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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故乡——轮船

       小时候,埭头到溧阳城之间,没有公路,不通汽车,人们到溧阳城主要靠步行,还可以搭轮船和其它船只,在家乡轮船专指客船。溧阳到埭头的轮船一天只有二班来回。上午的一班轮船,于9点从溧阳城开出,经昆仑桥、东培到埭头,到埭头时大约是上午10点45分,然后往上黄方向开行,下午一点半到埭头。下午的一班轮船,1点半从溧阳城开出,大约是3点15分左右到埭头,不清楚是到周山还是到山下桥驻夜,第二天大约是9点多到埭头,再进城。

     溧阳的客运轮船站俗称轮船码头,在现在五亭桥的东面,高静园公园的对面。当时轮船码头的售票处在马路的北面,候船处在马路的南面。当时,轮船码头的旅客非常多,因为当时的交通客运主要靠轮船。溧阳有到竹箦、别桥、上黄、上兴等方向的本县的轮船客运,还有到无锡、丹阳、宜兴等外地的轮船客运。

                           溧阳老轮船码头(1987年方明远摄)

      在我6、7岁时,外婆带我到丰台亲戚家去,从溧阳轮船码头下船后,外婆迈着小脚,一只手牵着我往东走,过桥后,再往南走100多米,就到了他认识的一个老太家,从现在的百度地图上看,就在工农桥南边的“益寿春医药“的地方,当时是一个土结头为墙的草屋,周围基本上是农田。

     埭头的轮船站,原先在粮油加工厂旁的河东边,后来移到渡头桥北面的食品站旁。轮船站只有一个员工兼领导,姓狄,是位伤残退伍的志愿军战士,在朝鲜战场上他的腰背部受伤,弹片留在脊椎骨上取不出来,导致腰背向前弯曲,俯着身子走路。那时候,别人当他面叫他狄站长,私下地则叫他狄骆驼。我认为大家这样叫他,并没有歧视他的意思,只是因为狄骆驼的称呼标识性强。狄站长负责票务、接船、办行李和货物的交接。后来埭头通了汽车后,轮船客运停运了,狄站长当了天目湖啤酒厂的副厂长,有一次我带人去参观啤酒厂时,他还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埭头的老轮船码头(史仁杰摄于2000年)

       当时,从溧阳来的轮船上每天都有货物带过来,其中有二样货物特别引人关注。一是电影胶片,二是夏天的棒冰箱。看到电影胶片箱,再看胶片箱上的电影片名,人们知道当晚有什么电影看了,就会打听在什么地方放映。一看到棒冰箱,人们赶紧奔走相告,赶快去南货店排队买。当时三、四分钱一根的赤豆棒冰,有一半是赤豆,一箱棒冰几分钟就能卖光,来得晚一点的人还买不到。

       未上小学前,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去看轮船,大多是趴在渡头桥背上往下看(当时桥中间没有扶拦),有时是站在河边看。因为在小时候,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看。

       那时的客运轮船是木制的船,船身比一般的水泥船大很多倍,大约是60吨左右的船。上船后旅客都要坐在船舱内,不能到甲板上活动,在船舱内透过船窗可以看到船外的景色。旅客带的大件行李都放在船顶上,再用网框住。载的行李多时,在船后面还要拖一个小木船,专门用于放行李。旅客上船时可以带行李,但带的行李多时,比如有从市场上买来的小猪,或者一担东西之类,上船前必须提前打好货票,不然不给行李上船。

      轮船的动力是柴油机,在开动时,船室内的噪声和振动还是比较大的,那时的我偶尔会有点晕船,特别是在船只交会时,轮船会随着水浪上下颠簸,就感到有些头晕。

      坐在船上,大部分旅客都会看着窗外的景色,有时候船上还有卖梨膏糖的,或者是唱滩簧卖艺的,这时候船舱内就很热闹,大家会看他们的表演。表演结束时,船上总会有人买梨膏糖,或者在卖艺的汤锣里放上几枚硬币或一角、二角的纸币。

       轮船到站停靠或过桥时是要鸣笛的,大家一听到轮船的鸣笛声,就知道轮船到了,同时也知道了现在大概是什么时间。因为当时只有客运轮船和大型的运输船才有汽笛,偶尔有运输船队通过,其笛声与客运轮船的不同,其它的船包括后来出现的机班船都没有汽笛。当时刚刚有水泥船,还有很多木船。我小时候,经常能看到修木船的情景。修木船时,将船底朝上倒扣在木架上,用木板和船钉修补破损之处,再用灰泥与麻丝调和在一起做成腻子填塞船缝,之后再后桐油刷。

       那时,乡村都很安静,吼一嗓子,半路里外的人都能听到,轮船的鸣笛声也能在很远的地方听到。当时埭头小学离开东面大河边有4、5百米的距离,下午放学是3点10分,有时在值日打扫完教室,走出校门时,刚好能听到轮船的汽笛声。我们村的田地离开村子很远,有的田离开村子有2、3里路,那儿也能听到汽笛声。上午听到客运轮船的汽笛声时,生产队就会陆续收工,大家都觉得吃饭的时间到了。

      那时我父亲在上海工厂工作,每年只回家1、2次,大多是在春节前回家,回家前会来信告知。当时,平时的火车票就很紧张,节假日更紧张,所以车票什么的都要提前好多天买好。因为有时不一定能买到想买的车票,所以日期也只能讲个大概,因此父亲到家的日期并不能很确定。父亲回家前的这几天,我每天听到轮船的汽笛声时,就会跑去轮船码头看,看下船的人中有没有我父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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