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评 公司法》 —— 《 ２００５ 年修正案第２０ 条第３ 款之规定
匡 伟 石金华
司法判例。公司人格否认制度 （ ｄｉｓｇａｒｄ ｏｆ公 司是现代市场经济的重要主体， 公 司 薄弱， 股东有限责任制度越来越成为公司 制度的完善与否直接关系公司债权 ｔｈｅ ｃｏｒｐｏｒａｔｅ ｅｎｔｉｔｙ） ， 指 在 特 定 的 法 律 关 公 股东逃避法律监督、 司逃废债务获取非人债权的实现， 公司法律制度的健全与有 系中， 基于特定的事由， 否认公司的独立人 法利益的工具。实践中， 股东有限责任制效运行对银行债权人利益的保护起着至关 格和股东的有限责任， 使股东在某些场合 度在银行债权人利益保护方面存在的缺陷重要的作用， 而对公司法律责任的规定是 对公司银行债权人或公共利益直接负责， 主要表现在：落 实 银 行 债 权 人 利 益 保 护 最 直 接 的 形 式 。 以实现公平、正义理念之要求的一种法律 １． 改 制 企 业 通 过 转 移 资 产 的 方 式 逃作为严格股东有限责任的补充形式， 公司 制度。公司人格否认制度表明， 维护公司独 废债务。企业改制是指企业产权结构的重人格否认制度对保护银行债权人利益具有 立的法人地位和股东的有限责任是法律的 新调整。目前， 主要的企业改制形式有股重要作用。 一项基本原则， 法律通过这一基本原则鼓 份制改造（ 包括公司制改造和股份合作制 励投资行为， 促进经济发展； 同时， 法律又 产 破 企 改造） 、 权出售、 产重组、 业分立等， 公司人格否认制度 不能容忍股东滥用公司独立的法人地位和 这些改制形式都不同程度地存在企业逃废 自身的有限责任， 通过各种不正当行为谋 债务的情形。“脱壳经营”是企业逃避债务 ２００５ 年 １０ 月 ２７ 日 通 过 、２００６ 年 １ 月 １ 日 取非法利益， 损害包括公司银行债权人在 的方式之一。企业通过成立新公司， 由新开始实施的《公 司 法 》 正 案 （以 下 简 称 新 修 内的法律所保护的利益。因此， 公司人格否 租 公司承包、 赁甚至无偿使用原企业的厂公司法 ）， 对公司法律制度进行了 较 全 面 的 认制度是对公司独立人格必要而有益的补 房、机器设备等进行生产经营， 企业的优良修订， 关于公司法律责任的完善是其中非 充 。 美 国 １９４９ 年 “Ｓｔａｔｅ 诉 Ｄａｌｌａｓ Ｌｉｑｕｏｒ 资产及由此产生的效益归入新公司名下。常重要的内容， 而公司人格否认制度的设 Ｗａｒｅｈｏｕｓｅ Ｎｏ．４ ” 案 就 是 滥 用 公 司 形 态 规 债务人仍然是原企业， 由于股东有限责任立尤其引人注目。新公司法第 ２０ 条第 ３ 款规 避法律义务的典型案例。在美国的经典判 的限制， 这将可能导致银行债权人债权事定： 公司股东滥用公司法人独立地位和股 “ 例中， 公司人格否认制度被具体描述为： 实上处于落空的状态。有的企业则借企业东有限责任， 逃避债务， 严重损害公司银行 “作为一般规则， 在没有相反的充分的理由 改制之名， 将原企业分立为几个独立的有债权人利益的， 应当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 出现时， 公司将被视为一个法律实体（ 即独 限责任公司， 在分立过程中分资产而不分责任。”此规定是修订后公司法的新增条 立的法人） ； 而当法律实体的概念被用于妨 债务， 银行债权人债权的实现随之陷入困款， 其明确了股东应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 害公共利益， 使违法行为合法化， 保护欺诈 境。责任的情形， 是一条典型的公司人格否认 或为犯罪行为辩护时， 法律将视公司为多 ２． 关 联 交 易 使 银 行 债 权 人 利 益 的 保的规定。它突破了修订前的公司法第 ３ 条关 数人的联合……”。 护陷入被动。随着我国大型企业集团的相于公司独立法人地位及股东有限责任的界 继组建和国外跨国公司的大量涌入， 关联定， 为弥补严格的股东有限责任制度的缺 股东有限责任在银行债权人利益保护 交易所带来的问题日益突出。一个大型的陷、保证交易安全、保护正常的经济秩序提 方面存在的缺陷 企业集团一般包含下属的十几家子公司，供了必要的制度安排， 对保障公司银行债 它们通过关联交易， 将企业的利润转移至权人的合法利益具有重要意义。 新 公 司 法 第 ２０ 条 第 ３ 款 关 于 公 司 人 格 注 一家负债较少、 册资本较低的公司。在 传统的公司法人制度赋予公司独立的 否认制度的规定符合公司法的立法宗 高额利润被分配的同时， 债务较多的公司法人人格。公司独立的法人人格表现在， 公 旨—— —保护公司债权人的合法利益。修订 却因“亏损”而无法偿还银行债权人的到期司独立于股东， 有自己独立的财产、独立地 前的公司法已经设立了相关的制度， 如公 债务。由于企业集团债务数额一般较大，参加民事活动并独立地承担民事责任。股 司最低注册资本制度、公司重大事项公开 企业的关联交易将给银行债权人债权的实东的有限责任是传统公司法人制度的核心 制度以及公司资本维持制度等等， 但由于 现带来严重威胁。修订前的公司法及其他理念之一。 其欠缺对公司股东有限责任的补充规制， 法律均没有对关联交易及相关的法律责任 公司人格否认制度率先产生于美国的 加上当代中国社会信用基础和信用理念的 作出专门而系统的规定， 在关联交易公司 全 国 中 文 核 心 期 刊４２ 现代金融 ２００７ 年第 １ 期 总第 ２８７ 期 金融与法银行债权人的利益保护方面更是很少涉 来说， 公司的资产必须达到合理的范围， 认定。公司股东滥用公司独立法人地位给及， 严格的股东有限责任使银行债权人在 “合理的范围”应当依据该公司具体的经营 银行债权人债权造成损害时， 银行债权人面对关联交易所带来的损害时， 难以找到 性质和经营风险而确定。 可以选择追究公司股东的责任， 也可以选合法有效的手段维护自身的合法债权。 第二， 公司与股东人格混同。公司与股 择放弃， 是否追究股东责任是银行债权人 ３． 公 司 法 修 订 前 ， 受 立 法 缺 陷 的 影 东人格混同通常表现为公司与公司股东间 的权利。只有在银行债权人将公司作为被响， 司法实践中存在将股东有限责任绝对 的财产、组织机构等的混同。独立的公司财 告起诉至法院并提出否认公司人格的诉讼化的倾向。在处理有关股东有限责任的案 产是公司独立法人人格的基础 ， 当公司财 请求时， 法院才能依法对该公司的独立法件中， 法官倾向于判决股东以其出资额为 产与股东财产界限不清时， 公司的人格将 人人格作出认定。因此， 银行债权人如果限对公司债务承担责任， 而不论股东欺诈 受到重大冲击。这种情况下， 股东有可能强 试图通过公司人格否认制度保护债权， 必行为的严重程度及由此给银行债权人所造 迫公司从事相关交易， 将有利的后果归于 须在起诉时提出否认公司人格的诉讼请求成的损害结果。即使银行债权人有确凿的 自己， 将不利的后果归于公司， 从而损害银 并提供相关证据。证据证明公司股东利用另一公司的名义隐 行债权人的利益。此外， 母公司或开办单位 第二， 银行债权人向法院提出否认公匿资产、逃避债务 ， 某些司法审判人员也不 利用其优势地位， 随意干涉子公司、下属公 司法人人格的诉讼请求必须以公司人格的敢判决另一公司清偿原公司所欠债务。司 司的生产经营活动， 将资产随意转移、利润 合法存在为前提。依照我国现行法律的规法实践对股东有限责任所持的这种态度不 任意分配， 利用子公司、下属公司企业的独 定， 公司只有依照法定的条件和程序领取利于对银行债权人合法利益的保护。 立人格逃避债务。在美国的法院中， 如果这 营业执照后才能取得法人资格。在公司具 些母子公司共同的董事和高级管理人员不 备合法的法人资格后， 法院才能在具体的 公司人格否认制度在银行债权人利益 能确定他们是以谁的名义行事， 则可能构 案件中根据具体情形否认公司法人人格。保护中的具体运用 成母子公司在组织机构上的混同， 并导致 如果公司的独立人格根本没有合法存在， 母公司对子公司的债务负责。在这些情况 也就无所谓股东滥用公司人格的行为， 更 新 公 司 法 第 ２０ 条 第 ３ 款 引 入 了 公 司 人 下， 银行债权人应当从债务人的财务报表、 谈不上否认公司独立人格。这是公司人格格否认制度， 为了在实践中更恰当地适用 公司股东的个人财产状况等方面举证证明 否认制度与法人被撤销或被宣告设立无效公司人格否认制度， 有效运用该制度保护 公司与股东人格混同， 使法院否认公司的 的根本差别。银行债权人的合法利益， 需要确定否认公 独立人格， 从而判决公司股东对银行债权 第三， 公司人格否认制度只在具体的司人格的标准。 人的债务承担清偿责任。 法律关系中适用。公司人格否认是一种个 １． 否认公司独立法人人格的标准。在 第三， 关联交易。实践中， 关联交易一 案否认， 其效力不及于与公司有关的其他具体的审判实践中， 公司人格否认制度更 般表现为大型的企业集团利用其下属的众 的法律关系中。因此， 即使在与其他银行多地被看作是一种法律技术而非理论。作 多子公司的独立法人地位， 通过非正常的 债权人的债务纠纷中公司的独立人格被否为公司法人制度的例外， 公司人格否认制 市场交易分配利润， 逃避债务。关联交易行 认， 也不意味着在与另一银行债权人的债度的基础是传统的公司法人制度会造成公 为比较隐蔽， 一般很难被发现。关联交易多 权债务关系中可以必然否认公司的独立人共利益或当事人合法利益的不当侵害。因 发生在企业集团内部， 因此交易所涉及的 格。银行债权人应当根据其与公司债权债此， 运用公司人格否认制度保护银行债权 金额较大， 给银行债权人造成的损失和危 务关系的具体情况考虑是否提出否认公司人利益需要一些具体的标准。这些具体标 害也较大。针对关联交易， 银行债权人应当 人格的诉讼请求。准的确定， 一方面直接关系到对银行债权 大量搜集企业关联交易的证据， 包括企业人债权的有效保护， 另一方面也涉及对公 的工商资料、商品交易合同及企业的财务 结 语司法人人格的谨慎判断。这些具体标准一 报表等等， 在掌握足够的证据后， 请求法院般包括： 适用公司人格否认制度保护自身债权。 新 公 司 法 第 ２０ 条 第 ３ 款 以 立 法 的 形 式 第一， 公司资本不足。当公司的资本与 ２． 利 用 公 司 人 格 否 认 制 度 保 护 银 行 确认了公司人格否认制度， 该制度对保护该公司具体经营可能带来的风险明显失衡 债权人利益需注意的问题。公司人格否认 银行债权人利益具有重要的积极作用。应时， 公司资本不足的状况可以构成法院适 制度的具体运用以银行债权人向法院提起 该看到， 新公司法关于公司人格否认制度用公司人格否认制度的理由。在具体的案 诉讼为前提， 在诉讼程序以外不存在否认 的规定仅仅是原则性的， 如关于 滥用” “ 、件中， 公司资本不足一般表现为公司注册 公司法人人格的情形。因此， 只有法院才拥 “严重损害”的标准尚未有具体规定， 因此，资本不足导致公司人格缺陷， 公司出资人 有认定公司无法人资格的权力。在具体的 公司人格否认制度在实践中的有效适用，虚假出资， 骗取公司登记后利用公司的虚 案件纠纷中， 为了更有效地实现诉讼请求， 还需要相关的具体规范进一步明确， 利用假信用与银行债权人从事相关交易， 或者 银行债权人在诉讼过程中应当注意以下一 该制度保护银行债权人利益也需要在实践在公司成立后抽逃出资， 使公司空壳运营， 些问题： 中不断完善。将公司盈利随意转移， 逃避债务等。如何认 第一， 否认公司人格的诉讼请求只能 （作 者 单 位 ： 中 山 大 学 法 学 院 、 南 政 西定资本不足是运用这一标准的关键， 一般 由银行债权人提出， 法院不能主动依职权 法大学 ） 全 国 中 文 核 心 期 刊 ４３ 现代金融 ２００７ 年第 １ 期 总第 ２８７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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