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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ll 一个人的婚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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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4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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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我如愿考上了大学。我写了信给他报喜,他在信里向我表示了祝贺。这个暑假,我恢复了半个月给他写一封信,但是,他一直没回,我以为他可能又临时出任务了,也没太在意。

大学开学后,我依旧定期给他写了几个月的信,他一直没回,后来我也就打算不写了。

然而,当我从家里过完年回到学校,突然有一天,听到传达室里的老大爷叫我,说是有我的包裹。

我不置可否地去了传达室,看看是不是老大爷眼花,看错了,怎么会有我的包裹,刚过年从家里回学校,爸妈不可能给我寄东西的。

确实是我的包裹,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和我住的宿舍门牌号。我狐疑地拿着这个奇怪的包裹,大概B5纸大小,没有填邮寄人的信息。

一回到宿舍,我就好奇地将包装袋打开,里面是个精致的小盒子,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封家信。看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熟悉的字体,我自然知道是谁了。

信上面附有一张纸条,要我按从上往下的顺序,一封一封地读下去。一直不回信,突然来一盒,还想隔空指挥我,没门。我从最下面抽出一封信读了起来。

在信里,他问我大学生活过得怎么样,与上高中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他听很多人在学里会谈恋爱,问我现在有没有找男朋友。

看到他个女人似的,尽是问些八卦的问题,我不禁有些生气地不想看了。想了想,回了封信给他,告诉他,我暂时没找男朋友,叫他不要这么八卦。其他的信,我没有再看,连同盒子一起收起来放书架上。

我的信寄出的第三天,就收到了他的回信,当时感觉挺奇怪的,也没多想。他在信里问我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还说我们是交友这么多年的好哥们,还提议他帮我把把关,如果他身边有合适的也可以给我介绍。

我当时想着反正也没有什么,我一直把自己的心里话和秘密都跟他分享,跟他聊的。于是,我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谁知道,我的信寄出没几天,他的回信又到了,这次他向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他说完全符合我要求的条件,还附了一张照片,蛮帅的。后来,这张照片一直被我珍藏着。

6

我回信给他,人很帅,本姑娘中意了,可以。这次,他没有很快回信,而是隔了两个星期才写信给我。

他给我的信,第一页画了一个人在哭的画像,落款:心痛的林楠。他在信里告诉我,以后我就是他女朋友,他是我男朋友了。

那张相片是他本人,他把自己介绍给了我,我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虽然我找男朋友第一个没有想到他,让他很伤心,还好他聪明地把自己介绍给了我。

我一下子感觉自己掉坑里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遭他算计了。生气的写信给他发火,以后不再联系他了。

他慌了,每隔两三天就写一封信给我,而我坚决不为所动,他的信照收照看,就是忍着几个月从不回信给他,不给他只言片字,也不接他电话。

在那年快放暑假的时候,他实在受不煎熬,死缠烂打地找部队领导特批了5天假,风尘仆仆的赶到我上学的学校找我,想向我解释,确定我的心意。

记得那次当传达室响起我的名字,说是有人找我的时候,我不以为意,以为是追求我的男生 ,不肯下去。

后来传达室又传来喊叫声,说是我的高中同学杨菲找我,我听了这才立马开心跑下楼去。

我在宿舍门外面左瞧右寻,就是不见杨菲的人影。正当我准备迈进女生宿舍楼大门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青青,柳青青。”

我转身,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是一个穿着军装,戴着军帽,胡子拉碴的男人在叫我。看到我不认识他,男人急了,一下冲到我面前,“林楠,我是林楠,你的林楠哥呀。”

“你是林楠,你真的是林楠?”第一次见面的惊喜,让我一下开心得也忘了之前对他的恼怒。我陪他在学校旁边找了家旅馆,让他先去洗漱,换衣裳。

等他洗好澡,换了衣服出来,胡子刮掉了,像换了个人似的,看起来精神了许多。高高的个子,结实的身板,棱角分明的五官,穿上军装确实很帅气,很吸引人,我一下子,竟然看得入了迷。

他伸出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被你男人迷住了。我羞得满脸通红,气得又要走不理他了。

7

就是这样,我们第一次见面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他向我坦白了,他对我的所有隐瞒。

一开始他表妹说,让他帮忙找8个笔友,他是很乐意的,在部队确实经常会感到孤独寂寞,如果有个笔友聊聊天确实不错。

他知道表妹喜欢写字漂亮的人,他为了不让表妹笑话他,用左手写了第一封信。当他看到战友们都收到了回信,内心确实很失落。

他口里说不在乎,心底却非常期待能收到回信。他想到女孩子可能都喜欢写一手漂亮字的男孩,于是,他每天坚持练字,以至后来,表妹也不认识他的字了。

因为与我交笔友了,他时常会侧面向表妹打听我的情况,我的性格,我的喜爱,我的喜怒哀乐,等等。他甚至,有一次回家探亲,特意去表妹家里,顺了一张我的照片,一直夹在他的记事本里。

他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想我的时候他就看着我的照片,幻想着我的一颦一笑,生气,发怒的样子。

听到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他想过不再联系我,忘记我,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了。可是,他越想忘记,越忘不了。

战友们建议他向我问清楚,万一我不嫌弃他呢。于是,他就设计,让我答应让他做我的男朋友。

……

听着他详细地、一五一十地坦白,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几年前就已经把自己送给了他,却不自知。

我又气又恼,生气地对他说,我怎么会这么笨,怎么会跟着室友们瞎起哄,交什么鬼笔友,结果,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他则笑嘻嘻地说,老婆,不要紧,我怎么敢卖你呢?你放心,以后你说东,我决不敢往西,你说站,我决不敢坐下。

8

他说自从与我交笔友算起,他追了我快7年了,他想快点把我娶回家,他战友们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现在他已经升了营长,家属是可以随军的,等我大四毕业了,就举办婚礼,然后跟着他随军,他真的不想再与我分开了。

我理解他,都答应了他。大学一毕业我带上户口本、身份证和有关证明,独自到部队去找他。我们就这样默默地领了结婚证,请他亲近的战友和领导一起吃了顿饭,算是庆祝。计划年底,等他休假了,再回家乡办酒席。

我一直在部队陪了他三个月,只要有空他带我到部队附近的地方走动,领略不一样的风俗人情,欣赏不同的风景。

三个月后,他又要去出任务,而我也应该回家准备办酒席的事了。只是我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别,却成了天人永隔,他在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听到消息,我深受打击,昏了过去,被送往医院,在医院里被医生诊断已经怀孕了。

父母要我将孩子打掉,重新嫁人。婆婆看着我泪眼婆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期盼。

婆婆早年丧夫,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现在儿子不在了,只剩下一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还有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孩子拿掉了,儿媳妇改嫁了,她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亲家母,你也表个态呀,你总不会想让青青生下孩子,年纪轻轻地守寡吧?”母亲气愤地拿我没辙,把气撒到我婆婆身上。“

“爸妈,不要说了,孩子我肯定要生下的,林楠已经牺牲了,我不能再让他的孩子流掉,扼杀他的孩子,而且这也是我自己的孩子。”

“婚礼如期举行,我与林楠的骨灰盒结婚。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你们走吧,我累了。”

“你,你,你会后悔的,一个女人带孩子,有这么容易吗?呜呜呜……”

父亲搀扶着为我伤透心的母亲走了。

婚礼当天,我的父母还是来了,只是他们突然全白了头发。父亲像其他父亲一样让我挽着手,带着我走过礼堂的红地毯,不同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我从婆婆的手里接过了林楠的骨灰盒,含着泪亲手送着自己的女儿走向了一条充满艰辛的路。

年底,我在医院里顺利地产下了一对龙凤胞胎,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想女儿应该是长得像她爸爸的吧,儿子应该是像我的吧,这是林楠生前所希望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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