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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之我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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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1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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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的时候,父母的窝是安在二钢厂的招待所里的。

母亲以照顾关系的名义调回重庆,对于重庆医学院而言,又是一个外来户,没有能够进入教学系统,也没有进入附属医院,而是去了校医室当医生,专治头疼感冒什么的,自然,也只能住单位宿舍。

父亲这边,在母亲回重庆前,也不会分配住房,等母亲到了,一时又没有合适的房源,在招待所腾间客房安家,也算特例了。对招待所的那个'家’,我是全无印象,因为我两岁的时候,家里就搬进了厂里分配的住房,是在一栋三层红砖楼房的顶楼。

在我出生之前,父亲已经遭遇了第一次滑铁卢,反右中得了个'严重右倾’的处分不说,副总工程师的帽子也没了。

祸不单行,在我不满周岁的时候,母亲身体又出问题了。

母亲得的病叫做'腰椎侧凸畸形’,简单说就是腰椎骨扭成了麻花形状,不是平面的S形,是立体的麻花形。据我母亲自己的观点,是小时候外公太过惯她,有点随心所欲,又酷爱看小说,经常侧身歪扭的躺着看,久而久之脊柱就出问题了。

病来如山倒,母亲很快就没法坚持工作了,再后来,在家里都很难坚持正常的活动了。

这个病没有什么药物可用,只能用物理方法,定制了一个钢制的背心,一方面起矫正作用,同时代替支撑身体。

因为长期请病假,重医方面就动员母亲办理停薪留职手续,母亲也觉得自己长期不上班,如果还拿工资不太好,反正父亲的工资够用,所以就同意了。

后来母亲身体略微好一点,矫正措施起了作用,想到校医室工作也不繁忙,就申请复职,结果重医方面却刁难起来,声称校医室已经没有名额了,如果复职,就要承担住院医生的正常工作量,而且要求母亲出具保证书,不会因为身体原因影响工作云云。

这个保证书母亲不敢写,住院医生的工作有多辛苦,母亲心里是有数的,自己的身体肯定吃不消,这个保证书一写,就别指望会得到任何照顾,于是,复职的事情就这么拖下去了。

这也成了文革中父亲的罪状之一“纵容资产阶级臭老婆不为人民服务,在家里做寄生虫”。

那两年想必父亲也有点焦头烂额吧。

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可以分为三个阶段,文革前是第一阶段,父亲就是一个忙得顾不上多管孩子的慈父,文革后期父亲从牛棚回家,到我下乡,算第二阶段,父亲的角色是严父,我对父亲的态度就是老鼠怕猫,从我下乡回来到父亲去世前,是第三阶段,父亲仍然是严父,但面对的却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儿子。

儿时的印象里,父亲真是忙得不可开交的,几乎没有什么时间来管我,而且,我感觉父亲好像完全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打交道。

那时父亲的慈父形象,主要是以一种夸张的保护姿态体现的。

父亲这人在安全问题上历来小心翼翼,他自己都是如此,就别说对我了,大约在他眼里,小时候的我就是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我不在他眼前就算了,只要在他眼前晃动,就让他提心吊胆,忍不住就会追着我跑,伸手挡在我的脑袋和床头桌子角之间,生怕碰着了。

难怪母亲回忆说,我小时候不管父亲在不在身边,只要摔着了,张口就叫的一定是爸爸,有一次在城里十字路口摔着了,趴在地上就不起来,不停的哭叫爸爸,弄得旁边的交警都四处张望,想看看这孩子的爸爸怎么还不出现。

估计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定位,就是一把保护伞。

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说明父亲对我的爱。

那时正是自然灾害,食物奇缺,父亲工资再高也不顶用,有钱也买不到吃的。当时沙坪坝区为父亲这样的专家级高级知识分子开了一家特供餐厅,凭特供卷每月可以吃到几次营养餐,但不许带家属,也不许打包带走。

为了让我也能吃到一点好的,父亲特意多点了一份小笼包子,趁人不注意,塞进袖口里给我带了回来。

这个举动如果被人发现,是相当丢脸的,父亲算是在冒险了,而且那包子还是滚烫的,从沙坪坝回家坐公交车都要半小时,听母亲说父亲回到家时手臂都被烫红了。

之前所有这些关于父亲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从母亲那里听来,也有小部分是父亲和母亲聊天时我在旁边听到的,不过从现在开始,后面就会有许多事情是来自我自己的记忆了。

小时候的记忆多半支离破碎的,只有一些片段可能一直保持下来。

有一个印象是,在幼儿园大班时,我都是自己回家的,每天到家如果发现父亲还没回来,就会拿上玩具步枪去半道的小坡后面'伏击’父亲,也就是在父亲下班经过小坡时,冲出来大叫缴枪不杀,然后父亲会弯下腰替我拍掉趴在地上沾上的泥土,然后牵着我回家。

我说过父亲不太知道怎么和小孩子打交道,所以在一起回家的路上父亲基本不和我说话,只是牵着我的手,就这样,我还是乐此不疲,可见在儿时我还是相当依恋父亲的。

脑子里还有一个算是深刻的印象,点洞三,估计是某个合金原料在某钢种中的比例是百分之零点零三也就是万分之三,当然也可能是另外的什么参数,反正肯定是重要的技术参数。

那一次父亲是生病了,记得是声带结节,做了一个小手术,在家休息,但每天都有一群年轻技术人员来到家里,一呆就是半天,名为探望病情,其实是在讨论研究进展。

大部分时间是那些年轻人在说,父亲声带术后肯定不能多说话,需要表达意见的时候就在纸上写,我被母亲拉到另一间屋里玩,给他们腾地方,一边玩积木,一边说:“妈妈,他们又在点洞三了。”

其实父亲也不算是完全的工作狂,他贪玩的天性并没有被工作压力完全泯灭,只不过没有时间维持各种爱好了,除开每天固定听一刻钟左右的音乐以外,周末的郊游是父亲另外一个娱乐活动。

说起郊游,可说的还有点多,那就下次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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