻子潘巧云实在不该如此放纵自己的欲望。对我们现代人来说,倘若婚姻不幸福,完全可以理性解决,好聚好散。

人之渐老,很喜欢一个段子:据说有人采访一个百岁老人的长寿秘籍,老人只说了四个字:不管闲事。这至少是我们从石秀的变态心理导致的这场连环血案中应该吸取的教训。杨雄的人生该怎么过,应该是他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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