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明明白白,但我们仍匆匆错过,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
——顾城《错过》
怀疑过后只是无穷无尽的继续怀疑。我深深知道将问号改为陈述句需要莫大勇气。我也深深明白,勇气并不是梁静茹可以给我的。
无可厚非的曾经
我有一个很伟大的爸爸。他会对我牙牙学语的可爱定义为将来必是歌唱家的潜质,也会对我手舞足蹈的俏皮自诩为舞蹈家的存在,他从来都不会责怪我小时的梦想,也不会强加自己的夙愿。
那个时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四岁的时候,妈妈买了一本日记写作书,爸爸买了好几本格林童话——缺脚却爱上了芭蕾小公主的士兵,还有那个为了保护孩子在油锅里拱起的大鱼......那个时候,没有梦想,没有思维,我只是贪婪的觉得书本的画的小红帽好可爱,那个灰太狼好恐怖。
长大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读三年级的时候,周日收假,爸爸在检查着我的作文,浅浅的声音传来
“靖立雯,你过来一下,这个作文你在哪里抄的?”
“不,这是我写的。”
“你还会用孙子说的?你知道孙子是谁吗?”
“我知道啊,就是跟老子,孔子那样的人。”
“是不是你抄的?家里的书我都看过,我在你那本书看过这篇文章!”
“怎么可能,我明明把我不懂的删掉了,你怎么还看的出来?”
后来爸爸当着我的面,把作文纸撕掉了,勒令再重新写一篇。
我记得那天晚霞真丑,我从黄昏写到了夜晚。
后来,爸爸说,他就是炸我的,其实他没有看过那篇文章,我不说漏嘴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真的好期待长大,因为不会要写作文。
我们都曾经历过的小故事,听起来还是温馨如故。可是我却再也不会被爸爸骗到,爸爸也再也不喜与我嬉戏打闹了。因为我长大了——
“最高明的处世之道是即抱之以白眼,又同流合污。”
———《侏儒警言》芥川龙之介那时候看着电视剧的公主小妹,我竟然那么期待爱情的模样。
是那种可以穿好看裙子不再一周五天穿校服,也是那种纯情遇见白马王子的浪漫,同时痛恨着那个女二可恶的阻拦。
我不喜欢那种懦弱暗恋是感觉,也不喜欢不果断撕拉的牵扯。
可是到最后我们都是那样子。
人成为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并且放弃一些理想,这可能并不是那么坏的事。因为,少年时自己讨厌的样子,也许并不一定是因为那个样子很市侩很庸碌。还因为少年时自己很中二无知;少年时的理想被放弃,也许并不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热血和勇气了,而是因为那个理想的塑造是出于狭隘的。
少年时跟着林黛玉一起嘲笑刘姥姥的人,也许长大后会明白一点刘姥姥的苦楚,意识到林黛玉说出“母蝗虫”三个字时的刻薄。
万事皆有尺度,理想主义和狂妄甚至自我中心,可能只有一线之隔;许多所谓少年纯真的情怀,也可能只是自我中心、恶意的狂妄或吹牛——这在成年世界也不罕见。
而曾经的、不知道世事疾苦的那个自己,之所以讨厌现在的自己,可能并非有意为之。毕竟众生都在被世间流水推动,大多数人,其实并没那么多的选择。大多数人会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多少也是因为许多不得已:自己的欲望、亲人的要求、朋友的期待。
希望自己在意的人难受。现在的自己,未必因为沾染了红尘,就是错的,也许只是见识了更多;就像曾经的自己,并不一定因为青春年少,以及疑似很有情怀,就是对的,也许只是因为无知。所以,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可能并不那么可怕。
许多人觉得要一路不回头的才酷,但陶渊明这么酷的人,还是转了个身,“觉今是而昨非”了。
毕竟,我们那么珍视的、曾经的自己,也许很大概率上,我们都是只是个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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