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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故乡--埭头中学

我的初中与高中都是在埭头中学读的。埭中原是我史氏宗祠,用围墙围成的范围占地60多亩。围墙是用生石灰和糯米一起煮熟后制成的浆料粘着石块砌成的,有一人多高,数百年来仍非常牢固,当时仍保持原貌,基本完整。

《史氏宗谱》中的侯庙图

《史氏宗谱》原谱卷一封面(史仁杰扫描)

原校门以西的围墙(史仁杰摄于1997年)

宋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丁亥岁二月乙丑徽宗皇帝勅赐史侯祠为“顯惠廟”,从此溧阳史侯祠又称侯庙、溧阳显惠庙;在宋徽宗政和六年(公元1116年)丙申岁四月十日,徽宗皇帝勅封江宁府溧阳县显惠庙神溧阳侯史崇为“靈濟公”。侯庙内的庙舍在日本人占领溧阳时期被部分烧毁。尽管我上学时,侯庙早已改成中学了,但人们仍习惯称埭中为侯庙。在我的记忆里,那时的埭中是当地风景最好的的地方,当地人拍照会选择到埭中校门前和校园内取景。那时学校也是住在附近的孩子们经常玩耍的地方,我也经常去玩。

一世祖东汉司空溧阳壮侯宋封灵济公崇画像 

 校门前在文革前还有四排石像,最靠近校门的是二个翁仲石像,最为高大,然后是石马、石虎、石羊,最前面的石羊相对矮小些。这些石像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但都在破四旧时给砸毁了。那时,在校前的河西村的路边上还能见到这些被砸毁的石像的残骸。

按原样复建的庙前甬道旁的石像

背景左侧是埭中东侧的老围墙和原烧碱厂的屋顶(1991年5月史仁杰摄)

  河西村与校门之间隔着一个水塘(据说很早前是河),从河西村中的大青石板路上一路过来,跨过一座叫“飞桥”的石桥,再走100米左右的大青石板铺成的路(侯庙的甬道),就到埭中的校门了。“飞桥”与校门内的“联登桥”合称双桥,是侯庙八景之一。

埭中校门前的飞桥及背后庙前的甬道(1984年7月)

这段路上,还残留着两棵高大的朱树(榉树),据说都有二、三百年的历史,根部要二人才能合抱。高高的树冠下还有一个很大的鸟巢,据说是老鹰的窝。那时在家乡一带还是经常可以看到老鹰的,渐渐的就见不到老鹰了。我们小时候经常玩一种叫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个孩子扮演老鹰,一个孩子扮演母鸡,其他孩子排在“母鸡”的后面扮演“小鸡”,“小鸡”们用双手抓住前面“小鸡”的衣服后摆,“母鸡”在前面随着“老鹰”的跑动不停地调整方向,并张开双手阻挡老鹰抓自己身后的“小鸡”,小鸡在“母鸡”身后跟着“母鸡”不停转动以防被“老鹰”抓到。老鹰抓到“小鸡”就算获胜,一轮游戏结束。接着,再换一个人当“老鹰”,下一轮游戏又开始了。

1983年埭中校门前两棵榉树依然茂盛(史仁杰摄于1983年)

2001年校门前的道路已经变成水泥路,其中一棵榉树已枯(史仁杰摄)

2003年埭中校门前仅存一棵树(史仁杰摄)

   朱树前还有十多棵杂树,其中前面东边的一棵槐树的树干弯弯曲曲,树干木质层已腐朽,只有树皮相连,黑黑的象被烧过一样,树的上端向下弯曲,地人传说这棵汉槐是侯老爷的拐杖。这棵树据说几年没有新绿,但过几年又发新枝,不见得长大。路边还有柏树及其它杂树,以及后来栽种的法国梧桐等。

在甬道的两侧原来还各有一个华表,西边的一根华表据说在文革时被人破坏掉了,东边的一根依然屹立在田地中。

埭中校门前东侧的华表(史仁杰2009年1月摄)

埭中的原门房是宋朝时所建的木结构建筑,东边的厢房里住的是我高一的班主任汤廷铨老师。房中的横梁上的雕刻很精细,但有的雕刻被毁损了,听说是被某匠将这些雕刻挖下来,拿回家装饰自己和领导的家具去了。

     进校门最先见到的就是一个牌坊,叫灵雨坊。相传南唐升元年间,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心焦如焚的百姓齐聚侯庙求雨,果得甘霖。后来族人筹集银两,在侯庙内修建灵雨坊。灵雨坊的木结构牌楼在文革初期被烧毁,只剩下四根花岗岩石柱,中间的两根石柱上用大篆写着一副对联:“汉庭爵士分封远,宋室龙章锡号新”,据传为宋代大理学家朱熹题写。上联指我们始祖在汉(东汉)时封侯(裂土分茅)到溧阳,历史悠久。下联指祖祠所祭的始祖在宋又得到封号(灵济公),荣誉崇高。

埭中校门内的灵雨坊局部(史仁杰摄 于1984年7月)

现在被保护起来的灵雨坊(史仁杰摄于2003年12月)

东边的石柱上写着“汉庭爵士分封远”(史仁杰摄于2003年12月)

西边的石柱上写着“宋室龙章锡号新”(史仁杰摄于2003年12月)

    校门内灵雨坊前原有一座桥,叫“联登桥”,桥下有流水, 寓意族中获取功名后的人士联袂登桥,一炫春风得意之荣,祝宗族后生师法前贤联捷登科。我入学那时,联登桥下已经被填平了,但那时依然能看出桥背来。

按重新侯庙中按原样重建的联登桥和灵雨坊(史仁杰摄于2009年1月)

大门进去的右侧是一个大礼堂,前身是侯庙的所在。那时,有大礼堂的地方并不多。当时乡政府的会堂也没有埭中的大,所以乡里那时开乡、大队、村三级干部会议时,因为人较多,要借用埭中的大礼堂开会。

   每年开学时,都会在大礼堂开开学典礼。大礼堂有时会有演出或放电影。放电影时,每次会从学生宿舍里拿来席子钉在窗户上遮光。那时的演出,大部分是埭中师生排练的节目,学校内外的人都可以去看,我也经常去看演出。那些节目,在孩子们的眼里还是蛮好看的,在我的记忆里就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我哥哥那时在学校宣传队里演过京剧《沙家滨《智斗》中的刁德一,当时全乡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哥。至今,我向埭头乡比我大些的人介绍自己时,说起我哥时,大家都还记得。有次演双簧时,我哥面前放一课桌,课桌上蒙上从学生宿舍借来的床单,我哥身材较高,站在是幕布前,学校的英语老师乐飞则从幕布下伸出双臂贴着我的大腿伸向前方,手上“穿”着皮鞋,扮演我哥的下肢,看起来就象我哥坐在桌子上似的。我哥配合着乐飞老师的说话,口型、表情和上身的动作同步变化,乐飞老师以手饰演的脚,也在桌子上同时扭动,非常搞笑,演出中台下是欢声一片、笑声一片。

    大礼堂也兼作学校师生就餐的食堂,后面即北面与学校的厨房相通。礼堂后面也就是侯庙中间歇轿殿的旁边有口古井,井水终年不干。那时学校全部师生的淘米、洗菜的用水都来自这口井。这口井是溧阳五大名井之一,海瑞大人亲自赐名“汲古泉”,并由朱熹题写。如今这口古井犹存,上面的“汲古泉”三个字清晰可见。

歇轿殿东侧的汲古泉仍可泛着水光(史仁杰摄于2003年12月)

    校门内的左侧是师生的宿舍区,前后有三排房舍,住着学校的老师还有寄宿生。最前面的一排宿舍靠近围墙,西边的一排房向北,与北面的一堵高墙相连,高墙高似屋脊,与歇轿殿相连。北墙上东、西各开着一个门,通向学校池塘两边的小路,东北的路边有有棵高大的松树。

 在第二排与第三排师生宿舍的东边山墙上,有几块用水泥粉刷后磨平、再涮上黑漆的黑板,上面有通知、宣传、光荣榜什么的,还有物理、化学等学科方面的内容。

那时的黑板报都是用粉笔写的或画的,后来成为我同学的蒋晋福的字写得好,因此黑板报上经常是他的作品。教物理的史明川老师的字、画俱好,常常亲自出题并写、画物理学的黑板报。教化学的周溶度老师字也很漂亮,也常写化学方面的黑板报。

  牌坊向里、在食堂西边的歇轿殿也是宋时的古建筑,至今仍保留着,并被作为文物保护着。歇轿殿两侧的厢房分别是膳食科、财务室和电动机修理车间。那时曾与我哥搭档演《沙家浜》中胡司令的方林,在修理车间里开展修电动机的业务。

在歇轿殿拍的照片的背景可见到报栏和远处的教师办公室(1984年7月,史仁杰摄)

现在的歇轿殿周围的房屋均已经拆除(史仁杰摄于2003年12月)

    歇轿殿与灵雨坊间是一条青石板路,青石板路的两侧用小石块加宽了,两边各种着一排法国梧桐树。

    同歇桥殿再往前进,中间也是一条石块铺成的道路,两侧是各一块报栏。报栏外面是四个由冬青树围成的小花园,小花园内有石榴、香橼、黄杨、玫瑰以及其他不知名的花木。花圃的两侧,西面是灯泡厂和实验室,东面是和厨房和实验室。

    再往里进,跨上六、七个台阶就是一个横贯东西的碎石板路。碎石板路再往后,地势又升高1-2米,那是学校校长教师们的办公室。在我孩童时候,那里还不是办公室,而是侯庙的房舍,可通向后面侯老爷墓,我上小学时曾在那里看过展览。展览的内容主要是大字报和漫画,还有一些封、资、修的反面材料。漫画基本上是学校的汪柳平老师画的,汪老师据说是南师大美术系毕业的。画的内容除了批判刘少奇的,还有阶级斗争的内容,既有批判四类份子的反革命行为的,还有批判投机倒把、偷窃、诈骗、偷情等等的。

背景是教师办公室及台阶

 教师办公室的房舍原来通向我一世祖侯老爷的衣冠冡,幼时见到的衣冠冡规模较大。公元82年端午节夜里,当时七九岁高龄的一世祖,仍亲自领兵剿匪,在与匪徒的博斗中掉入湖中失踪,遗体一直没有找到。朝廷赠以司空之仪,族人将他的衣冠与朝见皇帝时举的一块玉笏安葬于此,“文化大革命”时侯墓被毁,墓中仍有这块玉笏。玉笏出土后被文物部门收缴保存了,不知至今在何处。

教师办公室的北边有三排教室,是高中部学生学习的地方。看上去要比初中部的要高、大、上一些。我上高一时的教室在最前面一排,上高二时的教室在中间一排。

   老师办公室前面的路再向东,是体育教研室。体育教研室东边场地上常有学生练习举重。现在鹏程钢构的老总史蒙杰先生那时身体非常结实,四肢及胸部显露出的尽是疙瘩肉,他能举起的杠铃,当时学校内没有其他人能都举得起来。

体育教研室(史仁杰摄于1984年7月)

在体育教研室的东北角,紧贴学校操场的西南角跑道。操场的跑道大约是250米一圈,在当地算是比较好的了跑道了。当时,全县中学生的体育运动会,还有县里、乡里的运动会也常常放在埭中举行。在运动会各个项目比赛前通过广播宣布比赛规则,还有看到秩序册什么的,通过这些我们知道了一些田径运动的比赛规则。从小一直和我同学的缪正方先生,有次参加了5000米跑的长跑比赛,跑了20圈,跑得还很快,得了个第1名还是第2名已经记不清了,但对他的长跑能力我至今都很佩服。

   操场中间有一棵高大的松树,师生们常在那儿拍照。我的初中毕业和高中毕业的合影都是在那里拍的。

初中毕业照的背景是操场上的大松树

高中毕业照的背景仍然是操场上的大松树

背景是操场上的大松树和篮球场(史仁杰摄于1984年7月)

背景是操场上的大松树还有后面的围墙及其树木(史仁杰摄于1984年7月)

操场西边中部有主席台,那时叫司令台。出早操的时候,体育老师在台上喊号、领操。司令台的前面有篮球场和跳高、跳远的沙坑,南面则有双杠和单杠等设施。

背景是体育场的司令台及其周围的松柏(史仁杰1984年7月摄)

    操场的西边跑道两侧都是柏树。再往西与高中教室之间,即体育教研室的北边,有一大块空地,是打排球和羽毛球的地方。空地的南北两侧各有一些柏树和松树。松树很高大,有一棵据传是清朝三朝元老、担任过文渊阁大学士(相当于宰相)的史贻直亲手栽的,有二百几十年的树龄。

背景是西侧的跑道和两侧的松柏(史仁杰摄于1984年7月)

背景西侧的跑道和两侧的松柏(史仁杰1984年7月摄)

背景是西北侧的跑道和两侧的树木(史仁杰1984年7月摄)

背景是西侧的跑道和两侧的松柏的雪景

    那时,学校内操场边还有其他地方有很多树木,我知道的就有野梨树、枣树、合欢等品种。后来,很多树木被学校的木匠锯了用于修缮校舍,树木逐渐减少,但我上学仍然有很多高大的树木。树上经常停了很多鸟,比我大10多岁的堂侄眼力准、弓法好,有时会到学校里用弹弓打鸟。

    操场的南面和北面、高中教室的后面、学校的西南角的“岛”上有很多菜地,学校雇有2名校工专门种菜,种的菜供学校学生食用。那时提倡开门办学,学生要学工、学军、学农,长荡湖内也有学校的试验田。学校内的菜地也是学校的试验田,学校曾种出一个重达36斤的“山芋大王”。

操场边、路边及学校林地间有多个长石凳,都是用拆古建筑时拆下的条石和石碑搭成的,上面刻着很多非常漂亮的字,目前应该都是珍贵文物。

操场南面靠近围墙的地方是学校的校办烧碱厂,烧碱厂的西边是一个小池塘,那时塘水已经被烧碱厂的废料污染得黑漆漆的了。烧碱厂的后面有一条路向东,通过东边围墙上开出的门通向围墙外。东边围墙有一条土路沿着围墙从北面的湖头村过来,通到校门前的大路上。围墙东边的门外有一条近100米的拖拉机路,一直通到东面的河边,当时学校有条用于运输的机帆船,经常停在河边。在高一时,有二、三个夜晚,我们被老师带领着从船上往学校里搬砖。搬砖结束后,学校食堂煮了一些学校种的山芋给学生们吃,有些同学吃山芋的动作很有趣,至今都会在聚会时谈起。

背景是埭中原校区的全景南侧(史仁杰1983年5月摄)

背景是埭中原校区的全景北侧(史仁杰1983年5月摄)

由教师办公室前的石板路向西,过了一个圆顶门,有一条路通向学校的池塘。而高中部教室与西边的池塘间有大块的林地、花坛,还有一座校院内最大的厕所,花坛间有多条道路散布其中。

   从教师办公室到下面的池塘上的桥上,有几米高的落差,有二层、多个台阶,中间的台阶上也经常是拍个人照或集体照的取景点。

背景是教师办公室西侧的圆顶门

背景是教师办公室西侧的圆顶门

    学校池塘主体位于校园偏西、偏南的地方。师生宿舍区北边的池塘向北与其余池塘相连,向南的池塘沿南边和西边的围墙延伸,到初中部校舍的前面,再向东拐与初中部与高中间之间的大池塘相连。这样,西南边的池塘将中间的土地围成了一个比较方整的“岛”。各段池塘间均有小桥相连,共有4座。池塘边和桥上是同学拍毕业照和纪念照的常选取景地。

池塘上的桥边是常用的取景点

在池塘西边初中部三排教室与东边的池塘间,隔着一条石板路和一条绿化带,石板路的尽头在西面近围墙处有一棵大的朴树,造型很漂亮,但在厕所边上,不好取景拍照。

朴树周围已经建了不少房屋(史仁杰摄于2001年)

北边池塘的东面有一座房屋,原是侯庙内的圣皇庙。圣皇庙本是当地的土地庙,在三世祖史茅建祖祠前就存在,就在原地没有迁走。圣皇庙西边的塘中央土墩上原有“圣皇亭”,那时已经毁损,现在在原址复建了“圣皇亭”,但土墩已不复存在。

背景是高中和初中部之间的池塘(1991年5月史仁杰摄)

在原址复建的圣皇亭(史仁杰摄于2007年1月)

作为埭中出来的学子,虽然离开家乡在外地工作40年多了,但对母校的感情依然深厚。现在的母校,经过不断的改建、扩建,原来的围已经被拆掉很多,房舍也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满足了教育发展的需要,但校园内那种美丽、幽静、有深厚历史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这不得不引起人们的思考:发展与保护的矛盾始终存在,该如何解决才为好呢?前人传承下来的东西也是财富,是买不来,复制出来也没有那种韵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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