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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典笔下的林友仁

致敬

林友仁

摘自《琴殉》续编

      古琴界泰斗林友仁的名字在琴界是如雷贯耳的,但学琴至今居然没有听过他的音频,只记得唐彬在网课中提过,林友仁先生弹《普庵咒》的前三个音,泛音与散音同时响,音色显得厚重而飘灵。

      最近看杨典的《琴殉》续编中提到林友仁,作者曾经在上海开了第一家琴馆,而林先生当时在上海音乐学院任教,居住在上音宿舍,离杨典的琴馆步行不过三分钟。所以一来二往便成了“忘年交”。林先生在琴学上的成就不多说了,随处可查。在这本书中描写生活中的老先生率真、倔强、可爱的一面跃然纸上,读来就象似邻家长辈般的亲切,我摘取书中一些有趣的内容与琴友们分享。

1、作者初识林先生,恭敬的称之“大师”,林先生回答:什么大师,我是大厨师,我经常在家里做饭,请学生喝酒。

2、请林先生弹琴,他的口头禅是:不会,广陵散?不会,潇湘水云?不会,离骚?不会,樵歌?其实不是他“不会”,是他全会,但是他不想弹的时候,就“不会”。

3、林先生爱喝酒,家里什么酒都有,好到五粮液,差到五加皮,一应俱全。但他尤爱黄酒,每次喝黄酒就说:我们来“扫黄”吧。黄酒中最爱太雕、和酒。为啥要喝和酒,林先生说:”和”是徐青山《溪山琴况》的第一个字啊,琴酒不分家,喝了这个酒,你就会弹琴了。

4、姚公白常说:琴曲不要会得太多,太多了没有用,你看林友仁,会很多,可最常弹的不过也就是那么六七首,首首是精品。

5、琴馆有一张民国女子摆拍古琴的照片,假弹的右手放在琴的四五徽位置,林先生说:这女子会弹琴的哦,而且是广陵派的。因为广陵派的特点是徽内弹的。

6、有一个学生跟林先生借了一本《道德经》,经年不还,后来他忍不住讨要,说:道德你留下,你把经还我。

7、林先生教学生,说泛音也可以吟猱,并示范,就是在弹泛音后,再揉弦,余音犹在。这个我不是特别理解,有兴趣的琴友可尝试,探讨。

8、林先生上课强调:你不照我这个弹,下次再教你的就不是林友仁了,是“另有人”。

9、林先生雅集的时候,会不断调弦,故意极慢,本来准的,也调不准后再重新调,直到看见底下的观众茫然的表情,完全安静下来了,他才开始弹。

10、有次上古琴公开课,他提个录音机进教室,然后开始播放邓丽君、摇滚,播了很长时间,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录音机的喧嚣压过了众人的喧嚣,他才关掉录音机,这时候教室寂静下来,他才弹起来,众人立刻感受到古琴的独有魅力。

11、林先生师承广陵派刘少椿先生,还有卫仲乐先生,这是他认为永远的老师。后来还接触过金陵派、川派、梅庵派的琴学,但是他说:我跟很多老师学过,所谓“学过”就是学了,然后过了,简称“学过”。

12、林先生只弹丝弦,问他为什么不弹钢弦,答:手疼。

13、他反对过度在大众中宣传古琴,讽剌那些宣传时称“民乐”的,即人民的音乐,他说古琴不是民乐,是一个人的音乐。

14、林先生不喜欢参加任何古琴界的活动,不想见他鄙视的人,厌恶浮躁的现状、盗得虚名的“名家”和乌烟瘴气的世俗化宣传。

15、他说:我要跳出三界外,琴界、音乐界、艺术界。

16、在演奏中,人多不一定势众。你拿一架钢琴,我用一张古琴,你拿一个交响乐队来,我这里还是一张古琴,哪个更有气势?很难说哦。

17、所谓弹得“炉火纯青”,你这火还没有生起来了,谈什么纯青啊?

18、“七天教会一堆爱好者”、“十天培育一群古琴教师”,这是乌鸦在天空大跃进啊。

19、林先生是“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宣布的十位代表中国传统的古琴家之一,可是他说:什么?非物质?你弹的那张琴不是物质吗?文化遗产?死人才有遗产,古琴死了吗?又说:联合国联合的是国,我是一个人,它怎么联合?

20、林先生不认为这种“来自西方与官方的荣誉”有什么意义?古琴从来不是“非物质”,文化也没有死过,国人对于2003年古琴非遗成功而雀跃,林先生说这是对西方价值观误读东方文化的默认,是一种文化奴役心理的结果,是应该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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