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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川视窗】周腾飞:马路的乡愁(组诗六首)

THE HOMESICKNESS

OF THE ROAD

马路的乡愁

周腾飞

周腾飞,全国语文统编教材作者,重庆市人,从军28载,至上校团政委,现就职于北京某政府机关,刊发新闻稿件、散文、诗歌、小说2000多篇。获主流媒体征文奖50多次,其中:随笔《放弃射门》获《足球报》1997年度唯一特别佳作奖;组诗《正发育》获得《中华诗世界》“首届当代前卫诗人”现代诗一等奖;《别样乡关》获第二届路遥文学散文二等奖(一等奖空缺);作品《异乎寻常的人生风景》获“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等4家新闻单位联合举办的“新世纪之声”报告文学征文一等奖,作品《大山斯人》获《人民日报》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建国45周年报告文学征文奖。

亲爱的木头

谁能面对刀砍斧削

而不动声色的华丽转身

并升华生命的格局与境界

除了壮烈慷慨之士

还有亲爱的木头

木头的情商智商都很高

在各界都低调而煊赫

话说前身还是棵树的时候

就与脚下的土地血肉相融

以葱茏以鸟语花香

在天地间穿针引线

把天地调理得恩恩爱爱

刀斧手和木匠联手

将树变成了木头

木头从容淡定地笑笑

在疼痛中华丽转身

分身为家俱橱俱餐俱卧俱农俱道俱

从摇篮到棺材

无微不至全过程关爱每个人的生活

把人与自然结成了近亲

这还不够,它们还遴选杰出代表

出使庙宇

沟通与拉近人与神的关系

马路的乡愁

马路呼啸着快速迭代升级

像个暴发户衣锦还乡

其实我最不应该数落马路

好歹它曾背着我扛着我跑过许多地方

而且它还大气侠义又劳作不止

用强健的臂膀抱紧山河大地

使家国紧密的融为一体

但他实难抱紧每一个人

快过年了,它把三年来带走的青壮男女

多数送回了村口

只是经事多了,常常丢三落四

譬如马老太太在马家庄村口就白等了几年

她的孙女再也用不着马路了

万家团圆的日子

马路也想家想爹娘想故乡

尤其想那些与历史私奔的快马

飞翔的油菜花

春风责怪油菜花很不厚道

把《辞海》羞得无地自容

一切唯美的词汇

在你面前都有落入俗套之嫌

你不慕时尚不追潮流

却在我的故乡修炼成仙

自山脚踩着梯田步步登高

层层提炼阳光的色香味

翅膀轻轻越过美神的肩膀

在草木跃上葱茏的铺垫下

倾倒遍地月光

把陡峭的夔州打扮得鬼魅妖娆

驾驶一匹山飞翔

上帝担心众神自此意乱神迷

不得不派时序节令为特使

将你与蝴蝶蜜蜂一起

摁回人间

你倒并不奢望独占天地四季舞台

安详的敛起翅膀,浓缩芳香

约定明年再惊艳起航

洗手

这几年,洗手变成了一件

仪式感和刚性都很强的事情

每次洗手洗手液都会殷勤跳出来

一边正面注释——

我与这个世界有着亲密的联系

可一转身又指证——

我对这个世界刚刚动过手

最近洗手的时候

我常常小小地走一下神

如此这般洗了又洗到底是想

交给世界一双干净的手

还是想消除伸手留下的痕迹

另类时尚

贵州山区有位少女学生,穿着多处

有洞的裤子,还显小显瘦

但她舍不得扔也扔不起

同学们倒没谁笑话她

因为许多人都是穿城里捐来的裤子

还因为据说穿破洞裤子是城里的时尚

时尚与时尚大不相同,他们那是故意

把厚实的好东西磨破,好让凉风顺利灌进来

时不时给欲望太旺太燥的身体降降温

少女的冬天和人生都比较冷

生活的寒意积得很厚,抵挡风寒的资源

薄得经不起磨 ,很容易就漏洞百出

她只好一下课就赶紧做运动

上学放学路上都嗨嗨地跑起来

每天都超过十公里

让身体在冷暖中一节一节的转换

据说这也与城市里的时尚暗合

但她并不喜欢被迫忍受的这些时尚

她暗暗发力正在追的时尚是——

用更好的成绩,将来为寒冷的人生

打上厚厚的暖和的补丁

还有余力的话

把家乡的漏洞也补一补

赞美故乡

是虚伪而疼痛的

大巴山的天空很矮

云朵在翠竹杜鹃油菜花间梦游

变幻着五彩斑斓的颜色

一大面山坡顺势斜躺下来

被命名为红土乡红土村

山水之俊朗草木之清逸疑似弄虚作假

庄稼在怀孕前都要浪漫的开花

梯田四季都在忙碌着时装走秀

但我若只是讴歌这天赐之美

会被长辈乡亲嗔骂为“宝气”

只因仙境遮蔽了化石般古老的劳累

八十岁的老人还使用着两千岁的农具

耕牛拉扯犁耙仍是先进生产力

谷雨至芒种间,当水汪汪的月亮升起来

畜禽各归圈舍,百鸟静卧林间

一幅动画图总会在脑中反复播放

水田里躬伏插秧的苍老身影

驼背的峰峦陪伴他轻轻摇晃

 编辑 / 姚世英 

 排版 / 浪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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