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记忆
作者: 刘建民(女)
一
是二十多年后的一次重逢吧,好像是坐着火车去见面。
那么主人公是“身披天山鹅毛雪,面对戈壁大风沙”的石油工人?
还是“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的边防战士?
又或者是“愿做蝴蝶比翼飞,天上人间永相随”的至爱恋人?
一概记不起来了。
可始终对这样一篇模糊记忆的小说不能释怀。
我只能通过无数次的想象,一次次地来填补延续着这个故事。
二
母亲怀我时,有一张留影,是在递铺供销部照相服务部照的。
相片上,母亲穿一件白底圆点的衬衫,一件深色的大翻领外套,半年前烫过的黑发自然微卷着,年轻美丽又大方。
那年从部队转业到水利部门的父亲,几年后又调到地方,分配在安吉递铺县城。
爸爸调到县政法部门任文职工作。
那次要押送两个犯人去偏僻的劳改林场,因当时押送人员都外出执行任务了,临时就派父亲去押送犯人。
父亲一个人赤手空拳押送两个犯人,没带武器,而那两个身强力壮的犯人,既没捆绑,也没戴手铐。
一路上翻山越岭,经过长途跋涉,父亲将两个犯人交给了劳改林场的管教人员。
母亲后来讲起时,都有些后怕。
三
公安局的大院有竹篱笆墙。
竹篱笆上攀爬着牵牛花秀丽的茎蔓。
晴好的日子,大人孩子们会到院子里散步嬉戏。
傍晚时,常看到看护喂养警犬的叔叔在大院里遛警犬,那狗很高大很威猛。
这叔叔每次遛警犬时,总是高高地挽着袖子,
露出白白的牙齿开心地笑。
日落的红霞,映照着晚风中摇曳的枝叶,也映照着他的白衬衫蓝警裤,
那时的他还很年轻。
四
姐姐上一年级了,妈妈用红红绿绿的玻璃绳给姐姐精心编织了漂亮的书包。
看着我羡慕的样子,妈妈说等我上学了,也给我编一个好看的书包。
姐姐戴上红领巾了,妈妈带着她和同班的小姑娘,邻居小苹子去照相馆照相。
看她们两个小女孩不停地摆出一对小伙伴的亲昵样子,一旁的我愤怒了。
母亲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我大声地说:“嘎(那)么总是自家人和自家人一起照相的呀。”
在场的人都笑了。
于是就有了我们姐妹俩那天的合影。
照片上,姐姐笑得温婉,我笑得灿烂。
五
爸爸从递铺调到孝丰,我们又搬到了孝丰。
冬天,妈妈住院生弟弟,爸爸安排我和姐姐去镇上的机关食堂吃饭。
穿过镇上的小菜场,中午的太阳露出灿烂的笑脸。
远远地,就闻到了食堂飘来诱人的饭菜香。
食堂有个剪短发的阿姨,胖胖的脸,圆圆的眼,一脸的喜感。
食堂里,热乎乎的饭菜,热腾腾的场面,还有热闹闹的人们。
那年,冬日的暖阳,飘香的饭菜,还有妈妈预产房里,家属们用煤油炉煮鸡蛋挂面的场景,印在了我五岁的记忆里。
前几天,特意问过父亲,证实了这一切。
当年镇上是有那么一个机关食堂,有那么一个圆脸短发的食堂阿姨。
六
记忆深处,一直飘动着一件白底红圆点的短裙,那是妈妈亲手缝制的。
大概是用剩余的衣料裁剪的,可能布料少了一点,裙子显得有点短。
但,那是一条很漂亮的裙子。
白底,鲜艳的红圆点,丝绸的面料,凉爽柔滑。
配一条白色短袖衫,穿的时候会尽量从腰际这儿往下拉。
也许裙子短,穿上更精神。
夏夜的晚风中,短裙飘逸,轻舞飞扬。
一道亮丽的风景,让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接下来的日子,姑娘们各式各样的裙子,像孔雀开屏似地争奇斗艳。
美丽的花裙,像五彩的花朵,盛开在大街小巷。
记住了那个缤纷可爱的夏天,和那条白底红圆点的飘逸短裙。
那是我对裙子的第一次记忆。
《温暖的记忆》节选收入《2015世界华文散文诗年选》
《 花城出版社》出版
作者简介:刘建民,女,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杭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多篇获全国大赛奖,作品入选多种选本,著有散文集《新安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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