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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琳:川东农村寒假见闻

我们家在川东一个小县城的一个小村庄,不怎么发达,但他们说我们那儿的人特别会过日子。这次回家,还真的发现不管是村里和县城里都有些改变。

(一)  由路说起

1.                现在家里真的基本上实现村村通了,以前凹入不平的马路,也变成了平整光滑的柏油路。乡亲们都很高兴,一点也不会在乎那点车费和修路费,这样赶集、出行、办事都方便多了,跟住在城里没有什么分别。外婆家他们那边特明显,可是我跟妈每次去的时候还是喜欢走路,那种“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的感觉真的很好,阳光映在水田里,春风飘来油菜花的香味……我知道修建公路对大家的重要性,知道以前没有路是多么辛苦,可是我心里依然有个疑问:这会不会造成土地资源的减少呢?本来应该用来栽种粮食的土地,现在确大面积变成了道路。且不说征用土地是否补偿的问题,因为这当然是典型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事。现在我们不是要保护耕地吗?为什么在交通还能够应付的情况下修这么多的路呢?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真的是那么多人需要?我觉得现在很奇怪,城里的人早早的吃完饭然后就到处散散步以求健康,城里车水马龙的街道哪有咱们村里的小路好呢,我们现在像城里人一样追求方便的生活,其实我们有好多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天然的“方便”啊。

2.                 在从县城到乡里的那段公路上我无意中发现,道路两旁的房子都统一成了白色。墙上贴了瓷砖的房子自然不必改了,那种红砖砌成的房子就全部刷一层白色,看起来白里透黑一点都不协调。听说是镇里为了迎接某一个领导的视察才这么做的。统一颜色就可以使村容看起来整洁吗,这恐怕太过于注重表面功夫了。

3.                 我们那儿往返于镇里和县城的公交车还有一个特殊的现象。由于交通部严禁超载,但人们要坐车,司机要生活呀。于是从汽车站出来时车绝对不敢超,可一过了检查出,车又满的不得了了。当然交警也不是傻的,他们就在半路拦截,只要一逮住超一个人就罚很多钱。司机们也有自己的办法,一路上就安排线人盯住交警,快到有交警驻车的地方就马上停车,让大量多余的乘客下车,然后派另一辆来接。其实交警的初衷是好的,为了大家的安全,规定不能超载。可是这并没有解决安全隐患,却老是弄得大家躲躲藏藏。交警躲着希望逮住客车,车也躲着交警,而人们为了坐车,自然不会太多的考虑安全问题,往往也会配合司机。究竟怎样才能让大家自觉地遵守规则呢?想不透。

4.                 还有今年才开始的火车买票实名制,它可能有利也有弊,我个人觉得这算是一个进步。因为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感觉是一群大学生在座位上好好地坐着,而那些大人们,特别很多打工者,由于坐票早被我们买了,只好硬着头皮站着。回家要十七八个小时,而他们就这么站着。其实他们比我们年长,我们年纪轻轻的却自在的坐着,总感觉不当。有时让坐给他们,他们都不好意思坐而且非常感激。现在实名制,所有人都凭身份证可以提前10天购买,这不仅公平安全,还防止了有些人托关系一次就买很多,弄得其他人春运期间一票难求。像我们那儿还可以通过电话订票,不用怕排队也买不上票了。在重庆上火车的时候,感觉秩序比以前好多了,因为很多的硬件设施都加强了。当然实名制的实行可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二)  庄稼

前面提到油菜花开了,可是最近几年油菜花越来越少了。以前作为经济作物的油菜,由于并不怎么值钱,所以大家相继不怎么种了。坐火车路过广安,川北比我们这儿冷,因此油菜长得很小,估计收成不是很好,不过还能看到许多,也可能各个地方不同吧。不仅是油菜,很多蔬菜,水稻都种得少了。我们那儿素有“甜城”之称,过年想就近买点来吃,去晚了也买不到。干农活很累,如果付出那么多,却换不到价钱的话大家宁可另外做点什么赚点钱也不愿种地。如今又到了做秧田的时候,我舅舅就说干脆不种了,栽秧打谷这么麻烦,他在外一天挣的钱就能买好多米呢。后来还是舅娘坚持,才撒了一点点种。还有红薯,小麦,也很少种了,有的家里面依然养着猪就种点玉米之类的。因此,很多土地都这么空着,只有真的很老实且暂时没事可做的人才会继续劳累着。又想到前面的修路问题,确实现在的土地反正空着,修路至少还派上用场了。不过,看起来大家的日子比以前过得好多了。在农村里可以自给自足,开销不是很大,平时家中的丈夫在外挣钱以补家用,妻子在家中把孩子和田土照看好了。在农村里生活很宁静,很清新,自己盖得房子,什么都是自己的,就有种自由和温暖在里面。只是这个土地,不知怎样才能更好的利用。也有承包商承包了中蔬菜,水果之类的,但那比较少,没有形成大的规模。

(三)  人,人情,人的精神

1.           这次回去正好过年,所以平时每怎么联系的亲戚还是聚到一起了。聚是聚了,感觉淡了。虽说关系很亲,但平时大家都各自出去赚钱,家里只剩下一个人,或者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什么大事,比如过大生,娶亲,生病,死亡……大家平时是很难走亲戚的。有的把房子买到城里,有的多年没见就越发陌生了,吃饭聊起来也是应酬的多(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城市化引起的)。虽说乡村生活是一个熟人社会,我们家也是从湖广迁到四川的移民,几乎一个村的人都是一个祖宗,算是宗族吧。但现在大家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如何去联系感情呢。就连办丧事,有的人家也找不到足够的有力气的人帮忙,因为这等事情是很需要讲交情的。如今大家相互帮助的机会越来越少,要想再凝聚起来就更难了,如此就会更加淡漠了......大家聚到一起总要消遣吧,除了吃饭,就是打麻将,斗地主了。

2.            我们那儿十分流行这两样东西,它也许不仅是娱乐,简直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东西了。逢年过节,大家为了庆祝这个传统节日,就不会干活了,在外打工的回来更没有事干。就为了打牌而打牌,就算输很多钱也愿意。我四叔就说这钱是他平时辛苦赚来的,这几天就该休息,休息。又没有其他好玩的(用我们那儿的话就说就是:哪里都不好耍),所以只好打麻将之类的了。在农村,大家很少能有自己喜欢的事做,更谈不上什么精神寄托或享受了。所以他们的日子很累,但也许累得充实累得满足吧就像打牌输钱一样。只是我觉得我们花很多时间打牌的时候,也丢失这某些东西。比如,在丧礼上,打牌也成了司空见惯的事。之前,我还不理解,自己家发生了如此令人悲痛的事,怎么可能还有心情打麻将呢。谁说打麻将就是娱乐,就是开心啊。它也许是一种麻木,一种厌倦,一种逃避…….

3.          在同学拍的几张她哥哥的结婚喜宴上地照片上,我居然还看到了用红纸黑字写的“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万岁”“共产党万岁”等话语。当时我很惊讶:那个时代的东西,现在还写出来啊。可是党在老一辈人的心中印象就是这么深,或许他们那辈人的信仰真的就是党吧,有一种精神的寄托在里面。再年轻一点的,没什么好信的了,还是生活更实在,因此都跑到遥远的沿海去挣钱了。试想农民确实没有什么可言,以前亲朋好友之间情感真的很浓很亲很珍惜,随着现代化,农民也卷进去了,这又能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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