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gaga）

在一个遥远的小山村，曾经住着我的外婆，外婆离开我们已经快十五年了，我来到巴南工作也快十五年了。我的老家叫外婆“嘎嘎（音gaga）”，县城及附近称外婆为嘎嘎，外公为嘎爷，我的老家省略为外公外婆都叫嘎嘎，为了区别，叙事时通常称呼为女嘎嘎和男嘎嘎。更听父亲说过“胡子嘎嘎”的称呼，也没有细问是不是就是父亲的外公？总之，外婆这个称呼是官话，不是本地话，我还是习惯叫我的外婆为嘎嘎，嘎嘎去世时93岁，嘎嘎年龄大我60岁，一个花甲，所以嘎嘎去世时我刚好33岁，也正是人生中比较艰难的一段时光。

很久以前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怀念嘎嘎，百度了一下liyudadui，排在第一篇的就是这篇短文，这篇文章写就也快11年了。今天是母亲节，本来想写写母亲，母亲的很多性格都来自于嘎嘎的隐忍、坚强、执着，午觉睡得不踏实，脑袋里空空洞洞，起床写篇文章。

记忆中的嘎嘎忙活最多的就是编草帽，母亲的娘家在长江的支流大宁河的支流洋溪河边，过去是步行从四川到湖北神农架的交通要道，嘎嘎一年四季不是在编织草帽就是在做布鞋，几乎没有停过。编织的草帽销路应该不错，我也无从知晓，只是嘎嘎好像从来不担心卖不出去她的手工艺品。后来，机器编的草帽越来越多，嘎嘎也逐渐老了，编草帽的事情才逐渐放下。嘎嘎是旧社会过来的人，缠过脚，变成了小脚，走路颇不方便。小时候总喜欢问嘎嘎这个问题：为什么要缠脚？你不知道反抗吗？看现在走路多不方便？嘎嘎似乎也从不懊恼当初缠了脚，只是笑着告诉我们，当时都这样就觉得缠脚是对的，谁知道后来会怎样？

进入21世纪，我也当了爹，有了小孩，父母亲去洋溪河边把嘎嘎接到城里来玩，嘎嘎还是乐此不疲的带着她的针线活，做鞋子，扎鞋垫。冬天，嘎嘎舍不得开灯，舍不得用取暖器，在阳台上戴着老花镜一丝不苟的扎着。嘎嘎的脚下一定踩着一把扫帚，我特意问过嘎嘎，为什么要踩把扫帚？！嘎嘎笑着说，这样脚不会太冷！我马上顿悟了，是不是因为扫帚的材料是热的不良导体？！嘎嘎说，你读了书的知道，其实我只知道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

再后来，嘎嘎来过县城一次，开始有些老年痴呆，认不清人了。再后来，母亲有空就回趟洋溪河畔她的娘家，照顾下嘎嘎，洗洗涮涮。每次母亲回来都会带回好多那个村庄的故事和嘎嘎更加衰老的消息。

如今，嘎嘎和从未谋面的男嘎嘎合葬在洋溪河畔，面朝洋溪河，三峡水库蓄水后，洋溪河也没有了往日的婉约，如今成了波光粼粼的湖，美其名曰大昌湖。我还是喜欢洋溪河这个名字。开车从县城出发到洋溪河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据各种公众号报道，下半年通往大昌的高速路通了后，县城到大昌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时代在发展进步，这一切应该如嘎嘎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