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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说(五十一)宁做“牧牛郎”,不着“皇帝袍”

古往今来,很多人对于“权力”推崇备至。它代表话语权,代表能力,代表未来,代表繁荣……

生活中,经常会遇到对于权力满不在乎的人,对于绝大部分人,三言以蔽之:

一言,没有机会接触“权力追逐战”;

二言,没有能力参与“权力追逐战”;

三言,没有资本投入“权力追逐战”;

真正厉害的是“识,后不入”。而非“不识,而多语”!

数千年历史记载中,远遁市井,远遁江湖的名人有不少,他们的修为、品质多被后世传颂。扪心自问,我们中绝大多数,没有见识过他们所经历的起伏。

心地纯正,不爱权力的人,很多。

在得到实质权力,而甘愿放弃权力的,应该很少吧。

还有一个夹层空间,没有实质权力,但已坐上至尊之位。这类人历史上不算少。

横、纵观历史:

“夹层至尊”的总量不少。

“夹层至尊”同时期多位存在,概率很低了。

“夹层至尊”同时期多位存在,且同姓,概率更低了。

“夹层至尊”同时期多位存在,且同姓,且有一位死活不愿意当皇帝,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这么看,公元25年,真是个特殊的年份。

公元25年特殊,它太乱了。

这一年,是西汉最后一个皇太子刘婴的最后一年;

这一年,是更始汉刘玄的最后一年(更始三年);

这一年,是赤眉汉刘盆子的第一年(建世元年);

当然,这一年,更是刘秀的称帝的第一年(建武元年)。

公元25年特殊,它太忙了。

刘玄忙着活命(未成功);刘婴忙着活命(未成功);刘盆子忙着退位(失败后成功);刘秀忙着建业;各方将领忙着反对或支持刘秀。

公元25年特殊,它太穷了。

连年混战,军资募集都成问题,老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短暂的执政者刘玄、刘盆子身下将士,不少人以抢劫为主要工作。社会生产停滞不前,经济基本面惨不忍睹。

公元25年特殊,它太巧了。

而这一年确实历史上小概率事件年。四个刘姓人,在至尊争夺的舞台上频繁露面。虽然刘婴、刘盆子没啥实力,刘玄也不过耳耳,但对手强大,也会给他们加分。就好比我和泰森来一场拳赛,不论我挺了1秒还是2秒,我都会被历史记载。

刘秀,太厉害了,我不止一次感叹,识人用人,妥妥第一阵营。

而今天,我的笔墨会转向“牧牛郎”——刘盆子。这个人啊,真的很有意思。

相比于刘婴的“傻”(20岁的他,六畜、五谷不分,正常言语交流吃力);刘玄的“难”(往哪个方向逃呢?投奔谁呢?);刘秀的“春天”(像花一样绽放)。

刘盆子的心里话应该是:真心求求各位了,让我放牛去吧。我不想当皇帝啊!

刘盆子上位的三个大运。

第一个大运:有文化的哥哥。

刘盆子是泰山郡式国(今山东省济宁市)人  ,父亲刘萌,刘盆子有两个哥哥:刘恭、刘茂。他们都是高祖刘邦之孙刘章的后人。几年前天下大乱,正巧赤眉军经过式县,当时天下都打着王莽篡汉的口号起义,自然不能被打击。但是他与两个哥哥都一同被劫持到军中。

当时的赤眉军缺文化人,而刘恭早年曾学习《尚书》,妥妥的知识底蕴甩开赤眉军主要领导们好几条街,于是因为有文化被启用。后期赤眉军投降更始帝刘玄(后不久叛乱),刘恭被刘玄封为式侯,担任侍中(汉武帝以后,该职声望持续走高,往往是事实上的宰相)。刘茂和刘盆子那个时候还留在军中,跟随刘侠卿,从事放牛工作。

要是哥哥没文化,刘盆子是否能够被大家所记得?未可知啊!

第二个大运:一个齐地巫师。

公元25年是个特殊年份,这不,赤眉军又开始攻打更始帝,这一天打到了华阴县(隶属于陕西省渭南市)。这时一个随军的齐地巫师登场。

巫师嘛,古代的民族舞蹈家及歌者。他经常在军中击鼓跳舞。并经常祭祀城阳景王——刘章(盆子的先祖)。有一天,严厉的对大家说了下面的话。

 ————————————————

巫师:“你们这帮人,把景王惹怒了!”

众人:“那景王说什么了呀?”

巫师:“他说应当做天子!为什么当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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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哗然。集体中总有爱嘲笑别人的人,这支军队中就有不少。而后,凡是嘲笑巫师的人都患了病,全军再次震惊。

竟然这么灵?

既然这么灵,那就动动脑子吧。方阳(他哥方望被刘玄处死),与首领樊崇关系不错,他思考后上书进言。

 ————————————————

方阳:“更始荒乱,政令不行,故使将军到达这种地步。现在将军拥有百万之众,西向帝京长安,而无称号,叫做群贼,这是不能持久的。不如立刘氏宗室,打着正义的旗号以进行诛杀讨伐。以此号令,谁敢不服?!”

樊崇:“同意!就这么办!”

 ————————————————

第三个大运:从0.0003%到33%的机会。

那就找吧,在百万军中只找到三个人是血统最亲近的。刘茂、刘盆子、刘孝。0.0003%的中签率。太低了!

那该拥立谁呢?樊崇发话——抽签!

古代天子亲征军衔为上将军,那就用一片木简上书“上将军”,再加入另外两个不写字的木简。

祭祀刘章的仪式开始了。抽签是祭祀仪式的一部分。结果这33%的机会再次垂青了刘盆子。

上位对于别人可能是好事。而对于刘盆子,肯定不是!

他宁愿牧牛!也不愿当皇帝啊!

论据一:扔木简,恋牧牛!

抽签中奖后,按理应该高兴,但面对将领们的跪拜。十五岁的刘盆子,汗如雨下。哭了。二哥哥刘茂让他把幸运木简藏好。刘盆子的第一反应是:把木简咬断,扔了,扔了,扔了……

以后每天早晚都去叩拜放牛时的领导刘侠卿。经常想到外面和牧童们嬉戏玩耍。他无视群臣,当然群臣也无视他。

论据二:日夜痛哭!

其实可以理解刘盆子的苦,历史记载中,他总是哭。抽中奖被吓哭!当皇帝多次被气到大哭!想要退位被拒绝绝望到痛哭。

他在长乐宫住,毕竟是皇帝,吃穿用度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周围各县各营寨首领开始派使节进贡。气人的是,在天子脚下,士兵抢劫却时刻都在发生。贡品是不能到皇宫里的。这还是皇帝吗?还有王法吗?于是各营寨的进贡动作全部暂停。

刘盆子,毕竟是皇帝啊!

而更夸张的抢劫还在后面,公元25年,腊祭这一天,赤眉军各臣,安排奏乐,并举行宴会。酒还没开始喝,群臣就开始吵闹。后升级到部分士兵介入,他们有跳墙进入皇宫的,有劈开宫门进入皇宫的等等。他们抢夺酒肉,进而升级到互相残杀。后来调来了军队,格杀100多人,骚乱才被平息。刘盆子日夜痛哭!左右侍从都很可怜他。

刘盆子,毕竟是皇帝啊!他住的地方是皇宫啊!太不快乐了!

论据三:让群臣惊呆的举动!

刘盆子的哥哥刘恭,真是个忠义之士啊,关于他的事迹,我个人认为比刘盆子还要悲壮。他是个判断力很强的人,短时间观察断定赤眉纲纪昏乱,必定不长久。于是他私下嘱咐弟弟早些推辞当皇帝,选在元旦大会群臣时摊牌。

为人惊愕的事儿即将发生。

 ————————————————

刘恭:“各位拥立我弟弟当皇帝。各位恩德深厚!我弟弟即位一年以来,天下一天比一天乱,实在是不能胜任大家之重托啊。就算让他死了,也不会对国家有好处。我祈求大家能够让我弟弟退位做一个老百姓,再另求贤达智慧的人选,请各位将军仔细考虑。”

樊崇:“这都是我们的过失啊!”

其他人:“刘恭,退位不退位是你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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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盆子登场,两个举动惊呆所有人。

第一个举动——他解下玉玺绶带。

第二个举动——他给数百位群臣跪下叩头!太夸张了!历史鲜闻啊!

 ————————————————

刘盆子:“现在虽然大家立了皇帝,但大家的行事作风仍然像过去一样做强盗。引起天下四方怨恨。已经不再信服向往我们了。这全都是立皇帝立错了人。恳请各位将军让我退下,为圣贤让路!如果一定要杀了我来搪塞罪责,我也只能一死。”

说罢,继续痛哭!

群臣:“是我们的错,我们对不起陛下,从今以后不敢再有半点放纵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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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把刘盆子抱上宝座,给他挂上玉玺绶带。刘盆子又哭又嚎。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朝会完毕,各将领紧急整肃军纪。百姓听说了都夸皇帝聪明,开始向长安集结。20天后,又一如往常。士兵又跑出营门,大肆抢劫。可恼!可笑!可悲!

刘盆子身不由己啊!他是真不想当皇帝啊!我相信以后的时间里,他不断在祈祷,祈祷早日让他脱离苦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两年后,刘盆子得偿所愿!

刘秀军队在华阴重创赤眉军。刘盆子率众投降(这段也很有意思,下几篇找机会说说),被解送到洛阳。

刘秀可怜刘盆子,给他以任命。后来刘盆子患病,双目失明。肯定与他这三年长时间日夜痛哭有关。刘秀让用荥阳的官田租税(国家征收田赋和各种税款)来奉养刘盆子终身。后历史再鲜有提及。

宁可牧牛,也不愿当皇帝的刘盆子。

有爱心,模范小暖男。

他是开篇论述的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的存在。

他的一生,好在哥哥给力,好在有自知之明,好在遇到刘秀。

他应该是那种自带幸运光环的锦鲤,却错上了时代,上错了赛道。

可叹可叹啊!

看着他的结局,仿佛耳畔音乐渐起,女声传来:“为革命保护视力,眼保健操,开始。闭眼……”

呈悦塘——一家之言,呈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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