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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361:在打天下之时,就应该为如何守江山而殚精竭虑
学习内容:
刘聪去世,刘璨即位
靳准发动事变杀刘璨
段匹磾杀刘琨
刘耀即赵汉皇帝位
司马睿请公卿士人上奏陈述政事得失
【原文】
成丞相范长生卒;成主雄以长生子侍中贲为丞相。长生博学,多艺能,年近百岁,蜀人奉之如神。
汉中常侍王沈养女有美色,汉主聪立以为左皇后。
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曹恂谏曰:
“臣闻王者立后,比德乾坤,生承宗庙,没配后土。必择世德名宗,幽闲令淑,乃副四海之望,称神祇之心。孝成帝以赵飞燕为后,使继嗣绝灭,社稷为墟,此前鉴也。自麟嘉以来,中宫之位,不以德举。借使沈之弟女,刑余小丑,犹不可以尘污椒房,况其家婢邪!六宫妃嫔,皆公子公孙,奈何一旦以婢主之!臣恐非国家之福也。”
聪大怒,使中常侍宣怀谓太子粲曰:“鉴等小子,狂言侮慢,无复君臣上下之礼,其速考实!”
于是收鉴等送市,皆斩之。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驰将入谏,门者弗通。
鉴等临刑,王沈以杖叩之曰:“庸奴,复能为恶乎?乃公何与汝事!”
鉴瞋目叱之曰:“竖子!灭大汉者,正坐汝鼠辈与靳准耳!要当诉汝于先帝,取汝于地下治之。”
准谓鉴曰:“吾受诏收君,有何不善,君言汉灭由吾也!”
鉴曰:“汝杀皇太弟,使主上获不友之名。国家畜养汝辈,何得不灭!”
懿之谓准曰:“汝心如枭獍,必为国患,汝既食人,人亦当食汝。”
聪又立宣怀养女为中皇后。
司徒荀组在许昌,逼于石勒,帅其属数百人渡江。诏组与太保西阳王羕并录尚书事。
段匹磾之奔疾陆眷丧也,刘琨使其世子群送之。匹磾败,群为段末柸所得。末柸厚礼之,许以琨为幽州刺史,欲与之袭匹磾,密遣使赍群书,请琨为内应,为匹磾逻骑所得。时琨别屯征北小城,不知也,来见匹磾。匹磾以群书示琨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
琨曰:“与公同盟,庶雪国家之耻,若儿书密达,亦终不以一子之故负公而忘义也。”
匹磾雅重琨,初无害琨意,将听还屯。其弟叔军谓匹曰:“我,胡夷耳;所以能服晋人者,畏吾众也。今我骨肉乖离,是其良图之日;若有奉琨以起,吾族尽矣。”匹磾遂留琨。
琨之庶长子遵惧诛,与琨左长史杨桥等闭门自守,匹攻拔之。代郡太守辟闾嵩、后将军韩据复潜谋袭匹磾,事泄,匹磾执嵩、据及其徒党,悉诛之。
五月癸丑,匹磾称诏收琨,缢杀之,并杀其子侄四人。
琨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帅琨余众奔辽西,依段末柸,奉刘群为主;将佐多奔石勒。悦,林之曾孙也。
朝廷以匹磾尚强,冀其能平河朔,乃不为琨举哀。
温峤表:“琨尽忠帝室,家破身亡,宜在褒恤。”卢谌、崔悦因末柸使者,亦上表为琨讼冤。后数岁,乃赠琨太尉、侍中,谥曰“愍”。于是夷、晋以琨死,皆不附匹磾。
末柸遣其弟攻匹磾,匹磾帅其众数千将奔邵续,勒将石越邀之于盐山,大败之,匹磾复还保蓟。末柸自称幽州刺史。
初,温峤为刘琨奉表诣建康,其母崔氏固止之,峤绝裾而去。既至,屡求返命,朝廷不许。会琨死,除散骑侍郎。峤闻母亡,阻乱不得奔丧、临葬,固让不拜,苦请北归。
诏曰:“凡行礼者,当使理可经通。今桀逆未枭,诸军奉迎梓宫犹未得进,峤以一身,于何济其私难而不从王命邪!”峤不得已受拜。
初,曹嶷既据青州,乃叛汉来降。又以建康悬远,势援不接,复与石勒相结,勒授嶷东州大将军、青州牧,封琅邪公。
六月甲申,以刁协为尚书令,荀崧为左仆射。协性刚悍,与物多忤,与侍中刘隗俱为帝所宠任;欲矫时弊,每崇上抑下,排沮豪强,故为王氏所疾,诸刻碎之政,皆云隗、协所建。协又使酒放肆,侵毁公卿,见者皆侧目惮之。
戊戌,封皇子晞为武陵王。
刘虎自朔方侵拓跋郁律西部。秋七月,郁律击虎,大破之。虎走出塞,从弟路孤帅其部落降于郁律。于是郁律西取乌孙,故地,东兼勿吉以西,士马精强,雄于北方。
汉主聪寝疾,征大司马曜为丞相,石勒为大将军,皆录尚书事,受遗诏辅政。曜、勒固辞。乃以曜为丞相、领雍州牧,勒为大将军,领幽、冀二州牧,勒辞不受。以上洛王景为太宰,济南王骥为大司马,昌国公顗为太师,朱纪为太傅,呼延晏为太保,并录尚书事;范隆守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为大司空、领司隶校尉,皆迭决尚书奏事。
癸亥,聪卒。甲子,太子粲即位。尊皇后靳氏为皇太后,樊氏号弘道皇后,武氏号弘德皇后,王氏号弘孝皇后;立其妻靳氏为皇后,子元公为太子。大赦,改元汉昌。葬聪于宣光陵,谥曰昭武皇帝,庙号烈宗。靳太后等皆年未盈二十,粲多行无礼,无复哀戚。
靳准阴有异志,私谓粲曰:“如闻诸公欲行伊、霍之事,先诛太保及臣,以大司马统万机,陛下宜早图之。”粲不从。
准惧,复使二靳氏言之,粲乃从之。收其太宰景、大司马骥、骥母弟车骑大将军吴王逞、太师顗、大司徒齐王劢,皆杀之。朱纪、范隆奔长安。
八月,粲治兵于上林,谋讨石勒。以丞相曜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仍镇长安;靳准为大将军、录尚书事。粲常游宴后宫,军国之事,一决于准。准矫诏以从弟明为车骑将军,康为卫将军。
准将作乱,谋于王延。延弗从,驰,将告之;遇靳康,劫延以归。准遂勒兵升光极殿,使甲士执粲,数而杀之,谥曰隐帝。刘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东市。发永光、宣光二陵,斩聪尸,焚其宗庙。
准自号大将军、汉天王,称制,置百官。谓安定胡嵩曰:“自古无胡人为天子者,今以传国玺付汝,还如晋家。”嵩不敢受;准怒,杀之。
遣使告司州刺史李矩曰:“刘渊,屠各小丑,因晋之乱,矫称天命,使二帝幽没。辄率众扶侍梓宫,请以上闻。”矩驰表于帝,帝遣太常韩胤等奉迎梓宫。
汉尚书北宫纯等招集晋人,堡于东宫,靳康攻灭之。准欲以王延为左光禄大夫,延骂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杀我!以吾左目置西阳门,观相国之入也;右目置建春门,观大将军之入也!”准杀之。
相国曜闻乱,自长安赴之。石勒帅精锐五万以讨准,据襄陵北原。准数挑战,勒坚壁以挫之。
冬十月,曜至赤壁。太保呼延晏等自平阳归之,与太傅朱纪等共上尊号。曜即皇帝位,大赦,惟靳准一门不在赦例。改元光初。以朱纪领司徒,呼延晏领司空,太尉范隆以下悉复本位。以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进爵为赵公。
勒进攻准于平阳,巴及羌、羯降者十余万落,勒皆徙之于所部郡县。
汉主曜使征北将军刘雅、镇北将军刘策屯汾阴,与勒共讨准。
十一月乙卯,日夜出,高三丈。
诏以王敦为荆州牧,加陶侃都督交州诸军事。敦固辞州牧,乃听为刺史。
庚申,诏群公卿士各陈得失。
御史中丞熊远上疏,以为:
“胡贼猾夏,梓宫未返,而不能遣军进讨,一失也;
群官不以仇贼未报为耻,务在调戏、酒食而已,二失也;
选官用人,不料实德,惟在白望,不求才干,惟事请托,当官者以治事为俗吏,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谄谀,从容为高妙,放荡为达士,骄蹇为简雅,三失也;
世之所恶者,陆沉泥滓;时之所善者,翱翔云霄。是以万机未整,风俗伪薄。朝廷群司,以从顺为善,相违见贬,安得朝有辨争之臣,士无禄仕之志乎!
古之取士,敷奏以言;今光禄不试,甚违古义。又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是以才不济务,奸无所惩。若此道不改,求以救乱,难矣!”
先是,帝以离乱之际,欲慰悦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试,普皆署吏。
尚书陈亦上言:“宜渐循旧制,试以经策。”帝从之,
仍诏:“不中科者,刺史、太守免官。”
于是秀、孝皆不敢行,其有到者,亦皆托疾,比三年无就试者。
帝欲特除孝廉已到者官,尚书郎孔坦奏议,以为:“近郡惧累君父,皆不敢行;远郡冀于不试,冒昧来赴。今若偏加除署,是为谨身奉法者失分,侥幸投射者得官,颓风伤教,恐从此始。不若一切罢归,而为之延期,使得就学,则法均而令信矣。”帝从之,听孝廉申至七年乃试。坦,愉之从子也。
靳准使侍中卜泰送乘舆、服御,请和于石勒;勒囚泰,送于汉主曜。曜谓泰曰:“先帝末年,实乱大伦。司空行伊、霍之权,使朕及此,其功大矣。若早迎大驾者,当悉以政事相委,况免死乎!卿为朕入城,具宣此意。”泰还平阳,准自以杀曜母兄,沉吟未从。
十二月,左、右车骑将军乔泰、王腾、卫将军靳康等相与杀准,推尚书令靳明为主,遣卜泰奉传国六玺降汉。石勒大怒,进军攻明;明出战,大败,乃婴城固守。
丁丑,封皇子焕为琅邪王。焕,郑夫人之子,生二年矣,帝爱之,以其疾笃,故王之。
己卯,薨。帝以成人之礼葬之,备吉凶仪服,营起园陵,功费甚广。
琅邪国右常侍会稽孙霄上疏谏曰:“古者凶荒杀礼,况今海内丧乱,宪章旧制,犹宜节省。而礼典所无,顾崇饰如是乎!竭已罢之民,营无益之事,殚已困之财,修无用之费,此臣之所不安也。”帝不从。
彭城内史周抚杀沛国内史周默,以其众降石勒。诏下邳内史刘遐领鼓城内史,与徐州刺史蔡豹、泰山太守徐龛共讨之。豹,质之玄孙也。
石虎帅幽、冀之兵会石勒攻平阳。靳明屡败,遣使求救于汉。汉主曜使刘雅、刘策迎之,明帅平阳士女万五千人奔汉。曜西屯粟邑,收靳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之。曜迎其母胡氏之丧于平阳,葬于粟邑,号曰阳陵,谥曰宣明皇太后。石勒焚平阳宫室,使裴宪、石会修永光、宣光二陵,收汉主粲已下百余口葬之,置戍而归。
成梁州刺史李凤数有功,成主雄兄子稚在晋寿,疾之。凤以巴西叛。雄自至涪,使太傅骧讨凤,斩之;以李寿为前将军,督巴西军事。

【原文华译】
1 成国丞相范长生去世。成主李雄任命范长生的儿子、侍中范贲为丞相。范长生博学,多才多艺,活到接近一百岁,蜀人奉之如神。

2 汉国中常侍王沈的养女容颜美丽,汉主刘聪立她为左皇后。
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曹恂进谏说:
“臣听说王者选立皇后,品德要配合天地乾坤,生当承奉宗庙,死则配祠后土。所以,一定是选择世代有德的名宗大族,窈窕贤淑,才能符合四海人民的期望,让神祇称心如意。汉孝成帝以赵飞燕为皇后,结果继嗣绝灭,社稷化为废墟,这是前车之鉴。自从麟嘉元年以来,中宫之位,不以品德为标准,即便是王沈的侄女,也不过如同阉宦小丑,都不能让她玷污了寝宫,何况只是他家的奴婢呢!六宫嫔妃,都是公爵的女儿或孙女,为什么以一个奴婢做她们的主子!臣等恐怕这不是国家之福!”
刘聪大怒,派中常侍宣怀对太子刘粲说:“王鉴等小子狂言侮慢,没有君臣上下之礼,火速给我查明事情!”
于是逮捕王鉴等人,送到街市斩首。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飞驰到宫门,准备入宫进谏,门卫拒绝给他通报。
王鉴等临刑,王沈用手杖敲打他说:“庸奴,还能作恶吗?你爷爷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鉴瞋目呵斥道:“小子!让大汉灭亡的,就是你这鼠辈和靳准!我要到地下向先帝告状,让先帝把你收到地下惩治!”
靳准对王鉴说:“我执行皇帝诏书逮捕你,有什么不对?你说灭汉是我的罪?”
崔懿之对靳准说:“你心如枭镜(枭鸟,吞食自己母亲;破镜,传说中的凶兽,吞食自己父亲),必为国患,你既然吃人,人也要吃你!”
刘聪又立宣怀的养女为中皇后。

3 司徒荀组在许昌,迫于石勒的军事压力,率部属数百人渡江。皇帝下诏,任命荀组与太保、西阳王司马羕并录尚书事。
4 当初,段疾陆眷去世,段匹磾去奔丧,刘琨派世子刘群同往。段匹磾战败,刘群被段末柸俘虏。段末柸厚待刘群,许诺拥戴刘琨为幽州刺史,想让他攻击段匹磾,秘密遣使带着刘群的书信,请刘琨为内应。使者被段匹磾的巡逻骑兵截获。
当时刘琨屯驻在征北将军府所在的征北小城,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来见段匹磾。段匹磾把刘群的信给刘琨看,说:“我不怀疑先生,所以跟先生说这事。”
刘琨说:“我与您同盟,为国家雪耻,就算是接到儿子这封密信,也不会为了一个儿子而辜负您,忘记大义。”
段匹磾一向敬重刘琨,并无伤害他的意思,准备让他回到本屯。弟弟段叔军对他说:“我们是胡夷,晋人之所以服从我们,不过是畏惧我们的力量。如今我们骨肉相残,正是他们的机会,如果有人尊奉刘琨起事,我们就要被灭族了。”段匹磾于是扣留刘琨。
刘琨的庶长子刘遵担心被诛杀,与刘琨左长史杨桥等闭门自守,段匹磾攻陷城池。代郡太守辟闾嵩、后将军韩据又密谋袭击段匹磾,事情泄露,段匹磾逮捕辟闾嵩、韩据及其党羽,全部诛杀。
五月初八,段匹磾声称奉皇帝诏书,逮捕刘琨,缢杀,并杀其子侄四人。
刘琨的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率众逃奔辽西,依附段末柸,奉刘群为主公。其他将佐大多投奔石勒。崔悦是崔林的曾孙。
朝廷认为段匹磾势力尚强,还期待靠他平定河朔,于是不为刘琨发丧。温峤上表说:“刘琨尽忠帝室,家破人亡,应该褒奖抚恤。”
卢谌、崔悦通过段末柸的使者,也上表为刘琨讼冤。后来,又过了几年,朝廷追赠刘琨为太尉、侍中,谥号为“愍”。于是夷人、晋人因为刘琨之死,都不再依附段匹磾。
段末柸派他的弟弟进攻段匹磾,段匹磾率部众数千,将要投奔邵续,石勒部将石越在盐山截击段匹磾,大败其军。段匹磾退守蓟县。段末柸自称幽州刺史。
当初,温峤为刘琨奉表到建康,母亲崔氏强烈阻止,温峤扯断衣襟而去。到了建康之后,屡次要求返回复命。朝廷不许。正巧刘琨被杀,朝廷任命他为散骑侍郎。温峤又接到母亲去世消息,道路阻乱,不得奔丧安葬,坚决推辞官职,苦请北归。
朝廷下诏说:“凡是执守礼仪的人,也应该通达事理,如今逆贼未能消灭,诸军想要奉迎先帝灵柩归葬都办不到,温峤以孤身一人,又怎能为个人的苦难,而不从王命呢?”温峤不得已,接受任命。

5 当初,曹嶷占据青州,于是背叛汉国,投降晋国。又因为建康遥远,势不能相援,再与石勒结盟。石勒授曹嶷为东州大将军、青州牧,封琅邪公。
6 六月初九,任命刁协为尚书令,荀崧为左仆射。刁协性情刚悍,经常跟人发生冲突,与侍中刘隗都被皇帝所宠信重用,想要矫正时弊,每每尊崇君王,压制臣下,排沮豪强,所以被王氏忌恨,各种刻薄琐碎的政令,都说是刘隗、刁协搞的。刁协又酗酒放肆,凌辱公卿,见到他的人,都侧目而视,很忌惮他。
7 六月二十三日,封皇子司马晞为武陵王。
8 汉国楼烦公刘虎从朔方侵入拓跋郁律西部,秋,七月,拓跋郁律攻击刘虎,大破之。刘虎撤走出塞,堂弟刘路孤率其部众投降拓跋郁律。于是拓跋郁律西取乌孙故地,又向东兼并了勿吉以西全部土地,士马精强,雄踞北方。
9 汉主刘聪病重,征召大司马刘曜为丞相,石勒为大将军,皆录尚书事,受遗诏辅政。刘曜、石勒坚决推辞。于是任命刘曜为丞相,领雍州牧,石勒为大将军,领幽州、冀州牧,石勒坚决推辞不受。任命上洛人王景为太宰,济南王刘骥为大司马,昌国公刘顗为太师,朱纪为太傅,呼延晏为太保,并录尚书事。范隆守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为大司空、领司隶校尉,轮流裁决尚书奏事。
七月十九日,刘聪去世。
七月二十日,皇太子刘粲即位,尊皇后靳氏为皇太后,樊氏为弘道皇后,武氏为弘德皇后,王氏为弘孝皇后,立其妻靳氏为皇后,儿子刘元公为太子。大赦,改元汉昌。葬刘聪于宣光陵,谥号昭武皇帝,庙号烈宗。靳太后等年纪都未满二十岁,刘粲对他们多行非礼之事,毫无哀戚之心。
靳准密谋发动事变,私底下对刘粲说:“我听到一些消息,有人想要行伊霍之事(指伊尹、霍光废立皇帝之事),先诛杀太保呼延晏和我,拥立大司马刘骥为帝,陛下要早做准备!”刘粲不听。
靳准恐惧,又让两位靳氏(皇太后和皇后)跟刘粲说,刘粲这才听从。逮捕太宰王景,大司马刘骥,刘骥同母弟、车骑大将军、吴王刘逞,太师刘顗,大司徒、齐王刘劢,全部处死。朱纪、范隆逃奔长安。
八月,刘粲在上林集结部队,准备讨伐石勒。任命丞相刘曜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仍镇守长安。靳准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刘粲经常游宴后宫,军国之事,一概由靳准决定。靳准矫诏以堂弟靳明为车骑将军,靳康为卫将军。
靳准将要作乱,联络金紫光禄大夫王延,王延拒绝,飞马去向刘粲告发,路上遇到靳康,被劫持带回。靳准于是勒兵登光极殿,派甲士逮捕刘粲,数落他的罪状,处死。谥号隐帝。刘氏皇族男女,无论老幼,全部在东市斩首。掘开刘渊、刘聪陵墓,将刘聪尸体砍头,焚毁刘氏宗庙。
靳准自号大将军、汉天王,称制(以皇帝名义发号施令),置百官。靳准对安定人胡嵩说:“自古以来,没有胡人做天子的,现在把传国玉玺给你,还给晋家。”胡嵩不敢接受,靳准怒,斩胡嵩。
靳准遣使告诉司州刺史李矩说:“刘渊,一个屠各部落小丑,因晋之乱,矫称天命,使二帝被俘而死。我将率众奉还二帝灵柩,请向皇上转奏。”李矩飞驰上表给皇帝,皇帝派太常韩胤等去奉迎灵柩。
汉国尚书北宫纯等召集晋人,在东宫筑堡垒自守,被靳准攻灭。靳准想要任命王延为左光禄大夫,王延骂道:“屠各族的逆奴,何不速速杀我,把我的左眼挂在西阳门,让我看见相国(刘曜)入城!右眼挂在建春门,看大将军(石勒)入城!”靳准杀王延。
相国刘曜接到事变消息,从长安进兵,石勒率精锐五万征讨靳准,进据襄陵北原。靳准数次挑战,石勒坚壁不出,以挫其锐气。
冬,十月,刘曜抵达赤壁。太保呼延晏等从平阳赶去投奔他,与太傅朱纪等共上尊号。刘曜即皇帝位,大赦,唯靳准一门不在赦免之列。改年号为光初。任命朱纪为司徒,呼延晏领司空,太尉范隆以下都官复原职。任命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进爵为赵公。
石勒在平阳进攻靳准,巴人、羌人、羯人投降的有十余万篷帐,石勒将他们全部迁到自己所统治的郡县。
汉主刘曜派征北将军刘雅、镇北将军刘策屯驻汾阴,与石勒一起讨伐靳准。

10 十一月十三日,太阳夜里升起,高三丈。
11 皇帝下诏,以王敦为荆州牧,加封陶侃都督交州诸军事。王敦坚决辞让荆州牧,于是听任他仍称交州刺史。(刺史和牧,都是州长,不过,刺史的刺,是检核问事的意思,汉初设置刺史时,是由丞相府派出,监察地方官,是中央政府派出的监察官。州牧,则是一州军事行政的全权长官了。不过此时刺史的职权已经大大扩张,王敦称刺史还是称州牧,实际区别不大,这是他的谦让而已。)

12 十一月十八日,皇帝下诏,请公卿士人上奏陈述政事得失。
御史中丞熊远上疏说:
“胡贼乱华,先帝灵柩未返,而不能遣军进讨,这是第一个过失。
群官不以仇贼未报为耻,一心调笑戏耍、享宴酒食,这是第二个过失。
选官用人,不看实德,只看虚名;不求才干,只看请托;官员们以能治事为俗吏,以奉行法律为苛刻;以尽守礼仪为谄媚,以无所事事为高妙,以放荡为豁达,以骄傲无礼为率真,这是第三个过失。
大家所厌恶的,恨不得埋葬在泥泞之中;大家都推崇的,恨不得翱翔于云霄之上。于是国事不整,风俗虚伪浅薄。朝廷群司,以顺服为善,对意见不同的人加以贬谪。这样的风气,朝廷怎么会有辩争之臣,士人怎么会有出仕之志呢?
古代取士,要他们提出治理国家的方案;如今只遴选而不考试,违背古义。再说举荐贤才,跳不出世族的私人圈子;执行法律,从来落不到权贵身上。于是所任官员不能称职,奸恶之人不受惩罚。如果此道不改,想要治乱救国,恐怕是难了!”
当初,皇帝认为离乱之际,要慰悦人心,州郡举荐上来的秀才、孝廉,都不经过考试,直接任以官职。
尚书陈頵也上言说:“应该恢复旧制,考试儒经和策问。”皇帝听从,
下诏:“考试没通过的,刺史、太守免官。”
于是秀才、孝廉都不敢来,到了京城的,也借口生病,过了三年,也没有一个来应试的。皇帝想要把已经到京的孝廉们任以官职,
尚书孔坦上奏说:“京师附近各郡秀才、孝廉担心考不上连累刺史、太守被免官,所以都不敢来。而偏远郡县的秀才、孝廉们呢,寄希望于朝廷最终会免除考试,所以冒昧前来。如果现在给了来的人官职,就等于是谨慎奉法的人吃亏,侥幸来投的人得官,颓废风气,有伤教化,恐怕就从这儿开始了。不如命他们一律回去,将考试延期,让他们有充分时间学习,这样就公平而有信誉了。”皇帝听从,命孝廉可以延期七年再考。
孔坦,是孔愉的侄子。

13 靳准派侍中卜泰将皇帝乘舆、服御送给石勒,请和。石勒逮捕卜泰,送给刘曜。刘曜对卜泰说:“先帝末年,实在是伦常大乱。司空(靳准)能行伊霍之事,让朕回来,实在是一项大功!如果能早迎大驾,朕仍旧会将全部政事委任给司空,哪里只是免死而已呢!您替我进城,向司空说明我的心意。”卜泰回到平阳。靳准想要杀了刘曜的母亲和哥哥,犹豫不决。
十二月,左、右车骑将军乔泰、王腾,卫将军靳康等,一起杀死靳准,推举尚书令靳明为盟主,派卜泰带着六颗传国玉玺投降刘曜。石勒大怒,进攻靳明。靳明出战,大败,于是据城固守。

14 十二月五日,封皇子司马焕为琅邪王。司马焕,是郑夫人之子,只有两岁,皇帝喜爱他,因为他生病,所以给他封王。
十二月初七,琅邪王薨逝,皇帝以成人之礼安葬他,准备吉凶礼服,修建园陵,耗费甚大。
琅邪国右常侍、会稽人孙宵上疏说:“古代遇到灾荒年,一切礼仪都要降级从简,更何况如今海内丧乱,就算是制度上有的,也要节省,更何况礼典所没有的,为什么还要铺张浪费呢?穷尽已经疲敝的民力,营建这无益之事,殚尽已经穷困的民财,投入这无用之费,这是让臣感到不安之事!”皇帝不听。
15 彭城内史周抚杀沛国内史周默,率部众投降石勒。皇帝下诏,下邳内史刘遐兼任彭城内史,与徐州刺史蔡豹、泰山太守徐龛一起讨伐周抚。蔡豹,是蔡质的玄孙。
16 石虎率幽州、冀州士兵与石勒会师,攻打平阳,靳明屡败,遣使向刘曜求救。刘曜派刘雅、刘策去迎接他。靳明率平阳男女一万五千人投奔刘曜。刘曜屯驻在粟邑县,逮捕靳氏男女,无论老幼,全部斩首。刘曜从平阳迎回母亲胡氏灵柩,葬于粟邑,号称阳陵,谥号宣明皇太后。石勒焚烧平阳宫室,派裴宪、石会整修刘渊、刘聪陵墓,收敛刘粲以下百余人的遗体安葬,设置守卫部队,然后回师。
17 成国梁州刺史李凤屡次建功,成主李雄哥哥的儿子李稚在晋寿,嫉恨他。李凤在巴西叛变。李雄亲自到涪县,派太傅李骧讨伐李凤,斩李凤。任命李寿为前将军,督巴西军事。


【学以致用】
这一段很长,思考三点

一,刘聪、刘璨
主要还是从整个组织的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1,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聪是篡位者,刘璨也是阴谋夺权者
他们的行为就给自己的接班人或者身边的人一个强烈的刺激:
大家都不要在乎仁义道德了,你只要有实力,够狠,阴谋更深,大家都可以来这个“大王”位置上走一走
虽然在帝王家族里面,这种事情很常见
但是,曾仕强教授有一句话值得思考:
一个人在成功之前,顺取,逆取,都行
但是,在成功之后,一定要顺守
再看刘聪的篡位,那也是被逼的,不上也得上
刘璨呢,干掉对手,自己上位, 作为政治斗争中的一员,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换作其他人或许也一样
但是,他们都没有做到顺守,
或者说,也根本都没有想过要顺守
一个真正想干事业,能干事业的人,他一定是在创业打天下之时,就在为如何守江山而殚精竭虑
你从来不针对“如何守江山?”这个论题进行无数次的思考,你怎么能够找得到守江山需要的方法论呢?

就好像一个人,从来没有给自己设定“如何赚钱100万?”这个题目,那么,他怎么会殚精竭虑的去思考方法论,去请教高手,去看书,去实践验证呢?

没有这个题目作指引,那么,时间就一天天的浪费在无效无聊的事情上
身边有些人为什么看不进去书呢?
就是TA的“题目”没有明确,或者不重视(想起来了就想一下),或者想都不敢不想!
像我们这种书读少了的人,看书,绝对不是为了写文章,锻炼啥写作能力,其实就是为了要解决一些问题而去书中找答案,找信息,找工具,找方向
我为什么学习《资治通鉴》并且写笔记啊,也是为了解决自身某个问题而行动的。
回到原文
我们看教员,在学生时代,在井冈山时期,在长征途中,在统一抗日时期,在三年战争时期,都在为思考“守江山”而做准备
我們看《解放》,教员当时想要去会见斯大林,其他人都觉得现在战争还没结束了,是不是有点早, 可是在教员的脑海中,早就在为建国后的布局进行思考, 但我相信,这种思考可能在井冈山的时候,就已经起心动念了
那么,再看刘聪,刘璨
刘聪就在不断封皇后,10个皇后,把一个“母仪天下”的岗位一拳击的粉碎,“皇后岗位”的名与位不相等了, 而皇后岗位却是用来匹配“皇帝”岗位的。
这就像一个家族稳定的核心看的是家庭稳定
一个家庭稳定的核心,看的是夫妻是不是稳定
夫妻关系就是那个“一”
而这个“一”的一段稍微倾斜,最里面的波纹可能很小,但是延伸到外围来,那个波纹频率绝对是巨大的
同时,老天要收拾某个人的时候,你想要什么就能做什么,还沉浸其中出不来
刘聪,刘璨,权利大,沉迷酒色,不管事,最后下场如何呢?
从这一点看,他们与之前西晋乱政的八王一样,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边被“色”腐蚀,一个被“权”腐蚀,他们都从来没想过,自己掌权之后,这个国家我应该如何来治理?如何来纵横天下,如何来做大做强?


2,有心腹,就会有心腹之患
背后捅刀子的,往往是之前认为最不可能的人
这次在刘璨身上就体现的非常明显
他才即位多久?7月20日即位,8月份就被干掉了,
看他的这段经历,在结合之前这一篇笔记:
《资治通鉴》352:刘义与刘璨的对比分析,一切都需要不断的争取
为他出谋划策,干掉对手扶他上马的人,一转瞬间,也是取他脑袋的人
所以,莫要灯下黑,越是处在高位置,对身边人的所言所行都要有耐心的思量
那么,可以思考下
什么样的人很少出现心腹之患呢?
“公”心的人!
从你成为组织的老大那一刻开始,你都在为组织考虑
用我们股权激励领域的话语:做老板的,要干掉最后一位忠诚于老板个人的人
只忠诚于公司的使命,忠诚于客户,忠诚于手上做的工作


二,段匹磾,刘琨
不管是刘琨,还是段匹磾,都是忠臣于晋朝的人
并且段匹磾还是少数民族
所以,对于他们的这种结局还是很可惜的
对于东晋司马睿来讲,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1,是刘琨与段匹磾的配合,可以牵制和干扰赵汉帝国以及石勒,并且还能够影响到前凉的张寔,以及慕容廆, 他们这些势力都在北方,可以相互配合与钳制
但是,这个事情需要司马睿站在整个国家的战略高度去说服段匹磾与刘琨,传递团结的思想,不要猜忌,以东晋来做担保,做信任背书(但很显然,这只是假设,东晋领导人没把自己定位在全国全天下的高度,志向不够高)

2,段匹磾的身份能够为汉族与异族之间的民族关系做个表率
比如那些异族百姓,如果受不了刘聪,石勒等人的统治,都跑向东晋
当年,1935年小叶丹与我们刘伯承元帅的彝海结盟,就是我们处理民族关系的标杆,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都可以天下一家,高下不相慕,和而不同,美美与共!
瓦解对方的实力,不一定是要军事的
另外南京这座城市,"六朝胜地、十代都会"
它能让你称王,但“王”不了多久, 跟磁场有关
或许,唯有领導人的志向高远,以天下百姓的心为心,才有可能突破这种限制(这也只是个人假设)


三,司马睿请公卿士人上奏陈述政事得失
不过脑子的决策或者机制,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制造出新的问题
熊远上疏的内容,反应了导致西晋灭亡的虚浮风气,也已经带到了江南来了
这种问题,如果放在企业的角度来思考
1,这是要在思想上,机制上动刀子才行,否则没有用的
2,要“兴调查之风”
什么意思呢?向下找答案,底层的群众那里会有好的方案,就看领导层愿不愿意去交流,愿不愿意发自内心的去解决问题,愿不愿意把屁股挪开凳子,把身子俯下来听听一线的声音
3,宽严之道,是一门大学问,确实很难把控,但是该严的时候不严,该宽的时候不宽,
这就是东晋这家公司治理层面犯错的一个问题
开始的时候太宽,不考试直接给官职(这种取悦人心的方法能持续多久?人心能喂得饱吗?怕是三天过后,要了还想要吧?)
然后又太严,考试没通过的,举荐的刺史和太守都免职,这个责任分摊就相当的不公平了,结果都弄不下去了。
那么怎么办呢?
如果以上问题,自己内部搞不定,那就请外部有智慧的人来协助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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