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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白工,挂刚景,哇西谁该第一顶。”
他唱这首歌的时候尤其奇怪。
他自嘲是因为歌声传达不了情绪。
“二十一世纪,脚是裹不了了,净裹脑。”
“我请你唱歌,什么成分?不用我说了吧?”
“唔…”
“你裹多久了?”
“真冲,滂臭。”
“干!”
他最后啥也没干。
坐在那儿发呆。
像村头修鞋的师傅。
他说文学、音乐之于人。
就像月之背面之于月。
这个世上再找不出比他更爱海的人。
他常跟我说:“要是我早生三十年,一准没伍佰什么事儿。”
今年他快三十岁了,他依然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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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是个不太正常的年轻人。
对未来的规划没有。
遗书倒抢着改写了好几份。
如果你问他:
愿意为什么而奋斗终生。
他会看着你的眼睛良久。
然后告诉你:
他从小到大都发誓要做世界第一等。
至于第一等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等他回过神来,他往往讪讪问我:
“诶!?”
“第一等傻瓜,是不是也是世界第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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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们便形影不离。
他总怨我,如果不是我。
他就会像日本文学主人公一样。
放课后坐在教室尾发呆。
会成为《情书》里靠窗读书的柏原崇般的少年。
但他也会半夜凑到我床边。
红着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
感谢我还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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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十三年里,他谈过几段不痛不痒不像样的恋爱。
对待感情,他不算认真,也谈不上负责,鲜少承诺。
影视剧中动辄爱你一万年的话他从来不说。
万不得已他也要耍个小聪明加上时间状语。
只是每次结束,他总会躺床上几天什么都不说。
总体上说来,他就像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孩。
有一百种坏,但他至少有一种好,他至少坦白。
可后来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问我他是不是坦白痞子。
我说不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不利的话你从不说。
也从不像他们一样很轻易就拉着手一起坠入情感漩涡。
那天他没再说话,我记得他一个下午都在看窗外。
这多半得益于他的成长经历。
他总说他是孙行者,是哪吒。
从石头中蹦出来,有三头六臂,有满身本领。
他会惋惜,叹气人心是肉做的,会疼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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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和自己相处不来,这么多年来无法和解。
脑中不断加深的原罪思想让他总是游离感情门外。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看他清醒着赎罪。
他不是那种不明就里的人口中彻头彻尾的坏蛋。
记得他有一次找到我,说他的灵魂碎成了两块。
我没理他,说他脑子有病,之后他走了
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又一个人在角落。
我问他他在干什么,一抽一抽的。
“我在对抗。”
“对抗地心引力?”
“对抗伤心和多巴胺。”
那天夜里他发了很重的烧。
迷迷糊糊说着梦话睡不着。
半夜我被吵醒。
透过月光,我看他盘腿在床上。
瑟瑟发抖,盯着机械节拍器。
我没告诉他那天我醒了。
他也没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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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爱有一搭没一搭自言自语。
然后突然问我有没有在听。
“你先养好你自己吧,傻瓜。”
——《喜剧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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