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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潘金莲》:好在有圆


最先听说这片是根据刘震云的同名小说《我不是潘金莲》改编而成的裹着黑色幽默的荒诞片,想着可能会有那么点意思,不过《非诚》和《私人》在先,又是老套的将背景设在乡村以此达到批判现实的目的,有太多的前车之鉴,于是将期待值压了压。

接着被小钢炮获得金贝壳的消息狂刷屏,加上别出心裁的设计,觉得应该还不错,国产片颓废萎靡了这么久,貌似终于在国际上觅到了一股清流,等到上映的第一天看了看,撇开无聊的撕逼,失望谈不上,喜欢达不到,这么说,亮点就一个字:圆。


宋徽宗(赵佶)的《枇杷山鸟图》

影片一开始就传来了一段耳熟的旁白,小钢炮不疾不徐的将家喻户晓的潘金莲的那点事娓娓道来,路人皆知故事起源于遥远而极为讲究的宋朝,也是艺术发展最为高端和蓬勃的朝代之一,出了一大批实力非凡、天赋异禀的艺术能手,当然,其中的翘楚当宋徽宗(赵佶)莫属。

痴迷到不行的他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绘画和书法的培养和修炼上,“瘦金体”和工笔花鸟画,神作频出(上图力证,左为爱煞风景的乾隆所写),其实圆形的扇面画和工笔画在宋朝早已屡见不鲜,成为现在不少文人墨客的心头爱,而小钢炮灵机一动,正好将有相同背景的两者联系了起来。


可以体会下片中所有的圆形构图,单独拿出来品鉴一番,宛如一幅幅古香古色的传统画作,没有一丝多余或瑕疵,利用天然的场景、摄影的调试、恰当的道具、人物的塑造(站位),汇聚成的每个画面都非常的精致和规整,极具中国的古韵和味道,古人对于艺术成果精益求精的探索和执迷,包括对于古代文化习俗的普及,在现代早已断层,正逐渐被遗忘和边缘化。

细瞧扇面工笔画的原作,会发现构图布局都十分的睿智和巧妙,精细生动到无与伦比,让人叹为观止,而在《我不是潘金莲》中有那么几个画面让我有了点相同的感觉,江南美景的天然缀饰极具美感,在很多场景的构造和把握中,小钢炮尽量采取居中、简约、严谨的构图思维将圆的魅力和优势发挥到最大化。

之前多兰破天荒的在《妈咪》里玩起画幅变化,拉开瞬间让人大开眼界,受其影响的小钢炮不甘示弱,从圆→方→圆→展开,和片中的剧情密切结合,对应相应的情节过度和转变,圆主要聚焦的是李雪莲在家乡(江西小镇)的日子,圆形也算是挺灵泛和有新意的尝鲜。

记得在不少默片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圆形画面的插入,主要的作用是突显重点和视点的聚集,抑或放大某个至关重要的细节,像这样大部分时间里将所有的情节全都在一个圆形结构里呈现,挺少见,但一路看过来不会觉得局限和狭隘,反倒能更加集中精力的捉摸圆中的信息量,且极具观赏性。


以这样的形态注视,隔着银幕的观望仿佛等同于通过一个洞去了解和观察,有些私密和乐趣,作为旁观者可以更加投入的审视和看待李雪莲的人生,配乐上运用了震撼激进的鼓点,让我联想到了更加贴合电影情境、情节的《夜斗》,不难想到这里有着击鼓喊冤的寓意。

不阴不阳的口音有点刻意的出戏,若没有圆这一巧妙地构思和精致的考究,用普通和惯常的模式试着将故事内容在脑海中过一遍会发觉落差不小,小钢炮难得弃商从文,有意展现官场的自利和腐败,农村妇女的无助和愚昧,无知的钻空子,主动变被动,反成受害者,可惜整个故事的安排和人物的刻画都太过笼统的用意明显。

节奏有点拖,不免显得冗长,前面圆形结构中的叙事氛围挺吸引人,但伴随着李雪莲上了北京,似曾相识、一套一套的言辞和路数又搬上了台面,观感急转直下,因为背弃的丈夫、流掉的孩子和拱手让人的房子,李雪莲从下至上反复告状,分房、二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好处一点没捞到,还挂上了个潘金莲的名号。

气不过,就告状,人死了,告不成,俺上吊,死不成,从头来,从下至上折腾了两拨人,加上个贾聪明、大头和秦玉河,基本是一群男人绕着个伤脑筋的妇女展开的一台戏,真真假假,信与不信,有理没理,荒诞而可笑,充斥着啼笑皆非的揶揄感。


感性和法律间的矛盾,看到最后李雪莲偶遇曾经开溜的县长吐露心声,大多人会对她投去一丝同情的目光,但讽刺的是当初只讲事实不讲情理的法律流程并未误判,而是丈夫的欺骗与背叛让她污了名、含了冤、失了理、吃了亏,法盲意识和官场生态让她走上了漫长而循环的告状之路,也竟成了她生活的动力,但最后郁结却成了死结。

告状过程中一个个不同阶级的人物因为立场和私利给予不同的回应、手段和处理方式,各色人物丰富了人性的弱点,男性角色的轮番登场力压冰冰的性感后背,刘桦的”怂“和范伟的”劝“把我给看乐了,比起缺乏细节和铺垫、刻意设计而经不起推敲的单薄剧情,绕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八九不离十的老套价值观里,得幸这片好在有圆。

喜剧的最高境界莫过于笑的背后有深度和思考,而《我不是番金莲》的确有往这一方向靠拢的势态,可惜还是拍得太过自作聪明(可能也有对制度的考虑),反而失去了自然而然的动人和深刻,一切都显得过于的”精雕细琢“,痕迹的明显几乎和尴尬持平,就像张译在片中的名字贾聪明一样,前后埋下的伏笔和有意做的梗实在太过显而易见,目的性太强。

不过理性点看,这片绝非是部不堪入目的烂片,有可圈可点的地方,秒杀国片片(包括他自个)几年来堆积如山的圈钱烂片,重拾最初的心态拍电影也挺难的,出人意料的圆中美感大伙都有目共睹,在如今一年难得看部好片的市场里,《我不是潘金莲》的出现也算是一个闪光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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