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的天是亮蓝色，洱海倒映着天色，像一块碧蓝的琥珀般沉凝。
“大理也许就一点好。”薛人玉倚在树上，叼着草叶，自言自语道，“永远如春。”
眼前水波横转，沙鸥翔集，一派春色。
薛人玉的眼睛却渐渐失神，似乎在回忆什么。
“大师兄，二师兄回来了。”远处小师妹朝他招手喊道，他回过神纵起身子跳到师妹身边。
“真回来了？”薛人玉捏着小师妹的肩膀，焦急问道。
师妹点了点头，他忙松手，往门中跑去。
点苍派的弟子休息室，外出打探消息的二徒弟刚坐下喝了口水，薛人玉就推门进来，吓了他一跳。
“师兄，怎么突然这么莽撞？”二徒弟疑惑地看着这个以前行事不慌不忙的大师兄。
“怎么样？”薛人玉没理他，直接问道。
“此去西北太远，我也只是走到了川蜀附近。”二师弟又倒了杯水，“但我听闻最近杭州李家树倒猢狲散，就因为一个姓林的……”
“我让你打探西北的消息，谁让你打探杭州。”薛人玉抢过那杯水自己喝下。
“太行匪头申怒前些天……”
薛人玉把杯子重重磕在桌子上，冷眼看着他。
“师兄，不是我不打探，西北那边实在没什么消息。”二师弟愁眉苦脸，“那边离咱们这边山高路远的，往日以前便从不往来，咱们在那边也没什么势力。”
“是我过分了。”薛人玉脸色平缓，柔声说道，“你赶路回来，好好休息吧。”说罢将杯子轻轻推到他面前，转身出门。
门外小师妹早早等候，见他出来，笑着迎上去：“师兄，有什么好玩的事，也和我说说。”
“你自己问他便是了。”薛人玉也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才不，二师兄对我们都可凶了，同辈之间就只有你能管他。”小师妹吐了吐舌头。
“他常年在外，见得人和事多了，心气自然也要高你们几分。”薛人玉和小师妹并肩同行。
“那师兄你怎么这么随和温柔。”小师妹说道。
“每个人生性不同，他就天生性子冷，你们也不要太怨他。”薛人玉解释道。
“对了，师兄，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小师妹狡黠一笑。
“你怎么知道？”薛人玉反倒吃惊。
“大师兄你呀，平时做什么都不紧不慢的，唯独这几次每次二师兄回来，你都是轻功来轻功去，就怕晚了一会。”小师妹头头是道地说着，“你说你不是为了心上人的消息，还能是为了什么？”
“你这丫头，武功学不精，人倒是鬼精。”薛人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师兄，谁呀，能把你迷成这样？”小师妹好奇道。
薛人玉抿嘴远眺，脑里是雪山之上那人豪迈的身影，是他说的每句话时奇怪的音调，像是天高云长满地黄沙的大漠，又像大漠里干枯虬劲直指向天的胡杨。
他不禁想，他在大漠孤烟下纵马飞奔，风狠狠刮过他的臂膀，头发随风飘在后面，就像骏马的马鬃一样，那时的他，会不会想起群山南望的洱海边，曾被他搂在怀里叫兄弟的他。
“师兄？”师妹见他眼神渐渐散了，小声地叫了下，见他还不回应，便自觉没趣，走开了。
只留他自己在原地回忆。
“薛老弟，我发现和你有些对味。”
“在你身边，怪舒服的，你不像那些个大侠，各有各的架子。”
“薛老弟，有机会来我大漠玩，我带你看看胡人姑娘。”
“薛老弟，你们那儿的洱海，当真四季如春？”
“薛老弟，今天不醉不归啊！”
“薛老弟……”薛人玉念叨着，神色失望，转而坦然一笑。
“罢了。”他摇了摇头，慢慢顺着台阶踱步而下。
身后苍山青翠，顶上雪峰洁白。
洱海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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