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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克罗诺斯的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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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30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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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教团事件结束后,将阎魔刀留下的Dante,在某个清晨回到了过去的Fortuan。

4dv,通篇捏造,全是BUG,DV属于彼此,OOC属于我

克罗诺斯的赠礼

从Fortuna回来后,Dante一直睡得不安稳。白天事务所一切正常,当太阳落入地平线下,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息便将整幢建筑物包围。

Dante试过整夜不睡,在黑夜里搜寻,不放过事务所任何一个角落。理所当然的,除了墙壁里电流窜过电线时的滋啦声响,和屋外老鼠跑动的声音,什么都没发现。

强大的半魔散发出的魔力清晰地昭示着自己的领地,随着年岁与实力的增长,已经鲜有不自量力的恶魔找上门来。若说世界上什么地方最安全,某种程度上来讲,这间老旧破烂的事务所可以排名第一。

所以那股让自己无法安眠的气息到底是什么,Dante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半魔本身并不需要睡眠,即使几个月不睡觉也不会影响身体状况。只是精神上不太好受。

在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后,又一个无眠之夜,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的恶魔猎人听到“咚”的一声。在寂静的夜晚里清晰的过分,像一块崎岖的丑陋石块投入平静水面。

忽然,一个预感从Dante的心头跳出来。他遵循潜意识的指挥,从床上爬起来,在静谧的夜中找到声音的来源。

是阎魔刀。

不知道怎么从架子上掉下来,躺到了地上。

Dante光着脚踩在被月光照亮的地板上,望着地上的武器,眨眨眼睛。过了一会,他沉默着弯腰把失去主人的魔武器捡起来。

他没有急于把阎魔刀放回到架子上,而是站在原地,一手握住刀柄发力。锋利的金属剑刃从刀鞘中探出一截,反射着冷清的月光,把纤薄的刀刃变成了镜子。

Dante从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蓝色的。

这一刻,那股每到夜晚就悄悄弥散开的诡异气息不见了,属于人类世界的宁静姗姗归来,温柔地将事务所笼罩。

“是你吗?”

掺杂着疑惑和疲惫的语尾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Dante发出短促的笑声,像在嘲讽自己的自言自语。他将阎魔刀收起,反射着蓝色双眸的刀刃消失在黑色的刀鞘里。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把阎魔刀放在储物室的架子上,而是握着刀鞘来到客厅。

他坐在空荡荡的一楼大厅的沙发上,阎魔刀立在一旁。

在维持了这个姿势一段时间后,Dante久违地感到了睡意。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想起自己离开Fortuna前,在准备把阎魔刀赠予那个孩子的瞬间,他反悔了。

他听到了刀刃出鞘的嗡鸣,凛冽而纯粹的杀意抵在脖颈上,唤醒尚未完全从沉睡中脱离的意识。

Dante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维持着睡前的姿势。他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上,长久的坐姿让他骨骼发酸。但这只是目前状况中最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年轻的银发男人压下手中的刀刃,在恶魔猎人的皮肤上留下细长的切口。对方靠近Dante的面孔,在离他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嗅了嗅,眯起眼睛。

“你是——”

不给对方把话说完的机会,恶魔猎人抬手抓住刀刃,另一只手捉住对方的手腕,把人恶狠狠地按在地上。

饱含魔力的血液从Dante手心的伤口流出,落在银发男人苍白的皮肤上,沿着脸颊蜿蜒。

拔出黑檀木顶在对方的额头正中,Dante的双眸演变成了危险的竖瞳:“别试图用这个来愚弄我。”

“愚弄?”怔了下,处于劣势的年轻男人并没对眼前的危险表现出惊惧。相反,他伸出舌头快速舔了下唇边的血,抬腿一脚踹了过去,趁着Dante躲避的缝隙翻身跃起,手里尚未收起的长刀结结实实地捅穿了恶魔猎人的小臂。

作为回礼,Dante扣响了扳机,子弹穿过对方的额头,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孔洞。

毫不在意地抹去从枪口出流出的血,男人眨了眨眼睛,被鲜血浸润的睫毛下是没有温度的蓝色瞳孔:“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太过熟悉的声线从那张淡色的唇中吐出,带着能将人冷冻的寒冰气息。

Dante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那些恶魔的拙劣模仿。他的声音、魔力、动作、眼神,还有嘲弄的口吻,只属于一个人,那个被埋藏于记忆深处、沉溺于幽深海底的人。

一切都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在逐渐被清晨阳光填满的房间里,来自不同时空的两个半魔保持厮杀的动作,非人的影子投映在破旧的墙壁上,交融成一幅怪诞的黑色画卷。

良久,Dante动了动嘴唇,说出令时光得以继续流动的咒语。

“Vergil。”

这里是属于过去的Fortuna。在看到Sparda尚未完成的雕像时,Dante了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拉入了过去的时光,落入年轻的哥哥在这里的栖身之地,一间远离城镇中心、被遗弃的民居。

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出所料的简陋。一张没有弹力的沙发,一张瘸腿的桌子,一张露出毛线的毯子,还有一个立在墙边缺了一边挡板的书架,上面放着几本纸张泛黄的书籍。

勉强能够遮风挡雨,完全称不上舒适,却一如既往符合Vergil给人印象的整洁。

桌子上放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纸,Dante拿起来的时候Vergil并没有阻止。

看到上面写满的事项和备注,Dante小小地“哦”了一声。

这是一张事项清单。

很好,这很Vergil。

从这张事项清单上,Dante很快就搞明白了他年轻的哥哥在这里做什么。

斯巴达的长子追寻父亲的足迹来到这座封闭的小岛,并在这里度过了数日。这些天里他已经探查过Fortuna的大部分地方,包括教团内部。他找到了一些资料,但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至少Vergil对此很不满意。

从上至下勾掉事项的笔迹越来越重,最后一下甚至划破了纸张,在破损的旁边还写着大大的“Scum!”。

想到年轻的哥哥气急败坏的样子,Dante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察觉到笑声的Vergil来到Dante的面前。他蹙着眉,看起来心情不佳,不知道是因为收获甚少还是因为被年长的弟弟嘲笑:“回到你的时间去。”

“我也想,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Dante耸耸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Vergil似乎小小的惊讶了下,但那丝惊讶很快就消失了,转而被唇角微微勾起的了然轻笑替代。年轻的魔剑士在胞弟不解的目光里迅速拔出阎魔刀,没打半个招呼就捅进了对方的胸口。

“Ouch!!!”

无视了Dante的痛呼,Vergil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怎么还在?”

“我怎么还在?我怎么知道我怎么还在!”Dante愤怒地大喊着,为他哥哥的脑回路震惊,“难道你以为弄死我就可以让我离开这个时空?!”

“我没想杀你。”似乎很是失望,Vergil用力把阎魔刀从Dante胸口拔出来,顷刻间又收获弟弟的一声痛呼。

“我知道,但这不是你不打招呼就捅我的理由。”

Dante当然知道Vergil没有想杀他,因为刚刚他没有从哥哥身上感到半分杀意,否则自己也不会毫无防备地被捅了个对穿。

在等待伤口愈合的时间里,Dante从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一些还算干净的碎布条,用它们擦拭溅在身上的血迹。贴身的T恤不能穿了,可他没有第二件衣服,Vergil也没有。

在Dante幽怨的眼神里,Vergil毫不在意地挑了下眉:“你可以不穿里面的衣服,就像我们之前见面那样。”

“哦拜托Vergil,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也不想再回忆起与那件衣服有关的一些内容。

隐去了后半句话的Dante慢吞吞地穿上红色的外衣,故意伸展手臂向还未成年的哥哥展示属于成年男性的健硕胸肌,“而且这里这么保守,我担心街上的姑娘们看到我会尖叫着晕过去。”

狠狠瞪了年长的弟弟一眼,Vergil不想承认自己有些羡慕对方散发出的强大力量和强壮的身体,不过比起这个,刚刚Dante那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更让他在意。

“你来过这里?”

“呃……来过,一个麻烦的委托。”

“……”顿了下,Vergil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丢给Dante一句等着,转身离开破旧的民居。

再次变成一个人的空间里忽然寂静下来,因为打斗产生的鲜血气味也在消弭。Dante注视着Vergil离开的房门,发出意味不明的哼笑,随后脱力一般坐在冷硬的沙发上。

他抬手捂住脸,面孔在手掌的掩盖下扭曲。

他想也许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的哥哥也察觉到了。

Vergil从小就是这样,可以敏锐地察觉到一些隐秘的细节,顺着它们找到他想要的结果。可他的哥哥却从来吝啬于将这些分享给胞弟,坚信只有自己——只需要自己就可以完成。

所以他解开封印,升起Temen-ni-gru,和自己三次生死交战,最后决绝地跳下魔界。

一如数分钟前,阎魔刀穿过他的胸口。

但令人不解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举动没有生效。

Dante承认,在发现自己无法轻易回去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感到焦虑或遗憾,相反,他几乎被一种令人颤栗的喜悦笼罩。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他可以做点什么,或者改变什么。

正当恶魔猎人陷入自己的内心世界时,属于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次出现在空旷的房间里。

Dante敛起脸上的表情,他抬头望向来人,被迎面扔来的布料盖住视线。

“穿上它们。”

“你从哪弄来的?”Dante套上黑色的T恤——有点紧,但就应急来讲也还可以——又把那件灰白色的斗篷裹在身上,将张扬的红色外套掩盖。

“这很重要吗。”

“好吧,也没那么重要。”

打理好自己的Dante看着Vergil拿起笔在清单上又划下一笔,现在那上面只剩最后一件未做事项了。

他做完这件事,无论收获什么,都会离开这里。

意识到结局的Dante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他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恶心,视线中的蓝色身影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做点什么,Dante。

说服他,阻止他,杀死他,撕碎他。

什么都好。

现在、立刻,做点什么。

被内心的躁动驱使,年长的猎人来到哥哥身旁,看向清单上最后的事项。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沉重的砰砰声,应和着缓慢的呼吸。

“我知道教皇把秘密藏在哪里。”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古怪地瞟了眼Dante,Vergil并没有理会:“我可以自己做。”

于是Dante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你帮我找到回去的方法。这不是帮助,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Vergil。”

刻意被压低的字句如同耳语,蛊惑一般呢喃着。年轻的半魔在对方叹息似的叫出自己名字时抬头,用比胞弟浅些的蓝色双眸望着对方。

他们这样僵持了几秒,然后在猎人越发模糊的视线里,年轻的哥哥点头:“好。”

待年龄差巨大的半魔双子打理好自己,走上街头时上午已经过去了一半。尽管已经接受了回到过去的事实,在看到Vergil披着斗篷和自己一起走过被光影分割成零散块状的街道时,Dante依旧感到一阵阵的不真实感。

这是一个年轻的、没有经历过胞弟带给他的惨痛失败的Vergil。按照之前对话推测,他已经和过去的自己见过面,现在正在满世界寻找破除父亲封印的方法。

尚未成年的兄长比自己要矮上半个头,他可以轻易地从自己的视角看到对方掩藏在斗篷下的脸庞。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淡色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看不出情绪,下颌线渐渐脱离少年人的圆润,开始显现出不近人情的棱角。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像随时会破碎的脆弱蝴蝶。

也许是察觉到了Dante落在自己身上过于露骨的视线,Vergil不自然地扭了下脖子,重新调整身上的斗篷,不动声色地和年长的弟弟拉开了些许距离。

Dante耸耸肩膀,并没有主动消弭这段小小的距离,而是保持了这段空隙。他在Fortuna温暖和煦的阳光中伸了个懒腰,提议道:“我们可以去吃点东西,作为早餐——或者午餐。”

“半魔不需要人类的进食。”

“哦,我知道,我当然知道。”Dante想到那间破旧民居里被丢弃在角落的红魂,不以为意地笑笑:“反正现在也没事情可以做不是吗?离预定的潜入时间还早,我们总得做点什么。而且,我猜你一定很久没吃普通的食物了。”

“我不需要。”Vergil冷硬地回应,但他并没有完全无视Dante的提议。年轻的半魔停下脚步,指着街道对面一家小小的家庭餐馆,说道:“但如果只有食物才能堵上你的嘴,那我希望你现在就去。”

“你会和我一起,对吗?”

Vergil没有回答,只是抬腿向前迈去。Dante失笑地跟上,他知道,他的哥哥默许了他的邀请。

他们面对面坐在餐馆里,Dante和店家攀谈了一会,听从建议点了推荐菜——虽然他很想吃披萨,再来上一杯草莓圣代,但遗憾的是,这家餐馆无法提供恶魔猎人的最爱——期间他询问年轻的Vergil需要什么,不出意料地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我不能做这种没良心的事,只有我一个人在吃东西,而你那边什么都没有。你知道在其他人眼里这像什么吗?”Dante夸张地抬手,比出一个安抚的手势,“不过放心吧,你体贴的弟弟会为你解决这件小事。”

“别做多余的事,Dante。”

“没有任何事是多余的,Verg。”

年幼时的亲昵称呼从年长猎人的唇缝中溜出,听到呼唤的年轻人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凝滞。他想到一些画面,在那场大火之前,在母亲的花园里,有人用稚嫩的嗓音对着自己大喊:Verg,接住我——

“就这样,谢谢。”

思绪被迅速拉回,Vergil不自觉地握了握放在桌下的双手,指甲陷入手心带来轻微的疼痛。对面的Dante饶有兴趣地望着他,毫不避讳地用目光打量自己。

从这个年长的Dante出现并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后,他就一直沐浴在对方的视线里。Vergil讨厌这种感觉,那让他想到被捕猎者盯上的猎物。除此之外,对方的眼中还有一些其他东西,凝重而扭曲,如同隆隆而至的积雨云,不知何时其中的狂风暴雨会骤然降临。

他想避开Dante令人难以忍受的目光,但他不允许自己逃避,尤其是意识到对方比自己拥有更多更强大的力量后。

欣赏够了年轻的哥哥倔强的防备姿态,Dante换了个姿势,将自己陷入餐厅柔软的沙发中。他拨弄着桌上的水杯,发出一声轻笑:“我们有多久没这样面对面坐在一张餐桌上了。”

Vergil没有回答,Dante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对你来说是多久,快十年了吧?我呢,则是更久。久到我都快忘了和你一起吃饭是什么感觉。”

“我早就忘了。”这次,Vergil有了回应。

“对,你当然忘了。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给你亲爱的弟弟那么热情的见面礼。”

“Dante,你——”顿了下,Vergil似乎在斟酌,最后,他加了个限定词:“那时候,你太弱了。”

“你说的没错。”发出自嘲的笑声,Dante放下拨弄水杯的手。他放在桌下的脚不自然地翘了下,又重重踩回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我一直想问,Vergil,你就不好奇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吗?你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我的到来和存在。”

一瞬间,沉默在双子之间爆发开来。

Dante后悔了。这不是一个应该在餐桌上谈论的愉快话题,即使不提发生在他们兄弟间骇人听闻的纠葛,这句话本身也带着苛责甚至是怨恨的味道。

良久,年轻的半魔开口,声线平稳,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胞弟语气中的情绪:“如果我想知道,会自己去看。”

还真是个Vergil式的答案。

不过你看不到了,又或者,已经看到了。

Dante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努力吞咽下堆积在喉咙处的重压,挤出故作轻松的笑:“我就知道你对我的生活没什么兴趣,你从小就是这样,不论我在做什么,你都不在意。不过,我很想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

比之前更让人难以承受的沉默炸裂了。如果不是为了不引发骚乱,为夜晚的行动增加不必要的难度,而Vergil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在极力压抑自己,Dante相信,按照平常,这时候阎魔刀已经出鞘了。

因为,他过界了。

他知道,但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这些年里,他无数次地回想过往,从短暂的童年到记忆深刻的雨夜,从承载痛苦的岛屿到藏有双胞胎哥哥痕迹的命运之城。随着岁月的流逝,Dante惊异地发现,这些记忆并没有变得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在无人的深夜里反复出现,像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

一开始Dante感到沮丧和挫败。明明他才是世俗意义上的胜利者,却从未有过丝毫快意。再后来,他学会在那些短暂而凌乱的片段里捡拾当初没有注意的细节——也许有些是被美化后捏造出来的,但他相信他们曾经存在——在长久的咀嚼与回想中,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一点读懂了名为Vergil的晦涩书籍。

可他的哥哥,他的半身,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同类,只在他的生命中留下短暂的寥寥数笔,就将他抛弃,投入命运的洪流。他想翻阅更多属于Vergil的字句,却只能反复咀嚼那几行决然的诗句。

在气氛即将将至冰点时,食物的香气打破了双胞胎间的僵持。

新鲜的煎至金黄的海鱼最先摆上餐桌,然后是洒有迷迭香的奶油蘑菇浓汤,富有当地特色的的海鲜沙拉,再配上刚出炉的松软面包。最后是一碟摆在Vergil面前的提拉米苏。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Dante收起刚刚的表情,做了个“请”的手势:“希望和你的胃口。”

Vergil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的甜品,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个。

“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经常会因为争抢妈妈做得最后一块提拉米苏打起来。”

“可你根本不喜欢这个。”

“是。但只有这样你才会和我玩。”

“你管那叫玩?”

“对我来说,的确是。”毫无悔意地摊手,Dante扬扬下巴,示意年轻的哥哥尝一尝面前的甜品。

印象里,Vergil对食物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只有在妈妈做提拉米苏时,会吃得比平时快一些。现在Dante明白了,那是他的哥哥表达喜爱的方式。

在Dante的注视下,Vergil拿起碟子旁精巧的银勺,从洒满可可粉的甜点上挖下一个角,放进嘴里。

“怎么样?”Dante问。

Vergil没有回答,只是用勺子挖下第二口,送进嘴里。

那一瞬间,Dante以为自己看到了幼年的哥哥坐在对面,快速而沉默地吃着自己为数不多喜爱的食物。

他无声地笑了笑,以Vergil的举动为信号,开始了和双胞体哥哥久违的共同进餐。

当这顿早饭、或者是午饭的餐点进行到最后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Vergil醉了。

因为提拉米苏里微不足道的用来提味的咖啡酒。

Dante没有想到自己年轻的哥哥居然如此不胜酒力,一点点酒精就可以把强大的半魔放倒。可小时候Vergil在吃下妈妈做得甜点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许那时候他们的母亲早就知道自己的长子对酒精完全没有抵抗力,又或者单纯地觉得他们应该再晚一点接触这种饮料,改良出更适合双胞胎的无酒精配方。

不过好在醉酒的Vergil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是双颊泛红地坐在座位上发呆,怔怔地望着前方的Dante。

“Vergil,你还好吗?”

“我很好,Dante。”

口齿清晰,反应迅速。如果旁人看到这样的景象,一定不会相信年轻的半魔已经陷入醉态。可Dante不敢把自己的哥哥留在这里,或者让他继续在外面游荡。

天知道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会做出什么,毕竟他在清醒时就已经足够疯狂。

“Vergil,能站起来吗?”

“当然可以。”

在Dante的循循善诱下,年轻的半魔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身体挺得笔直,还不忘向年长的弟弟投去一个骄傲的眼神。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Vergil,在感到新奇和担忧之余,Dante莫名觉得他那个冷酷的哥哥居然看起来有点可爱。

“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们先回……你住的地方。”

“我不需要。”

哦,好吧,撤回前言。就算醉了,Vergil也还是那个Vergil。

Dante决定换个说法。

“是的,你不需要。是我想要休息,我吃得很饱,你知道,人吃饱了就会很困,而且我之前一直没有睡好。”

至少最后一句是真的,Dante想。

歪头看了一会Dante,Vergil忽然上前一步,凑过去仔细端详对方的脸庞,双眸因为醉酒水汽氤氲。

Dante被吓了一跳。成年后兄弟俩上一次离得这么近还是在Temen-ni-gru,彼时他们在雨夜里厮杀,试图用手中的刀剑刺穿对方的身体,用灵魂和躯体在生与死的境界线上舞蹈。

但现在,俩人之间没有半点杀气,只有海岛小镇上的平静时光在二人之间流淌。

“Ver——”

“哼。太弱了,Dante。”他高傲的哥哥发出嘲弄的冷笑,打断Dante即将唤出的名字。Vergil后撤一步,重新整理好斗篷披在身上,大步流星地走出店门,“如果到傍晚你还没有恢复,我会自己去。”

好吧,他可能要再反悔一次,Dante想。他哥醉酒的时候还是有点可爱的。

他们回到破旧的民居里,Dante被按在那张一点都不舒服的沙发里,Vergil则坐在扶手上,拿着从烂掉的书架上取下的旧书翻开,两眼发直。

Dante看着头顶发霉的天花板,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

这个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Vergil——”

“闭嘴。”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应该休息。”

高大的恶魔猎人在年轻哥哥的声音里扭了扭僵硬的身体,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向后仰头,让自己看见Vergil捧着书籍的纤长手、,和在缝隙里露出的白净下颌。

“你在看什么。”

“诗集。”

“哦……是诗集。”

Dante发出一声轻叹。他想起小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共同分享一张沙发——不过比这柔软的多。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窗为温暖的大屋蒙上金色的面纱,他的哥哥在沙发的一端翻阅厚重的书本,纤细的手指摩挲过书页发出沙沙的声音。同样还是孩童的Dante有时会吵嚷着试图将双胞胎哥哥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又或者干脆把书抢走,让他陪自己玩耍。但也有些时候,他会靠过去,脑袋挨着Vergil的肩膀,或者干脆躺在对方的腿上,软磨硬泡地央求哥哥给自己读一段诗歌。

他对那些佶屈聱牙的文字没有兴趣,也不想探究里面的含义。年幼的Dante只是单纯渴望听到兄弟的声音,为自己发出优美的字节和韵律。

虽然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有时还会把Dante从身上甩下去,但大部分时候Vergil都会满足胞弟的要求,为他读上一段自己喜欢的诗歌。

然后,幼小的半魔会在漫长的字句里闭上眼睛,倾听消散在风中的语尾,陷入温柔的沉眠。

“能为我读一段吗,Verg?”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挽回了。

Dante尴尬地想自己能不能biu的一下回到自己的时间,还是干脆准备好用叛逆迎接Vergil的怒火。毕竟他们可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良好关系。

时间被突如其来的寂静拉到无限漫长。一秒、两秒、三秒。在Dante决定用无伤大雅的玩笑将刚刚的失言掩盖时,他再次听到来自头顶的声音。

“我从未爱过这世界,

“它对我也一样。”

Dante屏住了呼吸。

“我没有阿谀过它腐臭的气息,

“也不曾忍从地屈膝,

“膜拜它的各种偶像;

“我没有在脸上堆着笑,

“更没有高声叫嚷着,

“崇拜一种回音;

“纷纭的世人不能把我看作他们一伙;

“我站在人群中却不属于他们;

“也没有把头脑放进

“那并非而又算作他们的思想的尸衣中,

“一齐列队行进,

“因此才被压抑而至温顺。[1]

年长的恶魔猎人在优美而尖锐的词句里放缓了呼吸,恍惚有种回到童年的错觉。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把哥哥的吟诵当做理应存在的幼童,他已经学会透过这些字节剖开鲜血淋漓的真相,从中窥见未曾见过的一角。

于是,在前所未有的平稳心跳中,Dante开口了。

“妈妈那时去找过你。”

“……我知道。”

“她从未想过抛弃你,她一直都爱着你,直到最后。只是……”

“太弱小了。”Vergil声线中的鼻音似乎比刚刚更浓重了些,“没有力量什么都保护不了。”

“你说得对,没有力量什么都保护不了。但有些事情,不是有了力量就可以解决的。”

他已经过了被哥哥挑衅就会陷入愤怒的年纪,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坦然接受对方的说辞。Dante意识到现在这是一个机会,毕竟能和自己如此平和地交流的Vergil可不常见——或者说,只在这一刻限定存在。

“而且,你还活着。我也活着。”

“活着。”

Dante听见Vergil手中的书籍“啪”地合上,他年轻的哥哥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节奏从牙齿的缝隙中弹出这个单词,冰冷又滚烫。

“这还不够吗,Vergil。”

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将Dante按在满是暗潮的汹涌水面下。他知道这句话根本无法说服Vergil,甚至对他的哥哥来说,这是一种冒犯,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有人生来就被幸福拥抱,有人生来就被长夜围绕。[2]充满韵律感的诗句再次从Vergil的唇中吐出,“Dante,你没资格评判我的选择。”

“我没有!”

从这场荒唐的见面起一直积蓄在胸口的气泡终于涌到了水面上,噼噼啪啪地裂开。

天啊,到底是为什么。随着年岁的增长,自觉已经鲜有剧烈情绪波动的猎人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一切。可实际上,他心中的那根弦依旧紧绷着,只是没有人来拨动。

“那只是个巧合,如果那天留在家里的是你——”

“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摇摇欲坠的幻想被打破。沉重的魔力在狭小的民居里骤然炸裂,震碎了本就破烂不堪的房门。在魔力的乱流里,年轻的半魔抬头看向红色的猎人,几乎在瞬间就被对方眼里的愤怒与哀伤俘获了。

“复仇对你来讲就那么重要吗,Vergil?你生存的意义就是为此吗?”

竭力控制住衣料下细小的颤栗,Vergil强迫自己与Dante对视:“看来年岁并没有让你长进多少,我愚蠢的弟弟。”

“到底我们谁才是愚不可及的那个。”

咬牙切齿的语尾消散在金铁相交的脆响中,叛逆和阎魔刀刃交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Dante惊讶地发现Vergil眼里的醉意不知何时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猎人心中曾经存在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事实证明,对于斯巴达家的儿子来说,厮杀远比语言交流更适合他们。双胞胎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行动中读懂了彼此的想法,于是更加激烈的交战爆发了。

依靠实力和经验的差距,Dante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红衣猎人气喘吁吁地将年轻的哥哥压在房屋倒塌的废墟上,叛逆穿过对方的腹部,将他钉在地上。

即使是年轻的Vergil,实力也不容小觑。尽管剑法和格斗技巧没有记忆中那么成熟,但此时的斯巴达长子已经学会将自己视为凶器的一部分,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决绝与杀意。

断开的肋骨在迅速地修复,新生的骨质穿过血肉,从内部将猎人撕裂。Dante龇牙咧嘴地望着身下因为内脏破裂咳出血沫的双胞胎哥哥,半是懊恼半是焦躁地抹了把额头:“老天,非要这样你才能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吗。”

Vergil吐出嘴里的血水,不甘地瞪回去。如果眼神能杀人,Dante相信自己一定已经被杀死千万遍。

在哥哥狠厉的目光中,Dante垂下头:“Verg,我只是想告诉你……妈妈、她,只是想让我们活下去。”

他一直相信,如果那天在衣柜里的是Vergil,母亲也会对做出同样的举动,说出同样的话。

“所以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熟悉的嘲讽爬上Vergil苍白的脸,蓝色的眼珠蒙上来自过去的阴影:“你真的以为换个名字就可以解决一切吗,Dante。”

“……!”

迟来太久的真相袭击了恶魔猎人的大脑,他感觉自己被人顶着脑门开了一枪,脑浆在颅内炸裂开来,把思绪搅成了一团。

换个名字,去过另一种生活。

他遵循了母亲的嘱托。可恶魔从来不用姓名认人,它们是优秀的猎犬,从来都是依照魔力和气味去追寻它们想要的。名字可以改变,身份可以改变,但这魔力和气味却是永远不变的,从出生就烙印在半魔双子灵魂的深处。

尽管恶魔猎人的前半生同样跌宕起伏,但和自己改回本名后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是他足够幸运吗,还是恶魔们足够愚笨?

持续了两千年的恨意不会轻易消失,恶魔对斯巴达血脉的憎恶从未停止。那么只剩下唯一的解释。

他的哥哥,落入魔界的哥哥,留着斯巴达之血的哥哥,在独自度过的那段岁月里,被迫拥抱了原本属于双生子共同的苦难。

夜晚在尴尬的沉默中如约而至。

半魔双子在那场毁了大半个房屋的打斗后没再交谈,但当Vergil抓起阎魔刀时,Dante还是跟了上去。

他们裹着斗篷,无声地穿过被夜色笼罩的街道,在Dante的带领下,驻足在歌剧院后墙的小巷。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歌剧感兴趣了。”

没心情理会Vergil的冷嘲热讽,Dante指了指脚下。

与世隔绝的城镇发展迟缓,公共设施可以上百年不变。在城镇建造之初,当地人考虑到海岛的降雨量和排水问题,设计了极其复杂地下水道,如同埋藏在土壤下的巨大蛛网,连通岛上的每一个设施。

过去的设计者绝对不会想到,迷宫般的地下水道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半魔双子潜入教皇居所的最佳捷径。Dante掀开厚重的井盖,率先跳了下去。Vergil皱了皱眉,也还是跟着跳了下去。

墙壁上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亮,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好在半魔的视力不同于常人,兄弟二人很快就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开始了预定的行动。

上方歌剧演员富有穿透力的歌声穿过厚重的泥土,落到双胞胎的身边,亲吻二人泥泞的靴跟。

——我已经两足深陷于血泊之中,要是不再渉血前行,那么回头的路也是同样使人厌倦。[3]

穿过幽暗的隧道,淌过冰冷的海水,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Dante停下脚步,言简意赅地发出讯号:“到了。”

“我自己上去。”

“我和你一起。”

胳膊忽然被抓住的Vergil恼怒地扭头,他用了扯了几下,没能从Dante的手中挣脱。

“放开。”

幽蓝的幻影剑浮现在Vergil周围,锐利的尖端直指年长的猎人。后者并没有因此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我说过了,我们一起。”

蓝色的幻影剑穿透Dante的手臂,依旧没能让年轻的半魔摆脱桎梏。Vergil发出懊恼的低吼,却还是挥散了剩余的剑刃。

潜入比他们预想的要简单顺利的多,几乎没花费什么力气,两兄弟就顺着敞开的窗口进入了教皇的书房。

隔壁起居室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Dante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看着自己年轻的哥哥如同国王般在屋子里巡视。

大概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Vergil这样,能把潜入做得如此光明正大了。

年轻的半魔在壁炉前停下脚步,用刀鞘敲了敲灰色的石砖。立刻,隔壁的书架吱呀一声,侧翻过来,露出一条通往下方的阶梯。

露出得意的笑容,Vergil从容不迫地顺着台阶走下去,来到一间封闭的密室中。

古老的书籍和泛黄的羊皮纸摆在点着煤气灯的桌面上,借着灯光,Vergil发现地面上有大片的暗褐色痕迹。

是血。

“神圣的教团里,教皇居然亲自指挥惨无人道的恶魔研究。这可真是让人打不起精神的俗套发展,对吧?”

同样踏入密室的Dante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夸张地摊手,仿佛刚刚看完一场令人失望的戏剧。

“你知道?”

“嗯哼。”

我不光知道,还目睹了妄图成神的狂妄之人的末路。Dante想着,注视着年轻的Vergil拿起桌子上的书籍和羊皮纸。果不其然,随着阅读的进行,愤怒爬上对方的眉梢和眼角,占据了半魔的面庞。

“渣滓!”摔下手中的羊皮纸,Vergil发出怒气满满的低吼。很快那些愤怒又变成了轻蔑和不屑,他用拇指扣上刀镡,转瞬间将企图亵渎斯巴达力量的书籍化作粉齑,阴沉着脸走出密室,走向一墙之隔的起居室。

如果在这里让他年轻的哥哥杀了还在沉眠中的教皇,未来会发生变化?

Dante发觉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站在了命运的分岔路上。他要阻止Vergil改变历史吗,还是任由他的哥哥割下那人的头颅,祭献给时间之神?

可惜的是,半魔轻率的举动触发了刻在房间里的魔法。在他们登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不详的光芒瞬间从地板上涌现出来,盛放在深沉的夜色里,化作困住双胞胎的牢笼。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罪恶的古堡,房间一隅的铠甲活动起来,提起钢制的大剑砍向入侵者。

“哇哦,这可真是个惊喜。”不慌不忙地躲过沉重的剑锋,Dante吹了个口哨,“没想到这么早他们就已经开始使用恶魔之力了。”

不耐烦地咂舌,Vergil加入了战斗。

曾经用来刺穿对方身体的武器在半魔双子的手中一同砍向共同的敌人,这让Dante想起了他们之间短暂的共斗。他配合着Vergil的步伐,心情大好地将最后一刀让给了自己的哥哥。

解决掉敌人的Vergil脸色看起来更差了,在注意到年长的弟弟有意配合自己的节奏后,混合着嫉妒、不甘,以及更复杂内容的情绪击中了他。半魔的好斗因子被激发出来,他迫切的需要战斗,刺穿点什么,杀点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止住身体里沸腾的血液。

可这响个不停的警报,还有那些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

“Vergil,这里。”

Dante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年轻的半魔回过头,看到对方抚摸着墙壁上的一块木板。

“用阎魔刀。”红色的恶魔猎人双眸紧紧盯着双胞胎哥哥,说道:“只有你能做到。”

纤薄锋利的刀刃再次出鞘,剑锋在强大魔力的驱使下刺穿凝滞的牢笼。

墙体被捅出巨大的窟窿,石砖落下激起下方一阵惨叫。没有墙壁阻拦的月光倾泻而下,披在持刀而立的年轻半魔身上,凛然而决绝。

可那双眼睛,却在燃烧。蓝色的冰层下熊熊烈焰,比月光更加明亮,快要将红衣的猎人灼烧。

没人比他的哥哥更合适月色下的杀戮。他是月光催生的恶魔,仅仅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颤栗。

他曾以为自己只能在回忆里再见到眼前的一幕,但现在——

Dante笑起来,为无名之神送给他的赠礼,为无名之神赠给他的诅咒。他走过去,拉起露出错愕表情的Vergil的手,不等年轻的半魔拒绝,便带着对方从高高的楼层上一跃而下。

想要甩开教团的追捕并不是难事,但也不简单。

Vergil用阎魔刀切开了几个追兵的喉咙,才和胞弟一同摆脱那些恼人的叫喊。当然以半魔双子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暴力出逃,但考虑到后续行动,Vergil反而是更不恋战的那个。

他们钻出地下水道,躲过在街道上追寻的卫兵和骑士,藏进歇业的歌剧院里。

剧院的大门被反复打开,不断有人闯入又离去,始终没人发现藏匿在其中的入侵者。毕竟谁能想到,那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会把自己塞进狭小的道具箱呢。

年长的恶魔猎人委屈地蜷着双腿,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试图多留一些空间出来,但明显他的哥哥并不领情。Vergil紧紧蹙着眉,脸上写满了不耐与嫌弃,他将小腿架过Dante的肩膀,踩上木箱的一侧。

年轻的半魔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被年长的弟弟圈起来,像被拥抱在对方怀里。

来自二人的呼吸和温度纠缠成绵延的纽带,将来自不同时空的兄弟联系在一起。这让Dante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在得到妈妈的晚安吻后,承诺会乖乖地做个按时睡觉的好孩子,却在房门关闭后拱进兄长的被窝,偷偷打开已经有些失灵的手电,兴奋地分享那些微不足道的秘密。

现在他们的距离比那时的更近,他也有比那时更多的秘密,但却无法像那时一样诉诸于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沉寂。

在确定搜查结束后,Vergil动了动怀里的阎魔刀,刀鞘毫不留情地怼上Dante的脸。接到信号的后者明白这是兄长忍耐的极限,于是他起身掀开头顶的盖子,将两人从狭窄的木箱中释放出来。

闷热潮湿的空气一扫而空,Vergil神清气爽地跨出箱子,发现外面已经开始有了光亮。

他们来到空旷的前台,寂静的大厅里回荡着兄弟俩的脚步声。

Vergil低头整理自己的大衣,仔细抚平衣摆的褶皱。这时,Dante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你要走了吗?”

“嗯。”

红色的衣摆出现在低垂的视野里,属于Dante的声音这次在头顶出现:“我兑现了我的承诺,你还没有兑现你的。”

“什么。”

“送我回去。”

停下手里的动作,Vergil直起身体望向Dante:“不要因为我们站在舞台上,就真的把自己当做演员。Dante,你的演技烂透了。”

“你在说什么?”

“不如问你自己,在来到这之前,你做了些什么,又在想什么。”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在这里了……!”已经消失的躁动再次出现在Dante的胸口,他向后捋了一把头发,银色的碎发随着动作在额前晃动,“Vergil,别和我打哑谜,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你的时间里,我已经不存在了——至少在你的认知里,是这样的,对吗?”像是说着与自己完全无关的话题,Vergil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你问我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接受了你的到来和存在。事实上,在你出现的时候,我感受了到熟悉的魔力——是阎魔刀。

“未来的你,拥有这把刀。”

Dante错愕地站在原地,看向面色如常的双胞胎哥哥。他动了动嘴唇,无数的话语堵在喉咙争先恐后地想要挣脱出去,最后飘出来的只有嘶哑的短语:“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就这样接受了吗?!”

无视Dante压抑的怒吼,Vergil踏上舞台的中央。他的步伐坚定优雅,语调低沉平稳,仿佛脚下不是普通的舞台,而是高高在上的审判台。

“不是接受,是选择。”

“这就是你的选择?”

Vergil来到Dante的面前,他扬起头,像个高傲的国王,望向自己未来的弟弟:“我选择我的命运,正如你选择你的命运。

“好好想想,Dante,在来之前,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

藏匿于恶魔猎人眼中的风暴骤然而降,摧毁的却是他自己。

Dante猛地张开双手,将年轻的哥哥拥入怀中,脸颊埋进对方的颈窝,将数年来无处安放的一切放入低沉的呼唤。

“Vergil。”

有什么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流进了Vergil的衣领,他一动不动,安静地接受来自胞弟的拥抱。

他们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到重合为同一种节奏。

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太久,在Dante呢喃着说出“我恨你”时,Vergil手中的阎魔刀再次贯穿了他的胸口。

这一次,Dante的身体在晨光中逐渐变得透明。Vergil注视着胞弟即将消失的身影,忽然捧起对方的脸颊,恩赐一般将双唇印了上去。

他的嘴唇贴着Dante的,低沉的字句同微凉的呼吸一起传递给对方。

“我允许你恨我,Dante。”

他亲吻他,如同亲吻即将而至的命运。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金色的阳光穿过雕花玻璃,落入寂静的剧院,照亮曾经昏暗的角落,宣告新一天的到来。

而舞台上,空无一人。

-end-

0

Lady和Trish走进事务所大门时,Dante正伏在桌前写着什么。

“哦,天啊,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在写作业的Dante。”Lady夸张地摆摆手,靠在桌旁,“又或者你写的是账务清单?终于打算还钱了吗,Dante?”

“嘿,我早就过了写作业的年纪了。”快速在纸上划了几下,Dante抬头,看到十分自然地占据了办公桌的女性同行们正从他的披萨盒取走属于自己的午餐,“我还没吃呢!”

“就当做债务的一部分。”咬下满是浓郁芝士的一角,Lady依旧对Dante到底在写什么这件事充满好奇。

至于Trish,则发现了另一件事:“你换发型了?”

“我觉得还不错,很符合我现在的气质……嗯。”摸了摸下巴的胡茬,Dante故意拨弄了几下头发,向同伴们展示自己的新形象。

不出意料地,他收获了来自女士们的嘘声。

吃完手中的披萨,Lady拍拍手,擦掉上面的油渍,再次问道:“你到底在写什么?”

这一次,Dante给出了回答:“没什么,一些事项清单。”

“哦!事项清单,你居然会写这个!”Lady发出惊呼。

“他还剪了头发。”Trish挤挤眼,补充道。

“你失恋了。”黑发的巫女尖锐地指出。

“你失恋了。”金发的恶魔毫不留情。

“真遗憾,失恋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我的词典里,毕竟我的魅力有目共睹。”Dante耸耸肩,用熟练的俏皮话接下女士们的调侃。

他把写好的便利贴贴在办公桌上,和Eva的相框放在一起。

“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女士们。”

红色的恶魔猎人和他的同伴一同走出事务所的大门。被留在桌子上的事项清单上,第一行字迹被整齐的划掉。

“Nero,有你的包裹——”

女孩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拥有斯巴达血统的银发青年一边回应一边向外走去。

“是什么,Kyrie?”

“呃,有点难以形容……你还是自己看吧。”

Nero挠挠后脑,好奇地走过去,看到的是一个尺寸巨大的木箱。

他打开木箱的盖子,一块奇特的招牌出现在他眼前。

除此之外,在木箱的角落里,那把曾经被他修复、又被Dante带走的刀,也静静地躺在那里。

男孩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将手伸进木箱。

他拿起了那把刀。

-fin-

[1]取自拜伦《我从未爱过这个世界》

[2]取自威廉布莱克《天真的预言》

[3]取自莎士比亚《麦克白》

恶魔根据气味和魔力认人是根据三代贝奥武夫把哥和蛋误认成同一人推测的

哥喜欢提拉米苏来自dan叔(Vergil的动补演员和英文cv)的访谈,他说自己想象不出来Vergil会吃提拉米苏之外的食物,大概这样,记错误怪

哥酒精不耐取自一代官小,我知道官方已经吃书了说吉尔维不是哥,但我还是用了x

最后,各怀鬼胎的4dv太难写了,真的太难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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