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撒旦发言:
“你要分对错?”
“看看是谁活着,谁灭亡吧?”
“你的正确导向的是灭亡,我的错误却导向活着。也许你会说死后更好,是的,那是你活着比灭亡更灭亡。天真的人类,总以为选择是在好与坏中选,殊不知你的选择只有坏与更坏!”
她的坏日子到头了,她选了不那么坏的未来。
未来,儿子成了名。未来,在她离开的那个下雨的夜晚:不成事的儿子、病毒、雨城。
她离开了悲惨的未来。
她离开了更好的未来。
读到这,人们为她流泪,她看不见了不成事的儿子成事了。她看不见了那个夜晚有三十五个城市降雨,一百三三个城市放晴。她看不见了,她只看得见自己的城市,第三十六个,同三十五。她的雨下了一辈子,下到已经忘记有晴天了。
那一夜,上帝的泪水流干了。第三十六个城市停了雨。
“世上悲惨之事再无法偷走我的眼泪,这是命运,我已同命运一般无情。无好无坏的命运,不是吗?”
当命运的遭遇坏到极致时,离开或许是更好的未来。
“她被骗了。”
“她或许该想到为自己的命运买单,是谁让她如此固执己见呢?”
“你想跟我争辩?”
“让该死的死,让该活的活下去,我可没插手,我只设置了游戏,剩下的他们自己冒险,为自己的冒险负责,难道不是因为我对人如此尊重?”
“有的人不希望你尊重,他们希望得到你的爱。”
“我的爱?我给了这个人爱,那另一个人就失去了爱。以好的名义却办成了坏事在这里比比皆是,我当然不能再助长这不公平的乱象。”
“公平?你我还谈公平,哈哈。”
“你为何还跟她争论?你和她也毫无区别。”
“我也在和你争论,听说你流不出泪了,很好,你我也毫无区别了。”
“我想你准备好接替我的班了,看你生出了人的愤怒,很快你就会流泪了,跟她一样。”
“哼,我倒是宁愿跟她儿子一样。”
儿子五岁,在面馆。她买了一碗小面,冬天,儿子一个人吃,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见到儿子脸蛋竟也同别的小孩一样红扑扑的。
儿子将来长大肯定成不了事。
这一思想在她心里根深蒂固。
儿子长跑在班里是前五,儿子会画天马行空的梦境,儿子能说会道,儿子喜欢深刻地思考,儿子把自己的世界对她关闭,儿子保护着自己。儿子总是失败,在她强行耕耘的田地。她苦心经营的关心,成了控制,成了自由的坟墓。
她痛苦,她中了病毒,她喝下苦药,逼迫儿子喝也下去,防患未然。
儿子的画从梦中挂到了美术馆。
台上传来精彩的演讲:“丑陋的颜色也可以画成一幅漂亮的画,只要有爱与耐心。”
这一切她不得而知了。她操了一辈子心,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的过去未来,都只是她的过去未来。作为儿子,儿子的过去未来,也都只是儿子的过去未来。只有坦诚又相爱的人才能走向共同的未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否则走向的只是各自不愿承受真相的想象罢了。
她中了想象的病毒。她想象了一个永远下雨的未来,那个未来容不下儿子的太阳。光芒,会刺瞎她的眼,她早已放弃了太阳,她的生命不会再有太阳。
那就让雨停吧。
撒旦和上帝换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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