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的社交，共同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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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空白中的独舞    图/网络

从BBS、QQ、SNS到博客、微博、微信，不同的社交工具封存了我们过往的记忆。从1995至2016，中国的社交形式从线下走上网络。千禧年后，所有因为兴趣相投而走到一起的人，都是熟人，不论社交的形式。

 80、90后的一代，每个人似乎都有一段和社交网络的故事，留存了一些共同的或者孤独的记忆。

记得大二时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打工，和老板、老板娘的关系甚是融洽。闲余时刻，也会聊一些大学生比较常谈的话题，比如：爱情。

餐馆的老板和老板娘，相识于网络，准确地说，是相识于QQ。

作为80后的一代，QQ成了他们年少时最为新潮的社交方式。虚拟的空间，同一个社交APP，选择搜索条件，加上好友，陌生化的交流方式，小心翼翼地诉说着年少时的心事，朦胧又羞涩。异性、年岁相仿、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于是，内心窃喜，无限憧憬，最初的开始，都注定你是我生命中美丽的一站。

不用调查，也会知道，随着QQ的火热，网恋也成了虚拟社交的衍生品。即使无数家长视之为“洪水猛兽”，也阻挡不住在QQ上泛滥的年少情绪。

老板和老板娘，加了QQ好友后，便从基本的个人信息交流到进一步的兴趣爱好、生活现状的分享。借助于虚拟的网络社交，自我的存在感在一次又一次地诉说中得以显现，于是便步步沦陷。

那个时候，习惯了24小时开机，不管不顾那么沉迷于和你倾诉。

从最初的几天聊一次，到后来的每天都要聊上几句。尽管只是一句“在吗”？

可一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闪烁了，还是忍不住回复了一句：嗯，在的，怎么啦？继而，盯着对话框的屏幕，看到对话框中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便更是舍不得离开。

几秒后，对方回到：没事，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看到屏幕上的这条讯息，内心便开始各种骚动。“为什么想和我说话？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即使内心的各种OS轮番上演，但还是得保持女生的矜持，然后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冷冷地回句“哦”去试探对方的回应。

老板和老板娘就在这样的交流中不断地诉说着自己，尽管每一条回复都得花时间去思考一番，但还是会乐此不疲。因为，在虚拟的社交中，大家都在极力展现着最好的自己去博得对方的关注、去获得个体在社交中所需的存在感。

越聊越开心、越聊越熟悉，从交换名字，到交换手机号，再到交换照片。看到照片后，觉得还不错就继续聊着；要是不好看，就得陷入纠结中了。“他虽然不好看，但我好像也没那么好看，关键是，我们真的很聊得来。”

幸好，老板娘并没有陷入这种纠结中，因为，老板长得还可以，并不丑。几个月后，老板大胆地向老板娘表白了，通过虚拟的网络。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了深夜。黑漆漆的夜里，闪烁着的屏幕，两部手机，两颗躁动不安的心。

他说：我失眠了。

她回：我也失眠了。

他说：那我陪你聊会天吧，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殊不知，夜深人静的闲聊，从来就不会是最好的晚安曲，而是深夜里最强的兴奋剂。越聊，越兴奋，越觉得对方聊得来，是最适合自己这一生的人。

那晚，他们交流的话题是爱情。老板和老板娘互相倾诉着自己的爱情观，义正言辞地发表着自己对于爱情的看法和不将就的择友标准。看着彼此的爱情观如此相近，那一刻，各自都在内心暗喜。好不容易聊到了爱情，好不容易构造了一个如此暧昧的气氛，当然，男生都得抓住机会，顺势问一句：你觉得，我适合吗？

看到这句话，QQ那头的老板娘知道，这是表白。但，要不要接受呢？于是，便开始纠结：“我和他都没见过呢，万一他并不是认真的怎么办？直接拒绝吧。可是，和他真的非常聊得来，对我又很好，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他唉。接受吗？”

正在纠结、沉默的时候，老板又打来一段很长很长的字，用极其文艺、暧昧的文字写着自己从与老板娘相识、相知到如今动心的全部心路历程，温暖、真诚、还带了一句极为直白的话：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夜晚，是情绪最为泛滥的时刻。对于如此温情的表白，老板娘表示了迟疑，但却也没明显拒绝。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

于是，老板娘回了一句：可是，我们都没见过面啊。

老板情商不低，知道自己有戏。于是，很快回复到：这个周末上午10点，我们在市府广场见。不见不散！

老板娘面对这条消息，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过去了。

网络化的告白，用虚拟的玫瑰符号代替了真实的玫瑰花，用一段又一段编排到最优美的文字代替了那些一句也说不出口的言语，用夜深人静的黑夜代替了人来人往的街头。

雪莉·特克尔在《群体性孤独》中说道：技术是极具诱惑力的，它能弥补人性中脆弱的一面。的确，面对感情，大多少年少女是极其羞涩、敏感的。虚拟的社交形式，使交流变得更加便捷，增强了交流的私密性，但也拉大了语言的危险尺度。虚拟，赋予了人们大胆的网络语言特质。当然，这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比如我们羞于表达情感的老板可以借助网络的形式来表达自我的感性诉求；不好的一面，比如层不出穷的语言暴力。

周末，如约而至。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从虚拟到现实，跨过的是无数个孤独的夜晚，两颗寂寞的心在频繁地交流中不断地靠近。

关于网恋的故事有千万个不同的开始，但结局无非两种，一种是：结婚了，就像餐馆的老板、老板娘，但是，概率极低。另一种，也是绝大多数的一种：我喜欢你，但我们不能在一起，记住，以后不要再相信网恋了。

网恋，是QQ被普遍接受后极为泛滥的一个现象。作为虚拟社交的一种具化形式，网恋的背后，表达的是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社交的本能需求。每一个时代，我们都会以不同的方式满足对社交的需求。就像，我们小时候会写信交笔友来满足社交需求一样。

但无论是写信交笔友、QQ时代的网恋，还是微信时代的朋友圈、约炮，其实，这一切需求的根本动力源于我们共同的孤独。

我们时常感到孤独，但却又害怕被亲密关系所束缚。我们渴望被倾听、被重视，但又时常不知如何去表达自我。电话本从头翻到尾，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拨打的号码。刷微博、刷朋友圈，越刷越孤独。

从当初的车马信件，到如今的各类社交软件层出不穷，联系的方式越来越多，交谈变得越来越便利，距离越拉越近，但恐怕没有什么比社交软件的繁荣更能体现彼此间的疏离了。技术弥补了人性中脆弱的一面，却也致使我们越来越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