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兄弟之六:晋文公重耳与申生

名人兄弟间之六：

弟居外则安，兄在内而危

   ——晋文公重耳与申生

               一

   早年看陈寿《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时，看到这么一段记载：荆州牧刘表因宠爱后妻蔡氏，所以喜蔡氏所生的儿子刘琮，而不喜欢长子刘琦，为此刘琦很是惶恐，生怕那一天大祸临头。有一次，诸葛亮到了荆州，刘琦就请教这个有大智慧的人，让他出招。开始时诸葛亮不肯发表意见，可刘琦死求不放，把诸葛请到后园的高楼上，叫人把梯子也搬去了，然后恳切地说：现在上不见天，下不着地，言语出于你之口，入我的耳，没第三人知道的。

      到了这时，诸葛亮看推不过去了，就说了一句话：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再不用多说，也不用说得十分明白，就这一句话就可以了，这句话点醒了刘琦，恰巧那时江夏太守黄祖被曹操杀害，刘琦便向他父亲提议让他去镇守江夏。后来刘表死，曹操大军进驻荆州，刘琮投降。而刘琦因在江夏得以自主活动，逃脱了蔡氏的迫害，站到了孙刘联合抗曹的一边。

    诸葛亮对刘琦所说的：“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的话，引出了春秋时期晋国一对兄弟曲折复杂而有趣的故事来，这个故事也同当时其他各诸侯国为了权力而内斗的惨景一样，令人唏嘘！

                   二

  晋国的地盘主要在现在山西一带，是西周初年周成王的弟弟叔虞的封地，更早时候，这地方属古唐国，所以山西是有着悠久的历史。晋国是春秋时期一个大的诸侯国，曾称雄一时，但后期却渐渐衰败下去了，境内有三家大夫的势力在不断膨胀，到公元前403年，韩、赵、魏三家把原来偌大的晋国瓜分了，这就是史上有名的“三家分晋”，也就是从那一年始，春秋结束了，战国开始了。

       晋献公名叫姬诡诸，是晋武公的儿子。公元前676年，武公死了，诡诸继位。他在位26年，在齐国的姜小白会盟于葵丘的那一年，即公元前651年去世。应当说晋献公是晋国历史上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他在位期间对内大胆改革，诛杀公族，建立国无公族的制度，斩断了宗法的血缘关系，使晋国在政治生活上具有尚贤、尚功、尚法的鲜明进步特色；对外他开疆拓土，不断用兵，兼并了不少小国，使晋国的版图急剧扩大，同时还与少数民族通婚，促进了民族间的交流与融合。

    不幸的是，他同时代出了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物，那人就是齐国的姜小白齐桓公，齐桓公因有天才的管仲辅佐而迅速称霸天下，把晋献公压了一头，让他还处在次要的地位上。尽管晋献公相对而言是个牛人，可他身上还有许多毛病，或者是天下君王的通病，那就是后来齐宣王所说的“寡人好色”。好色，原本也不算大太的毛病，这是每个正常人之天性，可好色而把自己的头脑弄昏了，那就容易出事。晋献公最先娶了一个老婆，是齐国的公主，生了个儿子就是申生，这是他的长子，这老婆还生了个女儿，后嫁给秦穆公为妻，结成“秦晋之好”；后来在打败狄部落时，又得到了狐家的两个女儿，大的生子名重耳，小的生子名夷吾；再后来，在打败西部的骊戎部落时，那部落首领为了讨晋国的好，就搞性贿赂，把两个漂亮姑娘送给了晋献公。那大姑娘叫骊姬，为献公生了一个儿子，叫奚齐，小姑娘算是陪她姐姐的嫁而来的，也为献公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卓子。这样算来，那晋献公一共有五个儿子，在那个时代里也不算太多。但有五个儿子，以后谁来接班就成了大问题。

       晋献公的长子申生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对父亲孝顺，对弟弟爱护，对所有的人都很厚道。按照规定，他是大儿子，自然也是合法的接班人，这一点宫里宫外没人怀疑，都认为老国王死后，申生就是下一个晋王了。可是，有个人对此却耿耿于怀，不甘心让申生来继承大位，那人正是献公的小老婆骊姬。骊姬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心眼极多，还有野心，她靠着妖艳之本事，很快博得献公的欢心，把她弄到夫人的地位上。这之后，骊姬就开始想尽办法要把她自己所生的儿子奚齐弄到“接班人”的位置上，为此就必须先干掉申生。

   有一次骊姬假惺惺地对申生说：昨夜你父亲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你的母亲齐姜了。你应当去祭祠一下她，回来的胙肉（祭品）带点给你老父吃。申生没长什么心眼，不知是骊姬的诡计，再加上他亲生母亲去世较早，也的确是思母心切，就相信了骊姬的话，带着肉去给母亲扫墓。回来把肉送到宫中，交给了骊姬，让她转给献公。

     过了几天，晋献公想起要吃肉了，就让骊姬把申生用的祭品拿了出来，刚想吃时，骊姬忽然道：这肉是申生送来的，也不知有没有毒，要检验一下。当即弄来一条狗，狗吃完肉当场死去，嘴里还冒着白泡，显然那肉里是有毒的，而且是巨毒。献公又派人找来一个奴隶，也让他吃，结果如狗一样地死去了。这么以来，老君主就坐不住了，眼睛冒着愤怒的火花。骊姬乘机说：这肉是申生弄来的，肯定是他想害死您呀！

   那时申生不在现场，可现场发生的事早有好心人告诉了他，他情急之下就吓得逃跑了，跑到了自己的封地曲沃。可晋献公这时头脑发昏，就相信小老婆骊姬的话，认为就是大儿子想害死他。他下令派人前去抓捕申生。在外面心慌意乱的申生，知道逃不出父亲的手掌，又怕自己反抗，把事情真情说出来，得罪了骊姬，让父亲难受，因为他十分明白，年老的父亲完全被那个美人迷住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的。对此司马迁在《史记》中也记了一笔，道出了申生当时的想法：“吾君老矣，非骊姬，寝不安，食不甘。”

    想来想去，申生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他不想逃到外国去寻求避难，也不想造反，所以最后只有一死。就这样可怜的申生自杀了，一切罪名都由他自己承担。

 

               三

   最大的威胁对手申生被逼死了，骊姬又把矛头对准了重耳与夷吾，这两兄弟一看事情不妙，知道留在晋国没有好结果，赶紧跑吧，活命是最重要的。重耳带着几个的心腹很快逃到外国去了，老国王献公不久也死去了，在骊姬的操纵下，她亲生的儿子奚齐如愿以偿地当了晋王，可不多日子就被大臣杀死，紧接着上来的是骊姬妹妹所生的儿子卓子被立为国君，但也没坐几天宝座就被杀死。此时，晋国一片混乱，出现无君的状态，夷吾急不可耐地要赶回去抢夺王位，他一面贿赂国内的大臣，一面求得秦国的帮助，答应割五座城池给秦，秦穆公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便派人护送夷吾归国当了国君，史称晋惠公。

     而重耳却深谋远虑，认为国内派系林立，形势不明，暂时不回去比回去更好。他带着赵衰、狐偃、介子推、贾伦等人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他们先后到过卫国、齐国、曹国、楚国、秦国，得到过齐桓公、楚成王、秦穆公等当时的英主厚待，走到那儿都有美女相伴，一度还不想回国，就想在外面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不过他手下的那些人个个精明，而且雄心不改，他们跟着重耳在外面那么年，早都盼望回去弄个一官半职的，岂容主公一人在外享受？

    公元前637年晋惠公病逝，其长子即位，是为怀公。已经在外流浪了19年的重耳感到时机终于来到了，第二年春，他在秦军的护送下返回晋国，在半路上秦军打退了前来抗拒的晋军，杀死了晋怀公，此时已是62岁的老重耳终于当上了晋国的国王，史称晋文公。

    重耳当了国王后，虽年纪已大，但在外19年的流浪生活让他观察了许多，学习了许多，得到了许多，各国的先进经验全都存储在他的大脑中，加上有一批得力干将的拥戴，他先在内部进行改革整顿，收拾乱摊子，使晋国很快稳定下来，国势慢慢得以恢复。

   那时，周天子的权威受到挑战，周襄王被他弟弟姬带勾结狄人赶跑到郑国避难，又求助于晋秦的帮助。谋士赵衰对晋文公道：求霸莫如入王尊周，否则无以令天下。于是晋文公出兵打败了狄人，杀了姬带，送周襄王回到洛阳复位。周天王感谢晋国的帮助，把阳樊、温、原等于赐给了晋国，从此晋国就取得了“尊王”的名号，以崭新的姿态站到了大国争霸的历史舞台上。

  在春秋时期，那一个国家要想真正称霸，还必须通过一次或几次战争来检验，只要打败了一个或几个较大的诸侯国，取得一次重大胜利，才能扬威于天下，威慑群雄，这样的机会被晋文公遇到并抓住了。公元前633年，楚国联合陈、蔡、许、郑四国攻打宋国，宋告急于晋，要求晋国主持公道，帮助宋国一下。

    晋文公此时就想拿出老大的气魄来，为小兄弟出出气，灭一下楚国的威风，晋楚大战一触即发。可当初流落到楚国时，楚成王曾很好的招待过重耳，当时他与楚成王喝酒时曾许诺：假若将来两国不幸发生了战争，我们晋国一方将退避三舍。一舍是三十里，三舍就是九十里。现在，楚王还是那个楚成王，而他重耳已成为了晋文公，当年的承诺不能忘记，所以晋楚大战一开始，晋军就向后退了九十里。退了九十里就退到了城濮这个地方（位于现在山东范县境内），晋军不能再退了，双方就开始正式较量起来。晋军采用诱敌深入之方针，大败楚军，又创造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之战例。

    第二年，晋文公又请周天子到了郑国去会盟，周襄王当场厚赐了晋文公，到了这个时候，晋国在诸侯国中的霸主地位才算真正确立起来，老重耳的脸上也放也了异样的光彩。晋文公只在位9年，于公元前628年去世了，享年71岁。

 

                   四

     晋献公的这五个儿子，最后的真正赢家就是重耳，而老大申生由于太过老实，没胆量反抗，又没智谋斗争，还不愿到外国避难，所以只有死路一条；奚齐与卓子得到骊姬的支持早早即位，可得势早，死就早；夷吾也是急忙赶回夺位，但也终是无所作为；而重耳善于观察形势、分析局面，掌控时机，应运而起。他在外的19年，得到了各方历练，也交了许多朋友，其人生的经验都是其他各兄弟难以相比的，所以他回国即位后才有那么大的作为，称霸一时。

     但是，他们五兄弟之间没有亲情与关爱，有的只是权力的争斗，这与郑国、齐国或其他所有的专制国家没有半点区别，也不可能有区别，这是一种必然的现象，因为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而同时也导致绝对的冷血，这也是后来中国宫廷政治的一种普遍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