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江那个瓜娃子

           年底，年终总结的连务会回来，张新江的脸色很难看，能拧把水下来。集合后，破例让我们都坐下了。开会很简单，就说了那么几句：“感谢大家一年来对我的支持，让你们辛苦了。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张新江真是个瓜娃子。

          一年来，连队的班进攻班防御操枪等等全连示范课目全是我们班在搞，内务也基本是全连第一，吃了比其他班战友更多的苦流了更多的汗，可是到头来立功班不是我们，甚至于连嘉奖班也不是我们的。这一年，就只有我们班上的每个同志代表红军营参加集团军的5KM武装越野全优得了个嘉奖勒。

    （ 嘉奖是集团军来抽考部队。当全连集合，上级的一参谋随便翻开花名册“抓人”时，正好翻在了我们班，结果我们班的人全抽上了。我想副连长张国龙是狠狠的舒了一口气。我们班自从让张新江当上班长后，每天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就出去强化体能训练，从五公里开始，星期天和大年29都没停止过。腊月天，泼水成冰，我安排救助组（全营最后一名到为考核成绩），帮着扛了三枝81式步枪，四个水壶（装满水），三个插满的手榴弹袋，17多分钟就冲到终点后，看看后面还那么长人，就又倒回来拉后面的人。我最痛苦的就是，身上的东西太多不好带，所以有枝步枪就手拿着放肩上的，身上汗水湿透，但手却冻得失去了知觉。哎，我真担心手冻坏了，把冻麻木的手放在心脏边上，半个小时才有点知觉，然后就是麻木有半小时。以优秀成绩完成考核后，每个参加的人都得到了一个嘉奖，一件衬衣---------插了段废话））

       从来我们班的要求就不一样。集合最快，站队最好，标准更高，张新江当上班长后满门心思就是想样样争第一，把我们拉成陪练。我那时是第二年兵，班上也有个三年老兵双双，双双可是个特老实本份的好兵，与世无争，也有三个新兵。副班长与我同年兵，是新兵班一起过来的。五月份搞分列式，白天有点热了，很多人没穿秋裤了。张新江要求我们都要穿秋裤，并用袿子扎住秋裤裤脚。我见文文没穿，所以我也没穿。吃饭时他检查，问我为什么不穿，我说热（我靠，又不是我一人没穿）。他竞上来就给了我一拳。好吧，文文也没穿勒，我顿时很生气，当他再来第二下时，我的拳头也过去了。班上顿时乱成了一团。新兵陈陈一把把他抱住，狂给我眨眼睛。说老实话，哎，真是我出气的好机会，我是饶了他。嘿嘿，那时候我是有点冲。是在全连的饭堂前，连长出来了，吼叫着。场面很不好，排长也出来了，很生气：“闹JB毛的闹，进来吃饭。有事吃了再说。”哎，这事。部队就是那个求样，下来后我爬了几趟战术扯平。那年头，我还没想操蛋，还想混好点，忍了。我想，这性格，哎，你能呼风唤雨是因为我们班都本份，都是好兵。

       张新江不抽烟。哪能和其他的班长们比，一休息就把张国龙围在中间，递烟吹牛皮拉感情。（连长和指导员忙转业和升官，基本没管连队了。这货一手揽权了）而且是不善言谈，笑一个也是肉笑皮不笑的。其实人也长得帅，看上去多精干的一个人，怎么就不受张国龙的待见呢，我一直没有搞懂。那些老班长和嘴巴甜的班长们，天天围着当官的，有一点点成绩就表扬，我6班拼死拼活累得半死，也难听得表扬几句。偏偏张新江不看人家脸色，天天连队解散后，我们班都要留下来再讲评一会，表扬这批评那，还有更严的要求。如果今天有不好的地方，就是罚我们搞战术，长跑。想来那时候，真想把他废了，双双和文文勒很是配合他，还不忘记给我做思想工作。哎，那时候的命真苦啊。

      开个班务会，叫我们蹲着。开上半天，他坐得好好的，而我们的脚都麻木了。我们稍微移动一下，他就在那儿批评开了，加罚时间。看着双双和文文也如此，我的心真是恨得痒痒地，有病啊。班上不团结，让他很张狂。放眼所有班，哪个班是蹲着的呀。

    张国龙也不是瞎子，也看到了我们班管得最严，所以连队一有什么活儿或示范，就叫上我们6班。张新江也从不晓得有推辞，从来都是笑眯眯地接受下来，再花上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完成。可怜的我们班上，老中青三代，背着枪满山遍野的规范动作，比其他班的人累上好几十倍。白天辛苦了，晚上也不闲着，又是五公里，又是6个100，两个40，每天晚上不弄到快熄灯，他不善罢干休。结果我们班，样样是全连第一，很少是第二。其中辛苦，他班人怎能得知。

      内务方面，与隔壁的班比，我们是正规部队，他们都是民兵组织。每天吃了饭后，就弄内务，要他检查合格后才能去洗脸。真郁闷，那一年，不洗脸的日子比有时间洗脸的日子多得多。每天搞得我们紧紧张张地，就没一个很好的休息时间。他们几人是很老实的了，但是拉着陪练一年，真是痛苦的日子。

   .........好了，累死累活的一年下来，什么也没有。我想笑没笑出来。张新江开了一年来最短的一次班务会，就那么一句话，然后看上去很痛苦的早早上床睡觉了。排长一会也过来了，看到张新江那样子，他也觉得很对不起似的，但更是没奈何，最后是安慰了一番意思无非是6班的好样的，那些并不代表什么，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听到排长的话，我心里忍不住的在肚子里骂了句我靠，我C你娘，你一个排长你就不能给我们争个东西来！就也那么窝囊。？

       好吧，我再说了，张国龙是一排长刚上去的副连长，一排的班长都是他的心腹，或是他安插在全连的间谍。

       当然，间谍是我快复员时同年一起要走的兵郫县的斌斌说的。酒过三巡，他掏出了心窝子话。张瑞廷啊，你毁就毁在你的嘴巴上，你为什么晓得你平时的一句话，当天副连长就晓得了，是为什么吗？我就是其中一个，叫我注意班长和底下人的话，说了什么话要马上报告给他。我当时候喝酒的手都在打抖，我晕，我说你不会也出卖过我吧。是啊，特别是第三年时，其所做所为真是黑暗，没当官的时候，我偶尔地发了声牢骚，吃饭时马上就晓得了。在连队吃饭讲评时，张国龙总是不指名点姓，但有所指的大骂开来，一开骂上就是半天。骂的水平真高，不愧是没经过院校而是直接提干上来的水平，骂爹骂娘，外加威胁，就是一个目的，给老子好好地呆着，夹着尾巴做人，不然老子就要收拾你；只要我老子在，你就永远的翻不了身.......。这B没当几天副连长，骂人却上瘾了。

      当连队的上士去团里检举张国龙贪污，团里派工作组下来的时候，我还真为此高兴了一下。真是在战场上，张国龙就是挨冷枪的主。哎，那时候，连队好紧张呀，一没站好队，余下的日子就不要想好过了。一边是工作组一个一个叫去谈话，对干部的看法，不断地叫全连匿名评议，班上交报告；另一面张国龙是见缝插针地威胁，班长们也叫我们该说则说该不说就不说，工作组走后怎么过.......。工作组来一个月，搞得是轰轰烈烈，声势浩大，但其结果却是不了了之。检举人当年复员了，他原来所在的三排全完蛋，班长全留下来干五年，入党急训全少沾边。而我们连队的伙食，就开始痛苦的日子了。钱超支3万多，粮食超支8000多斤，上面没拨，连队自己节约。你说一连队吃饭差点就差点，关键是全团全营的饭堂都在一排，就只眼睁睁地看人家天天小会餐大会餐，蒸包子弄好吃的，而我们菜里没肉没油，一冬下全是带皮萝卜粉条，丁星排骨，洗个菜盘子，冷水一冲就干净了，个个脸有菜色。幸亏我老乡是三连炊事班的班长，经常给我留一些好吃的。你说以前超支，以前也没比得其他的连队吃得好啊，相反还吃得差些。工作组走后，张国龙腰杆更硬了，全连军人大会上明确的说：“都是什么玩意儿，JB毛不是。老子没掉一根寒毛。但是，有些人给我注意了，你最好夹着尾巴，另犯在我手里，老子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收拾你......”哎，MD，什么世道，太无语了。

     工作组走后，张国龙发威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饭堂潲水桶里的几个馒头发彪。连队查了一天，个个写保证自己没有，也没看见是谁扔的，接连开会纠查了三天，于是他开始发彪了，高潮就是把那几个馒头按人头切成小片，吃饭时全连每人拿一片放进嘴巴里，再检查咽下去后通过。张国龙第一个吃，当时候，弄吐了好几个人。后来才听说，那馒头不是潲水里的，是干净馒头泡水。而潲水桶的馒头，是炊事班倒馒头不小心掉地上，脏了且过几顿了扔的。

      当然，有张国龙在，副指导员也被弄得哭了几次。张国龙在全连上说了，他副指导员算个屁。当然班长们也就把副指导员放个屁，搞得全连唱歌也集合不来。值班排长叫不上来，于是副指导员亲自去叫。那些班长就敷衍，这边刚下去将四班长拉上来，那一边五班长却又偷偷地跑了，而唱歌是营团的歌咏比赛，规定了人数，非得都要参加啊。于是副指导员气啊急啊，连队俱乐部老实本份的兵与班长就一直在等，而那几人却和副指导员一直捉迷藏，前前后后半个多小时没把人集合齐，搞得等的人很是生气，从师里刚调下来的参谋，我们的副指导员，哭啊，一个大男人，又气又极，后来哭起来了。而这一切，（连长与指导员忙转业的事，在连里俨然百事不管成太上皇）全和张国龙这逼在后面与那几个班长抽起的怂恿有关。这还是人嘛，打压其他干部，一心树立自己的极权，唯我独尊。半年后了，也是次次狂贬副指导员，特别是有一次吃饭前，副指导员在全连表扬我，不表扬我则已，一表扬惹来了张国龙 狠狠地大骂，又担耽全连晚吃半小时的饭。白眉白眼的挨一顿骂，我当时，杀他的心都有。所以骂我我也斜着脚站着，当然他也看到了，于是面对面用极其严厉的语言威胁恐吓，大有大打出手之势。那时候，我也混了，只要他敢动手，我也绝不手软。这兵，也没当头，大不了除名回家。好了，排长和班长看到他眼色了，几个虾子一个一个冒出龟头来，对我也开始威逼了，哎，也只在我稍微站好后才结束，我才明白想与他那玩意儿斗，永远也没取胜的可能，除非开黑枪。副指导员啊，脸色弄得红一阵白一阵，你虽然是机关下来的，但你正直，你是好样的。

      张新江那时候一定很高兴。但他那时不在连队。辛辛苦苦干了一年，什么也没搞，连队年终总结下来，好象大病一场。紧接着探家，回来后也从不管我们了。连队训练时，突然脚痛起来了。请假，检查，膝盖骨边有个骨刺，也叫骨质增生吧。训练场上少见他，班长谁能管得了勒，我们也就舒服了很多。翻过年，找到了关系，我想也用了钱，去师医院看病去了。这一去，除中间偶尔地回来过两三趟继假外，就是8个多月时间。班长也没当了，闲混在我们班的编制中。虽然次年张国龙调到6连当副连长了，但张新江复员时，只带回去了很少的东西，但看样子，就象我一样，许多年过去了，仍然用很是尖锐的语言痛斥张国龙一样。人生不能复相见，有如相见是仇恨哎，张新江，我想你也是带着无限愁闷和憎恨走的。我能说你什么好勒，不能因某一人，而让自己否认一切呀。再说了，你真是瓜，女为悦已者容，男为赏已者拼，为张国龙这种人而拼，你是猪啊。他那么多的心腹，他不晓得叫他的心腹去干啊，凭什么事情全是我们干，好处全他们得，有一有二不能再三，是吧。真的聪明人，可能让自己那么痛苦吗？拼命一年让人否认得如此彻底，在全连有目共睹，而自己没犯一点错误的情况下，什么也没有，这与把女人的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完来羞辱有什么区别。

      张国龙在的第三年，我仍然是老兵一个，痛苦的盼望复员。就在想着要复员的时候，连队换牛连长来后，我马上得到了他的赏识，成了全连表扬的对象，加入到了入党和骨干的旅程。

       已斯往兮矣，如此的这般，军营同时也给我留下了很多的伤痛，后来也给我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啊。

      张新江人太正了，也舍得拼搏，是个不可多得的干事的好班长，复员那么多年，也没联系过，不晓得现在过得怎么样。

     而十多年过去了， 张国龙这玩意儿也不晓得转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