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由于最近工作繁忙,更新会稍微慢一些。如果大家有特别想了解的异兽可以给我留言,这样我可以优先为大家分享。
接下来就进入正题,为大家介绍本次的《山海经》异兽——蛊雕。它模样像长角的雕,叫声像婴儿,生活在鹿吴之山发源的泽更之水中,是一种吃人的畏兽。
#1
博尔赫斯笔下的鹿鹰
Reading the Classic of Mountains and Seas
在介绍蛊雕之前,我们不妨先了解一下与它长相类似的奇幻生物——佩里顿(peryton)。这种动物是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在其著作《想像的动物》中创造的,头部像鹿,身躯、尾巴和利爪却和鹰一样。更奇特的是,它在阳光下的投影是人的轮廓而非半鹿半鹰,所以这种怪物被视为迷路灵魂幻化而成的精灵。
佩里顿Peryton
佩里顿后来被桌面游戏《龙与地下城》收录,国内译为“鹿鹰”:
这只可怕的肉食怪物以各种生物为食,但它偏爱类人生物,尤其是精灵、半精灵和人类。每当鹿鹰兽杀死类人生物它会撕出猎物的心脏并将其带回巢穴吞噬。
鹿鹰兽是融合了猛禽的翅膀、身躯,还有公鹿头颅的奇异生物。鹿鹰兽最古怪的特点是它的影子,它呈现着人形的轮廓,而不是映它牠身体的形状。学者们主张最初的鹿鹰兽,是受丑恶的诅咒或魔法实验影响而变形的人类。不过游吟诗人们则讲述着一个负心汉的故事,受到背叛的妻子杀死了比其年轻漂亮的对手,并挖出了她的心脏。妻子为了永远地赢得丈夫的心,进行了邪恶的仪式,并在过程中吞吃了对手的心脏。仪式直到其恶行被曝光前很成功。她因其罪行被绞死,可那邪恶仪式中残存的魔法,把享用她尸体的食腐鸟变形成第一批鹿鹰兽。
鹿鹰的形象与蛊雕相似度极高,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博尔赫斯受到《山海经》启发而创作,毕竟书中还有许多其他来自中国的神奇动物。
#2
民间传说中长角的鸡
Reading the Classic of Mountains and Seas
纵观中国神话,类似蛊雕这种鸟类长角的情况极为罕见,唯有民间神话《龙借鸡角》勉强算一个。
传说在远古时代,鸡是长着犄角的,生活在天上;而龙是没有角的,生活在人间。龙想上天朝见玉帝,就趁鸡下凡的时候向它借角。鸡很大方的答应了,但它万万没想到这下子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龙戴上犄角后威风八面,在天庭左右逢源,渐渐地就有了贪念,想将角占为己有,于是干脆躲在天上不回去了。鸡在人间苦苦等候,却迟迟不见龙的踪影。它又恼又恨,每天清晨都会对着天空大喊:“还我的角”。
“角”在很多方言里读作“国”,“还我的角”颇类鸡鸣之声。这个故事显然是为了解释鸡为何会打鸣,但也揭示了“要看好钱包不要轻易借东西给他人”的人生哲理。
我们还可以从中窥见角“通天”的神性。得到了角,龙就可以升天;失去了角,鸡就变成了凡禽。《论衡》说:“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尺木大概就是指的龙角一类的东西。
《抱朴子·登涉》记载过一种“通天犀”,其犀角上下通贯,能出气通天,还具有“衔之以入水,水常为人开”和“能煞毒”的神效。
既然角有神性,那长角的蛊雕是否并非怪物,而是被人崇拜的神物?
#3
蛊雕寻源与鸟类信仰
Reading the Classic of Mountains and Seas
上古时期的东夷部落是以鸟为图腾的,《左传》中剡国国君郯子就介绍过其祖先少昊以鸟纪官的典故:“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
同样崇拜鸟的还有殷人。《诗经·商颂·玄鸟》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殷人视玄鸟为祖先,不仅信仰和崇拜神鸟,还制作了大量精美的鸟形玉器,其中有一种“玉怪鸟”便长着羊角。
玉怪鸟
上图中是殷墟妇好墓出土的玉怪鸟,其形象极具“如雕而有角”的特点,大概率就是《山海经》中蛊雕。看来蛊雕并非来路不明的怪物,而是殷人所崇拜的神鸟。
“食人”说明它是强大的畏兽,能够起到震慑和保护的作用。将它放到墓穴中,是为了驱逐邪恶和守卫死者安宁。同时,鸟类能够飞翔,可以带着灵魂上升天界。
明代《事物绀珠》说“蛊雕如豹,鸟喙一角,音如婴儿”,胡文焕版的《山海经图》也将蛊雕描绘为豹状怪兽,显然是将蛊雕与“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的“狰”弄混了。
商代距今已有三千六百余年,神鸟蛊雕在中原的天空展翅高飞、守护殷人度过了六百年的岁月。如今殷人的大部分故事和神明都已经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山海经》却用特殊的方式记录下一个微小的片段,让我们能够窥见这段失落的时光,或许这就是我们应该好好读这本书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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