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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危险的报复和小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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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22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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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当然知道那些子弹老揣在兜里不是个事儿,但我没有在大伯家里找到合用的钳子,也不敢问,怕解释不了用来干什么。

    于是我只好在没人的时候用手来回掰子弹头,但毛用也没有。

    我又在外边找了个地方,把子弹头斜着顶在一块石板上,然后使劲去掰子弹的弹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有一点松动的感觉,于是我换个方向又继续掰,折腾了很久很久,整个弹头终于有点松了,能够摇得动了。

    于是我用一手握住弹身,另一只手的手指捏住子弹头边摇边往外拔,不记得反复了多少次,花掉了多少时间,总之最后还是把弹头拔掉了,把里边的火药倒掉,就得到一枚亮铮铮的子弹壳,那弹头也没有扔掉,也当作宝贝收起来了。

    还真是越无知越胆大,压根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那枚弹壳的底火还是完整的,底面看着是一个平面,不像用过的子弹壳底火的铜帽是被撞针撞瘪了的,后来我给其他小伙伴展示我的弹壳收藏时,这枚蛋壳总是被我特意拿来炫耀一下。

    但我不想再这样去处理其他子弹了,弄掉一粒子弹的弹头,前后就用了两三天,实在太费事了,虽然很想要收集子弹壳,还是没那个耐心。

    那怎么办?像二表哥罗辑教我的那样,用蜡烛烧子弹屁股把弹头发射出去吗?我觉得那样太危险,如果铁丝架子不稳定,子弹打出去变了方向,打着自己或者别人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处理信号弹就没问题,总觉得信号弹打出去后是没有杀伤力的,不危险。

    老揣在兜里也不行,会被发现的。找个地方偷偷扔掉?舍不得,想要弄点动静出来玩玩。

    这时我想起了住在大伯家不远处那个很讨厌的大妈,她特别泼辣,经常骂我们这些在她家附近玩的小孩子,不是嫌太吵闹,就是骂我们把她家门前的坝子弄得很脏等等,我也被她骂过,可以说怀恨在心。

    我觉得可以用这些子弹报复她一下。

    把两颗信号弹拿出来单独放一起,把剩下的几粒子弹揣在右边兜里,我就往那位大妈的家走去了。

    很多平房人家的布局,都是进门就是厨房,再进去才是房间,这位大妈的房子也是这样的,我的报复计划就是趁她不在厨房的时候,把几粒子弹塞进她的灶台里,当然得是生着火的灶台。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当时真没觉得这么干有多危险多缺德,我把那些子弹当作威力更大的鞭炮了,是的,这个想法是受到其他熊孩子启发才有的,他们就干过往别人家灶台里扔鞭炮的事情。

    我是一走过去就发现厨房里没人,还是等了一会儿才找到机会的,已经没印象了,只记得当时厨房大门是敞开的,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这样,说夜不闭户夸张了,但白天常常是不关大门的,通往里屋的门却是关着的,而且灶台上的铁锅里还煮着东西,正好下手。

    当我掀开铁锅,把子弹塞进灶膛的瞬间,我就后悔了,我突然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子弹进了高温的灶膛后多久会炸。

    一点也没有犹豫,我立马一矮身,直接顺着地面滚出了厨房,然后贴着墙根就勾着身子往远处跑,没跑出几步,就听见'砰’的一声炸响。

    完全没有停下来观察一下战果的想法,一溜烟就回到大伯家去了,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那位大妈骂街的声音。

    后来我再没有敢走到那个方向去过,所谓做贼心虚就是这个意思了。

    也没有听到谁聊起这件事情,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所以不知道给那位大妈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想来那口铁锅肯定没戏了,里边煮的东西肯定也吃不成了,至于那灶台是不是需要重新砌过就不知道了。

    表哥罗辑为什么敢把没有发射的子弹给我?因为他当时才十六岁,我为什么因为挨了顿骂,就这么缺德地去报复人家?为什么如此不顾后果?因为我当时才十岁。

    年龄可以解释很多看上去不合理的事情。

    后来我有没有用蜡烛去烧那两枚信号弹的屁股?脑子里好像有这么干过的印象,但又很模糊,却又没有扔掉它们的印象,所以是真的不知道了。

    我几乎每天都往外跑,爸妈似乎也并没有整天呆在大伯家里,而是联系上了反到底派在自贡的联络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有一天早晨,很早爸妈就把我从被窝里叫醒了,然后带我去到釜溪河对面的市里,在一条和河边平行的街上进了一栋房子,在那里登记了一下,领到了一大摞报纸。

    我还以为爸妈是因为没钱了,要去卖报纸补贴一下,但听妈妈说起,那是干义工去了,为反到底的联络站筹措经费,卖报纸的钱是要全数上交的。

    我们是往大安区方向走的,一直走到一个地名叫马冲口的地方,当时那里已经有点算偏僻了,在城区的另一边,离大伯家有五公里以上了。

    我之所以能够把这个地名记得比较清楚,是因为我小学同学黄竹的妈妈是自贡人,而且也姓王,有一次我去他家玩时,他妈妈就问过我,你是自流井王家的还是马冲口王家的?我回答是自流井的,她就问我的字辈是什么?我就不敢回答了,因为我听出她也是自流井王家的,想要和我确定辈分呢,但她也是我们小学的老师,我知道她的名字,和我一样都是明字辈的,我的堂兄弟堂姐妹名字中间都有个明字,只有我和妹妹用的是单名。

    如果我说出自己的辈分,岂不是和这位王老师成姐弟了?黄竹不找我打架才是怪事。

    从黄竹妈妈的问话里我就知道了,在自贡本地人中,姓王的大家族应该只有两个,一个家族在自流井一带居住,另一个就在马冲口。

    其实严格说来,自流井王家也不是本地人,是湖广填四川的时候来的,到我这一辈算是第十三代,这是家谱上的记载,不过我并没有见过家谱。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时,爸妈分了一小摞报纸给我,叫我就在那里售卖,而爸爸和妈妈则从两个方向离开售卖去了,他们让我就在那一带不要走远,一定要在三岔口能够看见的地方,他们好回来找我。

    我选择了和爸妈离开的方向不一样的第三条路上,距离三岔口大约几十米远的地方,那里没有住家户和店铺,两边都是工厂,按记忆中的样子,其中一家工厂应该是化工厂一类的。

    路上行人不多,但始终能够看到零零星星的行人,也不算特别偏,不知道爸妈为什么没有去人多的地方,也许领报纸的时候就划分了区域?

    我知道卖报纸是应该吆喝的,但我叫不出口,其实好像内心并没有觉得吆喝一声'卖报了’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却就是开不了口。

    不过我还是有办法让别人知道我是卖报的,我把报纸夹在腋下,手里拿着一份卷成筒状的报纸,只要有过往行人注意到我,我就对着人家摇晃一下手里的报纸,想必谁都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还挺顺利的,经过的行人虽然不多,却有一小半都从我手里买了报纸,说起来我现在都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那是派性报纸,怎么会有人愿意掏钱买来看呢?但就还有不少人愿意买哈。

    记得每份报纸卖一个硬币,肯定不是一分钱,要么两分要么五分,当时就只有这样三种硬币,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两分钱一份,当时的五分钱购买力不低的哈,记得一斤散装酱油才一毛七分钱,还是好一点的,另一种好像还不到一毛钱一斤。

    在我手里的报纸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时,路上的行人少了,有时候甚至整个视野里一个人也没有,也许是因为快到午饭时候了。

    记得那天是阴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吹着寒风,加上有点饿了,感觉身上有点冷,可手里的报纸没有卖完,爸妈也都还没有过来,我还只能继续熬下去,不是没有想过去和他们汇合,但他们也不在一起,如果我找到一个,另一个却回到这里没见着我,怕是会急坏的。

    远处有一对年轻人走过来,我希望能够再卖出一份给他们,本来我手里的报纸就比爸妈手里的少些,如果到最后还剩下很多,我觉得有点丢脸。

    那一对年轻人彼此卿卿我我地说着话,压根没有注意到我,我觉得有必要吆喝一声,试了好几次,终于从嗓子眼里冒出一声:“卖报了……”

    可是声音太小了,人家压根没听见,眼看两人就要从我身边走过,我一下子急了,大声地喊道:“卖报了!”

    那位大姐姐笑着对我摇了摇手,表示不要,那位大哥哥却掏出一枚硬币递给我,也没问价,却刚刚好,想必那时的报纸都是一个价吧。

    他们走后,路上就再没有行人了,那是我那天卖出的最后一份报纸,也是这辈子卖出的最后一份,因为后来再没有过卖报的经历了。

    其实我对这唯一一次卖报经历是有不满的,就因为自己不敢吆喝,我觉得那是自己的一个缺点,一个应该克服的缺点,所以我对最后能够大声地吆喝出来是挺满意的,总算是弥补了一点遗憾。

    又过了一阵,妈妈才空着手找过来了,看到我手里剩下一些报纸,拿过去又离开了,叫我继续在原地等老爸。

    看到老爸也空着手找过来时,我心里有点好奇,他卖掉的报纸比我多了不少,想必应该是大声吆喝的结果吧?严肃的老爸大声吆喝“卖报了!”会是什么感觉?真想看一看。

    跟着爸妈在外流浪的那半年多,在我的人生里是一个重要的阶段,差不多可以和之前的整个童年媲美,只因为那一段人生经历特别的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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