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俄罗斯《军队文集》杂志2022年第11期
【知远导读】本文译自俄罗斯《军队文集》杂志2022年第11期,原标题为Ментальное противоборство и проблемы формирования целостной системы
наступательных и оборонительных действий в нем。
文章对确定认知对抗及其本质和内容的方法进行了明确、补充,并提出了新的方法;分析了影响出现认知对抗这一术语的主要因素;指出了认知对抗结果对于其参与者的文明意义;明确了“精神暴力”“信息暴力”和“心理暴力”概念的内容。许多世纪以来,随着人类文明不断向前发展,对于“战争”范畴内容的论述方法多次发生变化,这是因为受到社会经济和技术发展水平制约的各国及其军事理论家的理论观点在不断演化。《军事百科全书》对当前“战争”范畴的概念做出了表述,它指出,“战争是一种社会政治现象,是用军事力量手段……解决……矛盾的方式之一1”。如今在武装力量及其他军事化部队起首要作用的情况下,战争是最高级、最激烈的对抗形式。大多数军事理论家认为,将“战争”现象的正统概念与国家间对抗的其他阶段区别开来的基本特征首先是国家实行的特别运转体制——战时状态。战时状态的特点是:·经济和整个国家转为战时体制,为国家和社会的所有主体规定特别运转状态;·对抗各方使用武装斗争手段、正规武装力量和非正规武装部队;这些特征证明,武装斗争(暴力)必须被列入“战争”范畴。同时,有组织的武装斗争由专业机构(军队)进行,并吸收经济、政治、意识形态、信息、外交和其他手段。与此同时,相对于传统的武装暴力,发达国家的经济、信息和技术能力的快速跳跃式发展使针对敌对国家(敌对国家联盟)的潜在影响手段和领域显著增多,相应地也扩展了战争的内容。出现了诸如经济、信息(包括科教、网络空间)、认知等无须使用武力就可给对方造成不可接受的损失(破坏)的新对抗领域。因此,对作为社会现象的战争的理解已经超出了传统范围(地面、海洋、空中和太空),实际上涵盖了人类的全部活动领域。因此,在新领域的对抗与传统武装斗争一起成为现代化战争的必要条件。国家间对抗具有了综合(混合)性。尽管对目前确定“战争”范畴内容的方法的分析表明,武装斗争仍将是描述“战争”范畴必要的显著特征,在新领域的对抗则应强化在武装斗争领域的行动效果,为使用武力创造最有利的条件,而在某些情况下要为发动战争准备先决条件。另一方面,在政治学和军事学出版物中,“战争”这个术语被广泛用于诸如经济、信息、认知等国家间对抗领域。作者们认为术语“战争”的这种使用方法是正确的,理由是不使用武力就能在上述领域中给对方造成不可接受的损失或破坏。但这些作者忘了,在这一背景下使用“战争”这个术语首先应符合在国际法实践中得到检验的“战争”范畴的历史内容,其次应符合我们在前面所列出的描述“战争”状态的特征清单。我们认为,只有使用武装力量和其他军事部队才是真正揭示像“战争”这种激烈的国家对抗形式的内容的必要条件。同时,经济、信息、认知领域的对抗是相互独立而又相互联系的行动方式,它们扩展了整个“战争”范畴的内容。因此我们认为,对于信息领域和认知领域的行动方式使用信息对抗、认知对抗(冲突)这些词汇更为恰当,而不是信息战、认知战。今天,在主要世界大国在国家间相互配合的层面上进行对抗的阶段,可以断定, 除以武力进行的传统物理战争、和平时期典型的经济(贸易)战争外,还出现了并积极使用新的对抗类型——认知对抗。我们认为,三个因素促进了认知对抗的出现:首先,伴随着属于不同文明的主要大国全面对抗,世界格局向多极化演变;其次,形成了基于能提供全新的跨国信息处理、储存、传播和获取能力的电子和数字基础设施的全球信息域;第三,心理战和信息战方式和方法的能力有限,并已耗尽。与其他对抗类型一样,认知对抗是解决国家之间、各种类型和层级的社会客体、复杂人造系统之间在全球信息域的任何矛盾的一种特殊方式。它是对全球信息域中相互作用的本质进行社会和认知的自然选择的常规机制之一。此外,也可以把以压制民族精神为目标的认知对抗视为精神恐怖主义的变种。我们把认知对抗理解为由习俗和法律调整的冲突的最高形式,它是国家、不同类型和同质性的社会客体、复杂的人造系统为了生存和发展而进行的有组织的对抗,它与精神、心理和心理暴力方法的使用联系在一起。在时间和空间上有限、相互调整的一系列行动、事件构成认知对抗的内容,认知对抗的一方参与者(或某种联盟)取得最终“胜利”
是这些行动和事件的目标。认知对抗有其稳定的长期战略和战役目标、典型的阶段和特有的信息智能实现技术。同时,这是非常精细的技术,其中包括用于对具体人和人群的心理情绪因素施加影响和重构其认知空间的人工智能技术。认知对抗的目标不仅是满足对抗双方的任何重要需求和保卫其至关重要的利益,首先还要改变人的世界观,破坏文化观念,打破目标设定和决策系统平衡,压制对方意志,以及在盟国和伙伴国中破坏受害国的信息和文化基础2。认知对抗主要在和平时期和直接面临侵略威胁的阶段隐蔽进行,具有跨境和超地域的特点,而时间跨度长达几代人。由于所使用的精神和信息暴力方法具有隐蔽性,信息领域或社会信息空间的认知对抗很难被发现。认知对抗的实质在于利用大众传媒,通过在传播的信息流中构建语境,解释说明,转移重点,对社会群体或受害国直接强制进行信息影响,以及用不同的意义和价值污染对方,歪曲现有的概念,强迫其接受人的认知域不能接受的概念,把对方的国家信息空间变成“后真相”(post-truth)信息空间。认知对抗的结果是重构作为人的意识的组成部分的认知空间和观念领域,以及对方的整个信息空间。认知对抗是和平时期、冷战或所谓的遏制时期最危险的对抗类型,是对国家安全的严重威胁,而从更广阔的视野来看,是在文明方面对“俄罗斯世界”的威胁。认知对抗的后果并非马上得以体现,通常要经过一代人,但不可逆转。如果说在传统战争中失败之后族群和基础设施还可以恢复,那么族群世界观的退化是不可能扭转的3。对认知对抗领域现状的分析揭示了需要解决的一系列问题。首先,从问题理论的角度看,需要在对抗行为者认知空间(观念领域)施加影响的背景下弄清楚“精神暴力”“信息暴力”“心理暴力”概念的内容和相互关系;其次,需要确定和协调在这种影响方式(诸如精神暴力、信息暴力和心理暴力)框架内采取的全部措施;第三,在考虑到所采取的战略遏制和采取武力措施的情况下,论证是否需要成立机构,或对目前负责对认知对抗领域主动和防御行动进行集中系统规划的管理机构补充授权。显然,认知对抗的激烈阶段的特点是采用一系列特有的暴力形式。我们认为,可以归结为这些暴力形式的有精神暴力、信息暴力和心理暴力(图1)。图1.认知对抗领域的暴力形式
精神暴力是对个人观念领域和认知空间的积极影响,包括灌输某种观点、观念、思想,诱发对某种道理的独立理解能力的怀疑,对智力的直接或间接的怀疑,这种积极影响不经个人同意,重构其价值基础和心智,并且具有反民族、反社会和反国家的性质。·通过貌似可靠或有说服力的论据进行的,把个人认知领域的正确观点强制更换为错误观点的行为;·证明(基于己方价值的)己方观点正确而敌方观点错误的行为;·证明自己就某问题提出的命题体系正确,而敌方观点错误的行为;·搜索并向最终用户通报可合理解释的真实信息的行为;·扭曲个人认知领域已有的观念,对其灌输不可接受的观念的行为。同时,把诸如“符合事实”“确实”“充分”“一致”“有效”等传统真实性标准而非“浏览数”“好像”作为真实性标准使用。实现精神暴力的方式有:争论、讨论、辩论、对话、论战、辩论会、圆桌会议、评选、评论。信息暴力是不经人的同意而对其意识施加的积极影响,这种影响能破坏个人信息自由,并具有反社会和反人格的性质。·利用大众传媒,通过在报道和信息流中构建语境,进行说明,转移重点来对社会意识或受害国施加影响,以掩盖正在发生的事情的真相;·利用大众传媒组织信息流来建立区别于真相的虚拟现实,以操控社会意识;·通过把档案信息和纪实信息换成假信息或不可靠的信息,影响信息库和数据库的充分性和可靠性;·限制信息获取,隐瞒相符的和真实的信息,包括最大限度延长敌人获取有效信息的时间。·通过有选择地或大张旗鼓地转播失真消息来进行信息压制;·向真实的信息流中植入歪曲的、失真的、非法的信息;图2.采取精神暴力和信息暴力措施的方式
图2是在基于自然语言的信息领域内,在范畴、概念、术语方面对领导人和行政、政治、军事、科教、商业和精英个人及集体的认知空间、大众意识(社交主体)采取精神和信息暴力措施的方式。这些措施可划分为以下五个范畴:·军事理论著作、专著、文章、科研工作、教学大纲、合作成果、论坛、展览会;·(电影)纪录片、故事片、短广告片、脱口秀、新闻影片;对这些措施的基本要求是:针对性、逼真性、选择性、说服力。心理暴力是通过情感和意志调节过程对个人的心理积极进行影响,以改变其行为。·以引发负面情绪(例如,委屈、气愤、不信任、意志消沉等)为目的的口头和非口头挑衅;·以破坏个人自我评价和自尊为目的的行动,例如,持续批评,贬低人的能力,侮辱;·恐吓,威胁给自己、配偶、孩子、朋友或配偶的亲属造成身体伤害,杀死家畜,毁坏配偶的个人物品,强行疏远家庭或朋友。·削弱理智、心理稳定性或影响对象的某种素质和利益;·以虚假报道蒙蔽敌人,使其无法了解某活动领域的真实状况;·扰乱敌方人心,否认敌方的资格,控制感情和意志,压制心理稳定性和自我意识;·有意识地运用谎言或半真话扰乱敌方人心,不正当地操弄人的感情、意义和感觉。目前,拥有先进的总体信息操控技术和心理操控技术的发达国家集团正在与俄罗斯进行认知对抗,遗憾的是,被进攻的一方借口传播与民族历史上形成的传统价值基础相冲突的某种“最高价值”,完全无所作为(不抵抗)。认知对抗是对国家安全的严重威胁,因此,揭示和认定认知对抗存在的事实需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使整个军事组织与其相适应,亦即:·对当前国家的国防组织和战略规划系统进行相应的改革;·在国防部发挥主导作用的情况下,制定新的跨部门协作方法,首先是国防部、情报界、外交部、教育部、科学与教育部、文化部之间的协作;·对认知对抗典型的防御和进攻行动进行长期综合规划,同时,应把本质上属于心理、信息、信息算法、信息技术、网络、网络中心行动的行动视为认知对抗的进攻或防御行动的组成部分;·提高在认知对抗条件下负责决策和推广采用人工智能技术系统的联邦级管理干部的能力和客观准备程度。显然,在和平时期和受到侵略直接威胁的时期,国家国防为运用武力手段进行潜在的传统战争所做准备,应与在此期间进行的经济和认知对抗行动相互协调。在和平时期和受到侵略直接威胁的时期,为遏制侵略通过展示武装力量能力所采取的措施和行动,也应受到认知和经济对抗的协调行动支持,并有相应的政治外交掩护(图3)。对于认知对抗而言,最复杂和研究最少的是精神暴力的方式和方法5。这些方式和方法主要与影响个人的认知和观念领域联系在一起,并通过它影响现代社会的信息领域。我们认为,精神、信息和心理暴力行动的多样性之强和范围之大,三者协调及与目标同步的必要性,对对方行为体观念和认知领域的影响问题的复杂性及研究不足,使得研究组建负责制定当前和未来认知对抗措施计划的统一机关的问题十分迫切。我们认为,在平时和战时,认知对抗措施应根据俄罗斯的战略目标与一整套经济和战略遏制措施相互协调。战时这种相关性十分明显。我们认为,应在战略规划文件中明确俄罗斯联邦安全委员会担负着形成认知对抗领域军事政策基本方向的责任,这个政策的基础是保持核威慑政策。此外,由于对对方行为体在认知对抗过程中的观念和认知领域的影响问题研究不足,对个人认知领域的内容和构成、该领域概念和自然智能机制的科学研究和模拟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从实践的角度看,为研究认知对抗措施的计划制定和实施问题,在数字基本演习平台的基础上,进行有军队和民间专家参与的综合军事政治演习十分迫切。【1】Военна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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