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场 断桥
（在悲愤，凄恻的乐声中，二幕慢慢启开，西湖断桥在望，景同游湖，只是一片衰败，
凄凉色调）
白云仙：（内唱曲十）与天兵打一仗气冲牛斗，（狼狈地披发跑上，惊惶，悲愤，四下寻视。乐声伴奏着紧张、短促、凄恻的音乐。青儿挂剑急追上。见青儿，悲痛欲绝，亲切地叫，
（白）妹妹！
青 儿：姐姐！（二人相抱，白云仙伏青儿身，慢慢喘气，咬牙切齿地）
白云仙：（接唱）忍不住痛杀杀血泪交流；恨法海逞蛮横下此毒手，（气恨地，却又按腹低头）害得我好夫妻不能聚头！（二人挽臂转身急走，白云仙忽不支，坐地，青儿扶，跪地叫）
青 儿：（白）姐姐醒得！
白云仙：（昏迷状态）【紧塌板】梦儿里我和那法海交战，
口声声不住地呼唤许仙；又听得耳边厢青儿呼唤，
（青儿扶白云仙，白云仙强挣扎起，无限痛愤）
白云仙：我的青儿妹妹呀！
青 儿：（同情地）姐姐呀！（二人互看，悲从中来）
白云仙：妹妹呀！（合唱）
青 儿：姐姐呀！
白云仙：（接唱双锤【带板】）与青儿手拉手珠泪不干；淹金山报冤仇未能如愿，但不知何一日夫妻团圆。（低头按腹）
青 儿：（气愤已极，紧接，唱【拦头】）恨官人听谗言中途生变，无义人他本是起祸根源；劝姐姐再莫把那许仙恋念，他和那贼法海都是一般！（气得咬牙）
白云仙：（胎动按腹，唱【带板】）一阵阵只觉得腹疼不断，咱二人到何处去把身安。（绕）
青 儿：（悲痛地四下观望，白）姐姐挣扎些，我们去到断桥歇息！
白云仙：（听说断桥，触动往事，感情激动）唔！怎么到了断桥了！
青 儿：（点头，扶白云仙）是的！
白云仙：（无限伤心地向断桥望去，凄然发痴）
唉！唉！唉！（对景伤情地摇头）
（滚白）旧地重来到，叙事难追索；官人不见面，恩爱如刀割；冤家若分娩，何处是巢窝；仰面把天怨，（悲愤地扑前，又不支地按腹，青儿紧扶）天哪！天哪！你杀我白云仙太得绝情了！（声泪俱下）【拉锤摇板】西湖山水还依旧，憔悴难对满眼秋；想当年下峨嵋，
（转【慢板】）云游世路，清明节我二人来杭州；遇官人真乃是良缘巧凑，谁料想贼法海苦作对头；（恨气，按腹）到如今夫妻们东离西走，受奔波耽惊慌长恨悠悠；腹中疼痛难忍受，举目四海无处投；眼望断桥心悲楚，手扶青妹向桥头。（以手扶青儿，身倚青儿身，艰难地慢慢走下去）（许仙上）
许 仙：（仓惶地回看，唱【蛮带板】）行来在西湖上断桥亭近，（看前边）思想起白娘子凄然断魂；恨法海作此事良心丧尽，但不知她姐妹祸福吉凶；（关切地）娘子，娘子，多保重！但愿夫妻重相逢；（猛然想起青儿）怕只怕青妹太烈性，她见我必然不肯容。（低头，焦急，徘徊）（青儿在内猛叫）
青 儿：（白）许仙！
（许仙闻声跌倒，青儿执剑跑上，白云仙赶上，青儿一剑劈下去，白云仙急拦，许仙卧地抓鞋，急起，慌张万状，青儿执剑去杀，许仙躲，白云仙挡，许仙坐地，白云仙拦住青儿）
许 仙：（急呼）娘子救命！
白云仙：青儿！青儿！
青 儿：（以剑指向许仙）你为何瞒过我家姐姐，私上金山，你说！（向前扑）你讲！
许 仙：（心慌失措，语不成声，口吃）青……姐，这都……是……法法法……海……
青 儿：住口！（以剑相逼）你若不听法海言语，我姐姐何须受这些苦楚，
（咬牙切齿，越想越气）你这忘恩负义之辈，留在世上何用！（说着又杀）
许 仙：（拉住白云仙衣）娘子救命！
白云仙：（以手拂许仙）啃！（青儿又逼上，白云仙又急护）
许 仙：（躲后）娘子，千不是，万不是，都是许仙不好，你……你……你为我受苦了！
青 儿：（越想气越大）我姐姐身怀你许门之后，你难道就这样心狠！
（向前扑，白云仙急挡，对青儿表示替许仙求饶，青儿气极）今既相遇，就该将他一剑结果，谁知你却是这样，真真气杀我了。（咬牙跺脚，用力推开白云仙，扑上去杀许仙）
许 仙：（正躲在白云仙后，颤颤兢兢，见白云仙被推，转身急跑）唉呀！
白云仙：（被青儿推倒，仓惶张望，见青儿杀许仙，强自撑身而起，舍命叫青儿）青儿！青儿！（白云仙挽住青儿臂，许仙惊惶躲避，青儿转身一剑劈下，白云仙扑下拦青儿，许仙卧地上，神色沮丧，白云仙急呼）
白云仙：唉呀！官人！（以手架住青儿剑）【尖板】叫青妹收宝剑一旁站定！
（青儿气汹汹地跺脚站开）
白云仙：（向许仙，唱【尖板】）回头来把官人瞒怨几声！撇为妻上金山居心何忍，负义郎做此事太得绝情！（青儿气得跺脚，许仙被吓得发呆，呆然卧地，死望青儿，又慢慢地就地挪近白云仙身）
白云仙：（滚白）我叫叫一声官人，官人，狠心的官人呀！是你听信法海奸言，竟然忘却夫妻恩爱，瞒哄为妻，私上金山，你好糊涂的官人！（泣不成声）
许 仙：（感动地，声泪俱下，爬向白云仙前）娘子！我错了！
青 儿：（恨得跺脚）啃！（怒目而视）
白云仙：（唱曲十一）夫妻恩情山海重，你不信你妻你信妖僧；妻为你，操心热和冷，妻为你，每日亲调羹；妻为你，仙山取药拚性命，妻为你，水漫金山斗妖僧；你不念，风雨西湖情意重，你不念，钱王祠畔新婚燕尔天地盟；你不念，殷勤侍病三月整，难道说你不念妻腹中尚怀着你许门娇生；并非是小青儿执剑凶猛，许官人，负义郎！你，你……太得绝情。（狠狠地指许仙，青儿扑上）
许 仙：（猛一惊，抱住白云仙，痛哭，白）娘子！我的恩妻呀！【二六】娘子情义天地动，我纵是铁石人儿也伤情；只怪我负心太薄幸，悔不该哄骗娘子偷偷逃走找妖僧；端阳见蛇我心……（说到口边，又停）
青 儿：（以剑猛指，白）讲！（许仙急近白云仙）
白云仙：（护许仙）嗯！ 青 儿：啃！
许 仙：（畏缩地，接唱）……心疑重，三月卧病心不宁；法海贼摆下凶面孔，强逼我随他到寺中；到金山逼我把经诵，要度我削发了此生；娘子山门刀兵动，奸僧毒计我已明；冒死逃走脱险境，要与娘子说分明；山盟海誓恩情重， 娘子……（青儿恨地跺脚，许仙、白云仙同看）
许 仙：（看青儿，接唱）青妹……多宽容。（白云仙扶起许仙）
青 儿：【花音带板】你花言巧语再莫哄，负义之人心不诚；世上留你作何用，青锋剑下丧残生。
（青儿欲杀许仙，许仙惊躲白云仙后，白云仙阻青儿）
许 仙：（白）唉呀！娘子救命！ 白云仙：青妹不必再怨官人，这都是法海的奸谋。
许 仙：嗯！这都是法海……
青 儿：（止许仙）你多口！
白云仙：青妹，念起官人一时糊涂，受人愚弄，如今心回意转，你饶了他吧！
（青儿不应，白云仙向许仙示意）
许 仙：（诚恳地）青姐呀！【蛮带板】万事只恨法海恶，总怪我许仙情义薄；青儿姐姐饶了我，从今后恩情永不磨。
白云仙：（见青儿仍不理，婉转地）（接唱）
不念官人应念我，世上谁人无差错；青妹你把他饶过，可怜官人他也受尽了折磨。
青 儿：（见白云仙为许仙求情，越气）
【花音带板】她那里把许仙只管恋念，气得我小青儿咬紧牙关；我不愿负心人常常见面，（白）姐姐呀！（坚决地）姐姐！（接唱）咱二人两分手再不牵连。（青儿转身要走，白云仙急拦，许仙着急地）
白云仙：（拉住青儿，唱【哭音带板】）下峨嵋咱二人同患共难，我和你如同胞骨肉一般；前途茫茫路遥远，你忍心撇我到外边。
青 儿：（感动地，忍气，踌躇，留恋伤心，最后下了决心）
（唱【紧带板】）姐姐待我情义重，怎忍撒手下绝情；妖僧未灭祸未靖，此仇不报心不宁；
（向许仙）（白）许仙！
（接唱）今日言语你要记定，再变心我青儿绝不容情。
许 仙：（感激地，接唱）从此再若疑心动，青锋剑下丧残生。
（青儿吁气收剑入鞘，白云仙已不能再支持了，双手按腹）
白云仙：（接唱）一霎时只觉得腹疼难忍，但不知到何处能把身容。
（许仙青儿扶白云仙）
许 仙：（白）姐姐家中，离此不远，就到那里安身。
（白云仙看青儿，青儿点头表示同意，二人扶白云仙行）
白云仙：（狠狠地）法海，我把你……
（白云仙咬牙恨，又突然腹疼，手按腹，吁气，二人扶白云仙慢慢下）（二幕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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