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粽

    作者：欣欣向阳

端午节必吃粽，吃粽必吃羊角粽。这是我从小到大对端午节的认知，因为我心灵手巧的母亲包得一手棱角分明，堪称艺术品的羊角粽，好吃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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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记事起，每逢端午节家里都会包粽子。小时候贪玩，蹲在母亲身边，拿着羊角粽玩来玩去：尖尖的角，翠绿色的粽叶，一吊五个粽子任我怎样甩来丢去的都不会散，可见母亲包粽子的功夫有多好。

我习惯了吃母亲包的粽子：紧实弹Q，绿豆沙沙的，裏着香甜的白糖豆粉，好吃极了！吃别人家的总感到不正宗，没母亲包的好吃。一般母亲会提前两天，摆开阵仗：粽叶，棕绳，泡发的糯米，绿豆，一根筷子，一个勺子，一把剪刀。把棕绳挷在吃饭的桌子横梁上，母亲坐着一条小马扎便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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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取两片粽叶，搭配一卷一个尖尖的羊角就出来了。用左手托着，右手用勺子一勺一勺把糯米装上，然后拿一根竹筷子轻轻的充，直到充紧实为止。用右手把多出来的粽叶倒平两个羊角出来了，就着右手一掐又倒出一个羊角，然后左手紧紧抓着粽子，腾出右手就着桌子横梁上的棕绳一挷，一个漂亮的羊角粽就完成了。

母亲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看母亲包粽子就像欣赏艺术作品似的，赏心悦目。我央求母亲教我，她耐心地教，但我始终没学会。主要的难点在倒角：无论怎样都倒不出另外那三个羊角，感觉自己智商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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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我都学，但一直没学会，这一学就是几十年。本以为我是学不会的了，以为母亲包羊角粽的绝技要失传了。很神奇的是在母亲七十九岁那年我终于学会了。

那一年端午节，母亲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精气神已不同往年。为了让母亲开心，我自告奋勇包粽子。在母亲的指导下，我一步一步准备材料，尽管繁杂，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其实这些事项我都看了几十年，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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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的就是包粽子倒羊角。说来真的很神奇，母亲象往年一样教我，我比划来比划去，灵光突闪，竟一次就轻松成功！我高兴得大喊：老妈，我学会了终于学会了！原来这并不难哦，我怎么以前就是学不会呢？

我开心极了！一鼓作气，一大盆糯米全包完了，而且倒的羊角也很尖很漂亮。之前我不是把粽叶弄烂了，就是把粽子挷得歪瓜裂枣似的，掐得羊角变钝角。这次母亲提醒我：你要放轻松，不要用蛮劲，轻轻的倒羊角。“一语点醒梦中人”，竟一下子就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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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看着我包的粽子，开心的笑了，还给我竖起大拇指。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我想从此以后，端午节再也不要辛苦母亲了。以前每包一次粽子，她的腰都要痛两天，脚都蹲麻，站都站不稳，手被水泡得发白。几十年都是我吃她老人家包的粽子，现在我要包给她老人家吃了。

就在我学会了包粽子的这一年九月十日，母亲竟仙逝了。她再也吃不上我包的粽子了，我再也没机会孝敬她了，心里十分悲伤。可能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母亲在，她可能不想让我学会吧，怕我辛苦，让我只管品尝粽子里那份浓浓的母爱就好。母亲临走前，把包羊角粽的技巧传给我，她是怕她不在了，我吃不上羊角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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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走后，每年的端午节，我都会包粽子。边包羊角粽边想起和母亲学包粽子的趣事，母亲包的粽子的味道我依然记得。一个个棱角分明，好看又好吃的粽子还在我面前晃悠。而我始终没有母亲包的漂亮好吃，母亲包的羊角粽永远是最好的！

又到端午佳节时，遥寄相思送家母。“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多么遗憾的事情！每当我看到和我年纪一般大的人陪在老母亲身边，我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有母亲在真好！所以每年逢年过节我尽量按照母亲在时的规矩过，也是想弥补我内心的些许遗憾吧。希望她老人家能知会我的一片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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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角粽虽小，却记录着我和母亲浓浓的母女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