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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伤心:连你也背叛我!我封你做燕王,你却联合别人糊弄我!
现在轮到我们讲刘邦非常信得过的一个人:卢绾。

卢绾跟刘邦的关系,也可以概括为几个“老”:

他们是老乡,正儿八经的老乡,不但同是沛县人,还都是丰邑人,而且,还是同村人;

他们还是老同学,根据史记·韩信卢绾列传》记载,卢绾跟刘邦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卢绾的父亲跟刘邦的父亲关系非常好,卢绾和刘邦长大以后,关系又非常好,他们在一起读书。

刘邦不是个本分的家伙,经常惹事,但卢绾总是陪伴在他身边。

他俩还是老战友,刘邦起兵以后,卢绾作刘邦的幕僚。

当刘邦受封汉王以后,卢绾被任命为汉国最高军事长官——太尉,卢绾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刘邦的卧室,并且在衣被饮食等方面,其他的大臣没有能比得上卢绾的,论到宠幸程度,也没有比得上卢绾的。

         

刘邦、卢绾剧照

项羽被灭以后,刘邦登基称帝,他先干掉的诸侯王是项羽分封的燕王臧荼。

臧荼被灭以后,刘邦就封卢绾作了燕王。

卢绾有何功劳值得被封为燕王?楚汉战争时期,我们也没见他立下多少战功啊!

史记·韩信卢绾列传》中,卢绾打仗的记录只有两处:

第一处,当项羽被灭以后,卢绾跟刘贾一起灭了临江国,这是史书中卢绾唯一的战功。我想,可能战功还主要是刘贾立的,卢绾跟刘贾出战,或许是为了镀金吧!

第二处,卢绾跟随刘邦讨伐燕王臧荼。其实我们知道,论实际功劳,萧何、曹参、周勃、樊哙、郦商、夏侯婴、灌婴等人,哪一个不比卢绾大得多?但是他们的关系都不如卢绾跟刘邦之间的关系。

萧何作沛县县掾时虽然曾经多多庇护作泗水亭长的刘邦,但是这层关系还比不上卢绾跟刘邦的关系;

夏侯婴虽然一直是刘邦的铁粉,曾经为刘大哥顶罪坐牢,但他跟刘邦的关系还比不上卢绾跟刘邦的关系;

樊哙跟刘邦是同乡,又是连襟,但樊哙跟刘邦的关系也比不上卢绾跟刘邦的关系。

萧何、夏侯婴、樊哙这三个人跟刘邦的关系都不错:萧何是刘邦的得力帮手、大管家;夏侯婴是刘邦的铁粉和随身护卫;樊哙是刘邦的亲戚和得力干将。

但这三个人跟卢绾都没法比,因为他们都没有被封王,而他们都跟随刘邦出生入死,哪一个的功劳也不比卢绾小。

卢绾被封为诸侯王,足见刘邦对他的信任和感戴。

卢绾被封为燕王六年后,陈豨叛变。

很自然的,为了支持刘邦的平叛,燕王卢绾动员燕国军队来攻击代国的东北部,把陈豨揍得不轻,于是陈豨派遣本来作韩王信臣子的王黄出使匈奴汗国,请求匈奴大单于派兵支援。

卢绾呢,也派出使者张胜出使匈奴汗国,前去告诉匈奴大单于,汉朝已经把陈豨给击败了,请匈奴不要掺和汉朝的家务事儿。

张胜在向匈奴陈说利害的时候,有一个人开始说话了,他就是故燕王臧荼的儿子,六年前逃到匈奴的燕国太子臧衍,臧衍给张胜说了一番话,非常厉害,直指问题的核心。

他说:“你张胜之所以在燕国被器重,是因为你对北方游牧民族非常了解。而燕国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各诸侯国战事不断,兵连祸结。

今天,你来的目的就是早日清除陈豨一帮人,但你有没有想到,陈豨一旦被消灭,下一个挨刀的就是你们燕国了!

你告诉燕王,对陈豨不要穷追猛打,只要让中央看出你在卖力就行。

不然,到时候你挨揍,可没有人帮你吆!”

臧衍一席话,核心在哪里,一句话:你的价值取决于你的使用价值。

你张胜之所以被卢绾器重,乃是因为你有用,并不是他因为愿意用你所以用你。

如果你对他没有什么价值了,他还用你吗?

张胜剧照

臧衍说,燕国之所以存在,那是因为你燕国还有用,比如,其他诸侯国叛乱的时候,燕国可以派兵支援,必要时候可以出钱出物。

但是,一旦其他的诸侯国都被消灭了,你燕国还有用处吗?

臧衍的这一套理论,用在燕国身上,合适吗?我觉得,部分合适。

首先,燕国对中央确实有用,因为燕国离代国、赵国都比较近,如果代国和赵国有异情,远水难解近渴,可以先动用燕国的资源来做一个缓冲。

这是燕国的使用价值。

但有一点,臧衍是不会说的,当然,也可能臧衍不知道,那就是卢绾不单单是对刘邦有用才被封为燕王的,刘邦对卢绾是有真感情的。

刘邦跟卢绾之间的感情,仅次于跟本家人之间的感情。刘邦虽然一直对异姓诸侯王不放心,对卢绾还是放心的,不然,汉朝建立后,他又怎么会灭了臧荼就封卢绾为燕王呢?

难道刘邦是想给自己找麻烦吗?当然不是。

南边的长沙国,因为国力弱,长沙王又懂得明哲保身,刘邦也没有动啊!

燕国比长沙国面积要大,国力也更强一些,但刘邦跟卢绾的关系也是长沙王比不了的,所以,忽略刘邦跟卢绾之间的关系,单从政治利害来分析燕王的前途,也是不够的。

当然,臧衍的一番话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你想,他老爸本是燕王,后来被刘邦给干掉了,自己这个燕国太子本来可以接续父亲做燕王的,却不料,家族遇到祸患,自己幸免于难,但是作王之梦也破碎了!

我们知道,张良曾经对灭了韩国、打破自己世袭韩相梦的秦始皇恨之入骨,臧衍又何尝不这样恨刘邦呢?

所以,他对张胜说的话里有深深的醋意和仇恨,醋意是自己家的皇位被一个叫卢绾的给占了,仇恨是刘邦让自己家破人亡,这仇他梦里都想报!

所以,臧衍的话,主要出发点就是搞乱汉朝,让刘邦和卢绾君臣之间离心离德、相互猜忌。

臧衍的话说动了张胜。

要知道,张胜来匈奴汗国的目的是要求匈奴汗国不要帮助陈豨,不要参与汉朝内部事务。

这个劝人的人竟然被别人给劝服了,可见臧衍对张胜心理的把握是何等的到位。

张胜为什么被说动了?他一定是从自己的利益角度来考虑的:

要想自己常享福禄,被燕王卢绾器重,燕国就必须长期存在,而卢绾最好长期作燕王才行,燕王要是换了人,人家也未必重用自己。

卢绾要想长期作燕王,就必须长期被中央需要,只有边境战事不断,才显出燕国的重要性来,养寇自重才是长期生存之道。

但张胜也要明白,他这个燕国大使竟然反水了,这要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

为什么他敢这样做呢?一是,他认为自己确实是在为燕王的长远发展着想;二是,他了解燕王的为人,他知道燕王不会拿他怎么样。

张胜建议匈奴汗国帮助陈豨来反击燕军,本来燕军打陈豨挺痛快的,没想到,陈豨竟然鸟枪换大炮,搬救兵来了!

卢绾心里想,我不是派张胜去匈奴汗国,要求匈奴汗国不要插手汉朝内部事务吗?莫非,张胜倒戈了?

那个时候通信技术非常不发达,不像今天,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就可以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张胜的想法没有办法马上告诉燕王卢绾,只有回到燕国以后才能跟卢绾细说。

但是,陈豨跟匈奴汗国联合的军事行动已经开始了,这让燕军受到重击,于是卢绾怀疑张胜已经向匈奴汗国投诚了,就请求中央屠灭张胜的家族。

后来的事实证明,卢绾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火燎地打这个报告,最好先观察一阵子再做决断,因为卢绾的着急葬送了好多人的性命。

卢绾没想到的是,张胜不久后竟然回来了,张胜把臧衍的话跟卢绾一说,卢绾觉得张胜说的有道理。

卢绾心里想,是啊,要想常享福禄,在燕王的位子上一直干下去,自己真的需要养寇自重啊!

要是陈豨被消灭了,燕国还能保得住吗?

刘邦最近以来杀韩信、彭越,征讨韩王信、陈豨、黥布,异姓诸侯王中,还剩下我跟长沙王吴臣两个人啊!

长沙国很小,对中央没什么威胁,说不定刘邦下一个开刀的就是我卢绾了!

所以,在反复的思量之下,卢绾接受了张胜的建议,就是跟陈豨做捉迷藏的游戏,谁也不跟对方硬拼,让战火连绵不断……

卢绾剧照

卢绾这样想,对吗?不完全正确。

前面我们分析过了,刘邦其实并没有现在就向燕国下手的想法,他还是信得过卢绾这位发小的。

卢绾如果忠于汉中央政府,跟陈豨、匈奴联军不玩捉迷藏的游戏,卢绾的燕王位子应该是保得住的,当然以后怎样就不好说了。

卢绾背地里叛汉的根本原因有两点:

第一,刘邦在汉朝建立以后一直不停地打击异姓诸侯王,这让卢绾心里有些胆寒,生怕下一个被处理的对象就是自己;

第二,卢绾已经贵为燕王,连萧何、曹参、周勃等人都不能跟他比,这么高的地位,谁不想一直拥有?

如果不能再做燕王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正因为他对刘邦的心思摸不透,所以就动起了自己的心思。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人们在穷困潦倒的时候可能会结交到真朋友,比如张耳跟陈馀之间,在他们都贫贱的时候,乃是刎颈之交,但是发达以后呢?

当张耳作了常山王,而陈馀只作了一个小小的南皮侯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后来二人非要取对方的项上人头才肯罢休,这不都是地位和富贵惹的祸吗?

当刘邦跟卢绾都只是平民百姓的时候,两个人穿一条裤衩都嫌肥,但是当刘邦做了皇帝,卢绾被刘邦封为燕王以后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患难之交的关系淡化了,君臣大义的关系增强了。

两个人身边又都聚集了很多的幕僚,因此,刘邦跟卢绾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两个人的关系了,而变成了两个集团之间的关系,所以,彼此之间也开始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相互信任了。

唉!人真是可悲,人人都要富贵,但是当你富贵以后,在你身边聚集起来一批人,真正爱你的人并不在这些人当中;人人都要地位,当你地位很高时,在你的身边有一大批人在献殷勤,他们都是冲着你的地位来的,而真正在乎你的人不在其中。

但是当你的身边整天所充斥的都是这些人的时候,你也沉浸在虚假的幻想当中,以为自己就是富贵和地位的主人,但是你错了,你只是暂时拥有,你身边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逢场作戏而已,他们在给你织造美丽的“皇帝的新装”,其实只是糊弄你而已!

你不要被身边的虚情假意给弄瞎了心眼,只有常常反省自己、警钟长鸣,才能使你的人生之舟不迷航,刚愎自用、目空一切,却是你沉沦的开始。

刘邦的长处也正在此,他不是只听好话的糊涂皇帝,他能听真话,也能容人,对于发小卢绾的背叛,他是很审慎地处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卢绾跟刘邦之间的关系仍然比一般的君臣关系亲密得多。

卢绾听了张胜的话,就找了一些替罪羊给杀了,来向朝廷交差,却暗暗地把张胜送到了匈奴,让他作燕国跟匈奴打交道的联络员。

同时跟陈豨交好,彼此之间配合着向汉中央表演。

于是陈豨撑了很长的时间。

但最后陈豨还是在汉中央军周勃部跟樊哙部的联合攻击下被绞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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